《寻找》反犬虫

20、初识

　　“因为我看见过，外来人被杀死，”鞠驲安手紧紧握住胸口的项链，“那个外来人是我的朋友，她叫肖多。”

　　【正在关闭直播，今日时长：八小时三十九分，还需播三十四小时二十一分。】

　　五年前AW的demo本身就是测试版本，也没有过多的去给玩家做建设，讲背景设定和注意事项，就连现在“将末”这个正式游戏都不是很专业，很多设定都是后来才发。

　　由于很多设定及注意事项并不是登录游戏就有，导致不少玩家一睁眼感叹完游戏的牛逼，就会发现一个极大的问题。

　　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该怎么做。

　　再加上登录游戏也需要游戏中将死之人做媒介才能进入，所以也有不少人睁眼就发现，自己在医院，身上多少带点伤，影响了个人行动，有些人更麻烦，进入游戏时刚好死亡，还未脱离危险，比如钟俞。

　　肖多也是第二种情况。

　　时间正值下午，太阳已经落下半边，仅剩的阳光穿过高楼大厦间相隔的缝隙，照进马路对面的居民楼，这里的建筑都格外高大，像是特意建造的巨人国度。

　　居民楼间是四通八达的老旧巷口，深入其中，随着一点一点拉进距离，可以清晰的听见里面有女人的低声轻喘，不带任何情yù，是一种从嗓子硬生生磨出来的悲吟，呼吸微弱得时有时无，或许下一秒就会断气。

　　“这人类女人还挺舒服的，虽然不怎么听话，但打一顿这不还是老老实实了么。”男人声音带着浓厚的情yù，与刚才女人的悲吟截然相反，他很享受他现在的快乐。

　　另一个声音同样带着情yù，同时透露着不安：“可这是人类女人，看这样子也撑不了多久，要是被抓住，强加杀人，我...我们都会判死刑的！”

　　“草！你TM非得提判刑是吧，不管她死不死，到时候都要毁尸灭迹，这巷子本身就老，老子看过了，监控很多都不能用，”男人呼吸变得急促，下一秒长呼一口，缓了会儿才开口，“啊，这就死了，你还硬着呢，做吗？现在还挺软的。”

　　“...不用了，我没有这种兴趣，”另一个说，“你打算怎么处理？”

　　里面传来拉链声：“我家不是养着很多猪么，搅碎了喂了呗...”

　　“这...行，等等，”另一个声音突然停顿，“这女人胸膛还在起伏！她活了！”

　　“呦！”男人来了兴致，蹲下身把女人扶起身摁在墙上，“刚才明明心脏都停止跳动，一点呼吸也没有了，怎么现在就活了？回光返照？”

　　女人太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左右横扫，最后定格在眼前两张长相还算不错，但头上顶着不符合的兽耳：“兽...人？”

　　说话声直接劈了叉，她胳膊稍微抬起来都费劲，浑身都在疼，下身更是疼痛不堪，但凡有点脑子，都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女人低头只看了一眼，胸膛就开始剧烈起伏，看那俩人眼里充斥着厌恶，她张口嘴巴艰难开口：“...畜...牲！”

　　啪！

　　下一秒女人就被挨了一巴掌，男人抓住她的头撞在墙上：“拜托，你也很爽好嘛，你的那里很多次都舍不得松开我的东西，只是你身体太脆了，太容易就坏死了，是你的问题。”

　　眼前一黑，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打的，又应该都有，女人再次睁开眼睛，看向的是男人后面。

　　另一个人见状，顺着女人的视线望去，俨然看见一个年轻人背着手，闲庭自若，他立马捡起身边一块砖头：“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是三好学生，已经报了警，警察马上就来，能听见吗？”年轻人伸出手指向他右手边的巷子，头也往旁边偏。

　　果不其然，男人安静了几秒眼神一凌，放下狠话：“你等着，只要老子不死，老子绝对找你算账，你这辈子就提心吊胆的活着吧。”他放下女人，和另一个人钻进另一个巷子里消失。

　　年轻人确定那两个人离开，才转过身不去看女人：“警察马上就来，我也就一件衣服，没有多余的衣服给你，就只能委屈你就这样了。”

　　没一会儿，警察便从小巷里跑出来，给女人披上衣物，带两人上了警车，一人去了医院疗养，一人进了警局喝茶。

　　“鞠驲安...是吧，感谢配合，你提供信息非常有用，家里有猪圈的没几个，后续也需要你来确认是否是这俩人，在这期间你小心一点，我们会派几位便衣保护你的人身安全。”眼前穿着警服的女人迅速交代完事情，噼里啪啦的敲起键盘，像是经常经历这种事。

　　事实上她真的见过很多，不止是强bào，杀人放火，持刀乱砍，这些事件不多，但也不少，就因为兽人仗着自己不与常人的强大。

　　有小部分兽人觉得，凭什么！凭什么要顺着区区人类，娇小、脆弱、不堪一击，与人类共同生存。

　　可惜，虽然人类脆弱，但头脑极好，建造的武器让人惧怕，动不得。

　　“好的，辛苦你们了！”鞠驲安拿起女警递过来的手机，“哦！还有件事拜托你们，如果那人问我，就不要跟她说我是谁了，也不要跟大众说。”

　　女警抬眼看向他：“按理说，像你们这种十几岁的年轻人应该挺喜欢见义勇为，然后受人追捧，满足虚荣心什么的，你放心，我们不会没找到犯人就把你的姓名照片发出去的。”

　　“不用，挺麻烦的，那就拜托你们了，拜拜！”鞠驲安扬起笑容，笑容里是少年特有的活力和阳光。

　　几天后，鞠驲安走在大街上，眼神瞥见一旁手上摘选着橘子，但眼神只在他身上的男人，不远处还有个在书店门口拿着书，但眼神根本不在书上的女人，前面也有一个蹲在街边的街溜子，视线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这些人就是女警调来保护他的便衣，只要一出门，准能看见他们。

　　被迫限制了自由，鞠驲安很是无奈，谁让他多管闲事，惹了杀身之祸呢，哎！这有烤肠！

　　“老板，来根烤肠。”鞠驲安立定在一个烤肠机前，看着里面一根根旋转的烤肠。

　　老板很快跟他串上烤肠，还很贴心提醒他：“来，拿好，有点烫的，小心啊。”

　　鞠驲安嗯了一声，手上接过烤肠的瞬间，身边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找到你了！”

　　啪的一声，烤肠从鞠驲安手中掉落，落在地上顺着下坡滚在下水道口。

　　“啊！我的烤肠！”鞠驲安试图接住的手停在半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离开自己。

　　抓住他胳膊的手一抖松开：“抱歉。”

　　他垮起脸看向身边的女人，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你有什么事吗？”

　　“等等啊，”女人歉笑，转头朝老板说，“来两根烤肠。”

　　鞠驲安一听也没那么生气了：“你谁？你找我干什么？”

　　女人接过老板的两根烤肠递给鞠驲安一根：“我是之前你救的那个人，我叫肖多，我本来找医生问救我的人是谁，但他们不告诉我，我找警察也不告诉我，我就只能自己在这附近转悠，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没想到第一天就找到你了，你叫什么啊。”

　　接过烤肠，鞠驲安心满意足：“鞠驲安，所以找我是来谢谢我的？”

　　“嗯，找个地方坐会吧。”肖多拉拉自己的衣服。

　　“还没完全好就跑出来了？”鞠驲安往前走，肖多跟在他后面。

　　“好的差不多，就是身上很疼，但在医院躺着太无聊了，”肖多突然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其实啊，我不是这里的，我在玩游戏，这里就是游戏世界。”

　　？

　　鞠驲安看向她，眼神中带着怜悯，真可怜，有了心理障碍，居然为了逃避现实，以为这里是游戏。

　　“哎！你不要以为我在逃避现实啊！”肖多知道他理解错了，跟他解释，“这里是一个非常大型的游戏世界，通过仪器我就可以进入游戏，来到这里，这个女人应该是死了，然后我穿进她的身体，代替她又活了。”

　　活了...心脏呼吸停止又有了心跳，醒了脱口第一句是带着疑惑的兽人，紧接着用哑得不成样子的嗓子的骂他们畜牲，她不可能不知道折磨她的人是谁，也不可能收到那么多折磨还开口骂人，这样只会被折磨的更狠。

　　而且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以及对那事的态度，不像是经历过那种事情的，说不定，她说的话也不是不能信。

　　“嗯，我能接受，你是外来人，然后呢？你跟我说这些，是要我帮助你什么吗？”鞠驲安吃完烤肠，眼神飞快瞟了眼肖多手上没动的烤肠。

　　肖多点头：“我问了警察我的家在哪里，但他们说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原本在仁联世国有个家，但后来被烧了，在没钱找工作的时候被拐过来了，然后就发生了那事儿，我现在手头上的钱还是警察给的，说是衣服里仅有的钱。”

　　“前几天我本来想退游戏的，但我发现退不了了，说人流过多，业务繁忙，暂时无法退游，医用费有点小贵的，警察帮我摊了，我不可能在医院一直住着，没办法就只能先找个住处和工作。”肖多也很无奈。

　　“所以，你是想借钱去租房子？”鞠驲安见她点头，又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有条件。”

　　鞠驲安指着她手上的烤肠：“但你得把你手里的烤肠给我。”

　　太浪费了，都快冷了还不吃！

　　肖多一愣，把烤肠给他：“真的？”

　　“真的，不过我也没多少钱，你可以先去酒店住，然后赶紧打工。”鞠驲安两口就把烤肠塞了。

　　“但住酒店花钱不更多吗，而且不可能支撑一个月后发工资啊？”肖多疑惑。

　　鞠驲安把两根签子扔垃圾桶了说：“我们这里是早变成日结了，基本上一天六十块是肯定有的。”

　　“都是日结啊！”肖多惊讶的瞪大双眼，“好爽啊！不用天天盼着月底结账！”

　　鞠驲安笑着没有说话，一天付清确实挺好，可需要代价啊，日益减少的生育，焦虑的人群，频繁出事的生活。

　　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哪个地方也不稀奇。

　　“你有手机吗？”鞠驲安拿出自己的手机，“我转几百给你，什么时候还我都行。”

　　“哦哦，好好。”肖多往自己口袋里掏，没掏几下，就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想起来，警察说我的手机当时已经摔的稀碎，根本用不了，要不你借我点现金吧。”

　　鞠驲安轻皱眉头，随即松开：“平时都在用手机，倒也没带现金，这样吧，我家离这不远，我回家拿给你吧，走。”

　　肖多眼前一亮，立即跟他身后：“哇！你人真好！说实在，没几个人原因借钱给一个陌生人。”

　　“因为...”鞠驲安一顿，转头邪笑看向她，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我看上你了，想拐你回家。”

　　“唔，我其实是没问题的啦，你挺帅的，而且不像那两个人一样体型庞大，我可以接受的。”肖多不好意思的捂住脸。

　　......鞠驲安开始惊恐，他就开个玩笑！不会吧！她不会真的当真了吧！误会啊！！

　　肖多放下手跟他并排走，嬉皮笑脸的：“我要没有对象肯定跟你，只不过我在现实是有女朋友的，她那天很忙，没和我一起进来。”

　　好家伙，鞠驲安松一口气：“那还真是可惜。”

　　过了十来分钟，鞠驲安走进一条没有阳光照射的小巷，拐个弯停在一个铁门前面，拿出钥匙打开门，里面有股淡淡的霉味，还有一股子凉气往外冒，惹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能进来吗，谢谢，哇，好窄！”肖多探进去环顾四周，一个客厅一个卧室加厕所估计就五十平方米，天花板也很低，差不多就两米。

　　肖多接过鞠驲安给的钱：“这里建筑挺大的，怎么内部这么小？”

　　“这里和其他又不一样，这里是穷人地带，这栋房子是专门给人类穷人的，穷兽人在隔壁，很便宜的，一天二十块。”鞠驲安浑不在意。

　　肖多收钱的手有些犹豫：“那你很穷吧，还愿意借钱给我。”

　　“还好，我就是来这里玩的，我固定的住处在世国，住的地方我也不挑，兽人这里人越有钱越容易被盯上，还不如这自在，清理干净不照样住。”鞠驲安弹走落在沙发上的棉絮。

　　“要不我和你一起呗，然后平摊，多好啊，”肖多指着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沙发，“我就睡这！”

　　鞠驲安摇摇头：“我这没有多余的被子，晚上这里还是挺冷的，而且我这可没有洗澡的地方，我都是在公众澡堂洗的。”其实是在朋友家洗的。

　　肖多看向厕所，里面确实就一个厕所，搓搓自己的胳膊：“确实挺冷的，那我会尽快还你钱的。”

　　“我不缺钱，你什么时候稳定了再说吧。”

　　“成！大好人啊！”

　　叮，好人卡。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正适合我在被子里看手机，鞠驲安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手机的时间跳进凌晨一点。

　　该睡觉了，鞠驲安这么想着，手却在手机上停不下来。

　　嘭！嘎吱嘎吱！

　　鞠驲安立马从床上蹦起来，门口传来巨响，像是巨物砸在了铁门上。

　　“开门！”外面传来女人的叫声，随之是一阵摇门声，摇得哐哐作响。

　　女人，鞠驲安只想到了一个，他立即冲下床，拖鞋都没穿往门口跑。

　　一打开门，一个人就顺着门倒下来，肖多头发凌乱，腿上被刮得鲜血淋漓，脸颊还有红肿，冲他笑了笑连忙滚进房间一脚踢门上，砰的一声关上门。

　　鞠驲安大概明白发生什么，立即发了消息给警局，准备东西，刚才的动静很大，估计也惊动了隔壁的警察。

　　“他妈的！这有血，就是这家，给老子撞开！”一个男声压着嗓子吼道，声音气得发抖，“就这破地方能拦住老子！他妈的老子抓住你，老子绝对把你让给所有人搞！还要拍成片放网上！老子要让你生不如死！”

　　下一秒门被撞得发出巨响，门狠狠摇晃一番，就这力度，估计再来几下就可以报废了，幸好鞠驲安把沙发移过去挡住了，还能撑一会儿。

　　鞠驲安眼神微妙，用衣服把肖多的腿包住：“你干了什么？那么生气，还把你弄成这样 ”

　　“就在他开门的时候，我拿着晾衣架戳了一下他的下面，就稍微用了点力，打完我就跳窗跑，被抓过来的爪子抓住了，妈的！个男的留那么长指甲干什么，用力挣脱的时候刮到了腿，疼死了！然后脸着地了磨了一下，”肖多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你说这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狂犬疫苗，”鞠驲安扶她站起身，“不过有抗禽药水。”

　　“哇哦，好搭他们哦～”肖多捂着一笑就抽痛的脸颊。

　　鞠驲安打开侧面的窗户，让肖多先出去：“确实很搭，难怪人家会起这么个名字，确实是禽啊。”

　　俩人笑得开心，完全没有一点危机感，下一秒门就被撞破，鞠驲安也刚好跨出窗户，转头对他们挥挥手。

　　“又是你！”领头的人正是家有猪圈的兽人，身后跟着几个兽人，“好啊！一箭双标，今天老子就算进去了，也要拉你们陪葬！来几个人去堵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鞠驲安趁他们靠近，把手里的胡椒粉辣椒粉全往他们头上甩，甩完还在地上拿起一袋面粉撒过去，搞得满是屋飘扬着面粉，响起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他们并没有从小巷离开，而是通过窗户进了隔壁房间，几个便衣拿着对讲机时不时跟对面沟通，见他们过来，立即安顿好他们，门口一个，窗户边一个，还有一个通过摄像头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警察动作很快，悄无声息的包围了这个片地方，每个巷口都有人把手，那几个兽人也傻，真的在巷子里找半天他们，最后跑出巷子自投罗网，最后那两个人连带着几个同伙一并被抓住，解除了一项危机。

　　肖多又一次躺病床上，不同之前，她表情沉闷，带着轻微的鼻音：“鞠驲安，我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为什么？”鞠驲安一顿，把盒饭递给她。

　　退出游戏。

　　【无法连接。】

　　退出游戏。

　　【无法连接。】

　　退出游戏！

　　【......】

　　...

　　就算被伤得浑身疼痛，肖多都不带哭一下的，可这回她红了眼眶：“我也不知道。”

　　她揉搓着眼睛：“鞠驲安，我们换个地方一块租个房吧，租个好点的，不用太大，能容下我们两个就好，房租平摊，怎么样。”

　　“我不想一个人。”

　　鞠驲安盯着她，良久才开口，声音却有些粘住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