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班》尾声之

37、再一次推开

　　“好，我走了，哥，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陈曦俯下身，吻了过去，那嘴巴很干，张祈没有反抗，没有任何回应。
　　“哥，你要好好的，我会回来的，会回来见你的，”陈曦往门外走，床上的人还是那样躺着。
　　“哥，还好你看不见，要不然，我现在的样子，你一定会嫌弃我的，”陈曦走到卫生间，洗了几把脸，眼睛红红的，眼泪摸的满脸都是，看着有些丑，“哥，你没看到就行。”
　　“什么？这才几天？小曦，你不会是没忍住干什么过分的事吧？”王相摸在电话里有些无语，“小曦，咱不急这一时好不好？你哥哥现在有没有人照顾？”
　　“我没有做什么，是他自己摸出来的，摸到我肩膀的疤，对不起，我的错，你放心，他现在很安全，我已经请到了护工，再过几天，他就可以拆线，就好了，”陈曦有些失落。
　　“好吧，我也快处理好了，我妈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三天差不多，我就回去了，”王相莫踌躇一会，“小曦，张安快要考试了，你可以帮我去看看她吗？我不敢给她打电话，怕她紧张，等等，你还是不要去看了，我怕你会让她更紧张，对了，她成绩怎么样？好的话，就不用担心，不好的话，有老王八哥哥呢，不用紧张，不用害怕，”王相莫感觉很紧张。
　　“好，她成绩好的不得了，你放心吧，”陈曦回答。
　　“那就好，我说，你也不要太难受，老张的脾气我知道，需要他自己想通，你等他想通就好，小曦，”王相莫也没有安慰人的经验，现在唯一能说的就是不要担心。
　　其实的确不用担心，张祈在陈曦离开病房就开始后悔，这个这么爱自己的人，终究是要搞丢了，陈曦，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原谅你，原谅自己，只是不是现在，不行。
　　如果可以，我希望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陈曦，张祈这天拆线，当手术进行时，他的脑海里一直重复这句话。
　　“哥，可以吗？能够看清楚吗？有没有不舒服？”张安在一旁焦急的问。
　　“对啊，老张，有没有好点？”王相莫也在旁边问。
　　“你，老王，给我把手拿开，”张祈适应一会光线后，缓缓睁开眼睛后，就看到王相莫把手搭在张安的肩膀上，“老王，你信不信，我把你手给绑了。”
　　“别别别啊，老张，我这安慰咱妹妹呢，”王相莫说着把手给收了下来。
　　“啧，哥，你回答我们的问题啊，有没有不舒服啊？还行吗？看东西清楚吗？会不会有重影啊？”张安还是很担心。
　　“放心吧，我眼神好着呢，老王的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都放在我妹妹的肩膀上，”张祈稍稍闭眼，“好了，咱们回家吧。”
　　“哥，我考的还不错，但是，我还是想不起你是谁，对不起，哥哥，我真的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哥哥，”张安抱着那张全家福，陈曦送过来的有懒觉的全家福。
　　“没关系，安安，我们慢慢回忆好不好？会有时间想起来的，安安，不哭，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的事，就不要说对不起，好吗？”张祈轻拍张安的后背，“对不起”这句话，张祈听了太多遍，太多遍了。
　　“就是啊，小香香，没关系的，起码你现在已经想起老王八哥哥了，”王相莫凑近张安安慰着。
　　“啧，你给我离她远点，”张祈忙着分开他们。
　　“你怎么回事？老王，她是我妹妹，我一个哥哥都没有你这么亲密，你离远点。”
　　“哥哥，你们都是我的家人，还有，我和这边的家人说过了，他们说了，我还是他们的家人，但是，我也说明白了，我是你一个人的哥哥，永远你一个人的妹妹，”张安抱过去，这个拥抱很温暖，她太久没有感受了。
　　“天呐，老张，小香香，我真的好感动啊，”王相莫也从一面把他们两个抱住，“老张，你瘦了好多啊。”
　　“嗯，会胖回来的，”张祈推开他，“都说了，离我妹妹远点。”
　　张安笑着，“哥哥，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我知道家里以前有一只很懒很懒的猫，我知道，哥哥以前很喜欢偷偷带我出去吃路边摊，我会想起来的，哥哥，我会想起来的。”
　　“嗯，不哭，啊，”张祈摸了摸她的脸，“小丫头还是很香，还是很漂亮。”
　　张安一直待到很晚才回去，一直守在这，希望能够想到更多。
　　“老王，你有屁就放，”张祈在王相摸第四次倒水终于没有忍住，“说吧，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王相莫放下水杯，“你看出来了啊，这，怎么好说呢。”
　　“是不是陈曦的事？”张祈淡淡的问了句。
　　“靠？你怎么知道？”王相莫突然被猜中有些吃惊。
　　“你就差把他的名字写在脸上了，”张祈无语，“陈曦装作哑巴护工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嗯，我知道，”王相莫老师回答。
　　“脸伪装都不伪装了？”张祈以为按照王相莫的性格，怎么都不会承认。
　　“嗯，老张，我可以感觉到，你还喜欢他，他也还喜欢你，你们都给彼此一个机会好不好？”王相莫说的都是实话。
　　“老王，我想说，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一定会在一起的，你明白吗？”张祈闭上眼睛，
　　“以前我也不相信，相爱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世界少了谁都一样会转，没有必要去为了什么束缚自己，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不是的，总会有一些原因，就是那种，我还爱着你，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去喜欢你。”
　　“老张，你说的太深奥，你把自己困住了，”王相莫不认同。
　　“困住？为什么这么说？”张祈难得见王相莫这么认真，说来这还是第一次和他认真讨论和陈曦的感情问题。
　　“因为‘真爱无价’，你没听说过吗？真爱，你们都那么爱对方，话说开了就好了啊，上哪去找这么喜欢的人呢？你们在一起多少年？你还有多少年去遇见另一段感情？”
　　“我没打算在去遇见另一段感情，和陈曦的就够了。”
　　“你听我说完，你看你自己都说了，陈曦也是这么想的，那还有什么需要想不开的？感情离最重要不就是两情相悦？什么外因都抵挡不住，只要你们相爱，”王相莫很认真，“还有，不要和我说什么爱情经不起岁月的打击，那不是爱情，爱情在和时间的赛跑中，从来都不会输，输了的人，就是不够相爱。”
　　“老王，绝对了，那些隐于两人之间的隔阂，是永远填补不了的，”张祈回答。
　　“可能你说的对，毕竟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还是想阐述一下我的观点，就是，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你想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陈曦在你的世界彻底消失了，你会怎么样？会不会原谅他？会不会后悔？”
　　“老王，两码事，不用与死亡挂钩，也不用用死亡来升华一段感情，我累了，想休息了，”张祈揉着眉心，“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需要说服自己。”
　　“好，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过来，”王相莫轻轻关上门。
　　接下来的两个月，张祈没有任何陈曦的消息，王相莫也没有和自己说关于陈曦的事情，大概这次，陈曦真的离开了。
　　“哥，小曦哥哥休学了，”张安有些担心，“我今天去学校问了，小曦哥哥已经很久没有去学校了。”
　　“嗯，我知道了，你志愿报的怎么样了？”张祈转开话题。
　　张安还想说什么，被王相莫拉住。
　　“老张，我和小香香讨论过了，学律师，她的分数足够上最好的法学院，老张，你觉得呢？”王相莫问。
　　“安安决定就好，学一个喜欢的专业就好，”张祈欣慰的看着张安，“安安，长大了啊。”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吗？我想回去看看父母，我想看看他们，”张安有些哽咽。
　　“好，我们回家，哥哥带你去看爸爸妈妈，”张祈盼望这天太久了，久到有些恍惚。
　　出发那天，张安一直都心神不宁，张望着什么。
　　“小香香，你在看什么？”王相莫向来心思缜密，这会话痨张安突然这么的安静，有些不习惯。
　　“老王八哥哥，我养父母家庭今天说要来送我，我要不要告诉哥哥？他会不会生气啊？”张安有些不安。
　　王相莫把她带到张祈看不到的卧室，冲正在客厅收拾的张祈喊了一声：“老王，我和小香香去卧室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有带。”
　　“嗯，你们去吧，”张祈回答。
　　“小香香，你其实不懂你哥哥，他虽然真的很恨那些把你拐走的人贩子，但是，你的养父母他都查过了，他们不是拐卖你的那些人，也不是买你的买家，当然，这些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任何过错，你是被他们救的，也同样是因为他们活命的，也同样因为他们的原因，你哥哥找了你有九年，小香香啊，你知道这九年有多难吗？我可能不知道，但是陈曦知道啊，你哥哥又是不爱抱怨，不会说话的人，能让他流泪伤心的事情并不多，但是，就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全部都品尝了一遍，可是即便如此，老张也没有完全怪罪你养父母家哥哥的意思，他们把你教的很好，你比较幸运的活了下来，他很开心，我和老张聊过，如果你放不下他们，我们不会阻止你的，毕竟，他们养育了你九年，”王相莫不知道这些话说的对不对，起码在和小香香相处的这几天，养父母家的几个哥哥和嫂嫂真的对她很好，是家人的那种好。
　　找谁说理，王相莫也不知道，可是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的，如果开心，他们宁可张安每天开心。
　　“好，老王八哥哥，谢谢你，你每次都在我最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出现，谢谢你，”张安坐到王相莫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