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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下人来禀,顾云瑞应了声,把玉板递给一旁的侍女,拍了拍顾茵茵的脑袋:“回房吧,好好上药,这两日就别往外跑了。”

      顾云瑞头次没有答应顾茵茵的要求,她连砸了三个花瓶才气冲冲地回了房。

      秦源被迎到正厅时刚巧见了下人在扫地上的碎片,了然于胸:“下官见过王爷。”

      顾云瑞在外人面前王爷架子摆得很好:“免礼,秦公坐吧。”

      “谢王爷。”

      秦源落座,他身边跟着的人往前一步,将手里托的锦盒放到顾云瑞面前。

      顾云瑞装糊涂:“秦公这是何意?”

      下人奉来了茶,秦源呷了一口:“听闻王爷喜爱瓷器,下官前几日收了一套品相上乘的,便想到了王爷。”

      “秦公有心,但本王不收礼你是知道的。”

      顾云瑞平庸,不如兄长顾云珩堪当大任,也不比三弟顾云瑄骁勇善战,但他却活得最自在,全凭这不收礼不管事的朴素美德。

      他洁身自好,秦源也不急:“王爷不如先看看,是不是好物。”

      盒盖一启,里头躺着一只半掌大的玉瓶,是顾云瑞很熟悉的素雅花样。他取出玉瓶,瓶底一角刻着一方小小的印,也是一个“夏”字。

      顾连夏还在仰歌台时,爱捣鼓些瓷土彩砂,他皇兄宠爱幼女,专门挑了几个御窑厂的师傅教她。

      连夏聪明,一学就会,做出来的物件样样精巧不俗,他皇兄便爱拿宝贝女儿的作品来赏赐臣下。

      当时帝都的权贵圈子里,这底下印着“夏“字的瓷器摆件已是千金难求,如今更是有价无市。

      他将瓶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阴沉得很:“秦公何意?”

      这人还真舍得下血本!

      “叶将军人已到了青州,说是侍疾,实则已整肃完了青州的地方兵。”秦源很是满意顾云瑞的反应,“看这架势,陛下必是要处置端王的。戍边亲王一除,王爷以为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

      “休得胡言!”顾云瑞拍了桌子,“皇弟有过,陛下降罪本是应该。”

      “端亲王究竟是否罪过滔天,王爷和我们这些明眼人都知道。”秦源替他说了实话。

      “你们?”

      秦源不置可否,顾云瑞又道:“本王不过一个闲人,又能做什么?”

      先帝走后,顾云瑄便是他唯一的兄弟,这些年一想到他在边关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自己过日子,顾云瑞心中也有痛。可帝王家的亲情本就如此,他若想活,就不能开这口。

      “陛下派兵围了漪梅园,无非是想守着那位,令端王爷不敢妄动。若是...”

      秦尚书拿手抹了脖子,看向的是那只玉瓶,顾云瑞觉得他疯了:“那是本王的亲侄女!”

      “她欺辱郡主时可没拿您当亲皇叔。”他身旁的条案上原本摆着花瓶,叫顾茵茵砸了,眼下空荡荡的。秦源指了指那条案,眼中泛着寒芒,“何况我边关因她死伤军民无数,她本就不该独活。”

      秦源做了多年吏部尚书,平日除了教训学生不要四处弹劾同僚以免树敌过多,也没见有多大的建树,眼下倒爱国心拳拳一片,令顾云瑞自愧不如:“秦源,你怎么能将谋反说得如此深明大义?”

      秦源笑着摇了摇头,顾云瑞态度有所松动:“本王要想一想。“

      “王爷。”秦源也不是不想给他时间,是不能,“陛下后日便要会见齐使,留给王爷和端王爷的时间不多了。”

      顾云瑞还在犹豫,秦源又添上一句:“顾氏江山始终是姓顾的,可王爷您忍心看着胞弟因莫须有的罪名死在异乡么?”

      “好。”顾云瑞闭了闭眼,“你要本王怎么做?”

      *

      顾怀瑜拖着会见齐国使臣的日子,齐弈耐性也好,每日逛逛东西市,喝喝茶听听戏,好不悠闲自在。

      直到三皇子生辰宴后第五日上,宫里来了人通传,他才跟着齐国太傅上了大明宫的议政殿。

      正式会见,太傅递了齐帝亲拟的国书,那上头倒没写什么言辞激烈的话,只陈述了齐国以为的事情经过,又表达了一番两国和平数十载的不易,大抵就是希望祁夏能做出令大家都满意的处置。

      顾怀瑜扫了一眼明黄的国书,望向齐国太傅:“贵使以为,朕该如何处置?”

      那太傅也是个人精,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答:“临行前吾皇嘱咐,此虽国事,也乃陛下家事,吾皇以为陛下必能妥善定夺。”

      “妥善定夺。”顾怀瑜笑了笑,“太|祖时定了各国通商的条例,外国货商走商向来只走官道。贵国声称客商为西南驻军所杀,朕倒想问问太傅,缘何客商不走官道,而是闯了八十里外的军营?”

      太傅双眉一扬,正要辩驳,却听齐弈缓声道:“林深雾重,山路险阻,走错了路也是有的。”

      “一派胡言!”秦尚书站出来,顾怀瑜目光转向他,他便规矩地拜下去:“陛下容禀。臣以为,此事并非端王之过。”

      顾怀瑜示意他说下去。

      “老臣听闻,年初时齐帝曾派遣心腹到过西南军营,后不知所踪。而此事发生后不过半月,齐国就称客商之死与王爷有关,岂不蹊跷?”

      秦源一言如平地惊雷,朝堂上登时炸开了锅,齐国太傅见他想把屎盆子扣回来,神色一凛:“秦尚书此言何意!”

      本是受害者,如今秦源将齐人说成了始作俑者,太傅脸色很不好。

      顾怀瑜却没安抚他,也没理交头接耳的百官,反倒问向秦源:“秦尚书如何知晓此事?”

      秦尚书答得滴水不漏:“老臣有个侄子在端王麾下当差,昨日休沐回来才与老臣提起此事。”

      顾怀瑜点点头,又听齐国太傅厉声:“捕风捉影!”

      “陛下。”顾云瑞原本垂着首立在顾怀瑜右手边,齐国太傅一声落地,他也举着笏板张了口,“秦尚书所奏一事,端王在寄给臣的家书中亦有提及。”

      瑞王是个闲散王爷,担着皇叔的名头,每日上朝都是走个过场,即便开口也是被点了名才中规中矩地糊弄两句,像今日这般主动揽事实在出奇。他屈膝跪下去,才议论开的朝臣又纷纷闭了嘴,堂上鸦雀无声。

      顾怀瑜凝眉,将他皇叔看了许久后开口:“皇叔此言可真?”

      “千真万确。”他自袖中取出几封书信递到内侍手中,内侍将书信转呈到御案上。

      齐国太傅见此一甩袍袖,气得不轻:“仅凭几封书信就想将此事全推到我大齐头上,贵国...贵国真是欺人太甚!”

      顾怀瑜仍没理他,接了书信看得仔细。寥寥几页纸,他看了足足一刻,眉头越锁越紧。

      “混账!”他骤然将书信往御案上狠狠一拍,“真是混账!”

      御座上的帝王动了真火,连道数声混账,众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少人偷偷将目光投向垂着眸的苏相。

      顾云瑄早年因故远走西南,与帝都的联系大都断了,先帝驾崩后连国丧都不肯奔的人,对瑞王又何来写家书的兄弟温情?苏允大抵能猜到那上头写了什么,那书信又是什么来历。

      他看了眼堂前跪得端端正正的二人,掀了官袍的下摆垂首拜下去:“陛下息怒。”

      领头的宰相跪了,朝臣不敢不跟,议政殿上,顾怀瑜座前乌泱泱跪倒了一片臣僚。众人高呼“还请陛下息怒”,独齐使二人不合群地站着,场面不太好看。

      “齐帝遣使入我西南,撺掇皇叔谋反不成,便要反咬一口。”顾怀瑜将信纸往堂下扔,几张薄纸在空中飞了好一会儿才落下来,“朕问太傅,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此乃你祁夏一家之言。”齐国太傅铁青着脸,拒绝承认此事,“臣可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此事!”

      “端亲王乃我西南重将,手握重兵,你齐人此举谋的是我祁夏的国!”
      “正是!齐使的项上人头与本朝江山相比,分量几何?”
      “不错!若此事为真,王爷忠贞爱国,却被误会成这样,那可真是天大的冤屈…”
      “齐人辱我国威,阴险狡诈,委实小人行径!”
      …

      一个言官大着胆子出了声,大大小小的声音便都冒了出来。

      顾云瑄领兵多年,身上挂着赫赫战功,在朝中的威望本不低,只是这几年做得出格了才常遭人弹劾。弹劾归弹劾,说到底是祁夏内政,齐人硬插一脚的阴谋败露,朝臣们怒了,不论是否曾参过端王的本,都放下旧怨将矛头一致对外。

      见没人听他的,齐国太傅又道:“臣可与端王对质!”

      “对质?”他料定顾怀瑜召不回顾云瑄来对质,顾怀瑜都快气笑了,“我天家颜面在你齐人眼中究竟算什么?!”

      “报——”

      朝堂上的乱局还没理清,便有一声高喊自议政殿外传进来,紧随其后进来的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内侍。

      御前失仪是重罪,那内侍却全然顾不得这些虚礼,凭一声“青州急报“跑进了议政殿。无视满殿公卿和齐国使臣,他跪倒在议政殿正中央,高举手中的羊皮卷:”陛下!端王起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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