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 8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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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鋆洗完碗，端着水果出来，苏黎靠坐在沙发上假寐，“去床上休息吧。”
苏黎指了指脑袋，“乱得很，睡不着。”
虽然咬牙守住了记忆，但精神攻击不能说完全无效。就像剧烈摇晃的汽水，盖子虽然完好，内在的气泡却一直翻涌碰撞。
足够安静下还能听见脑后嗡嗡的声音。陈子鋆尚且如此，承袭多少人记忆的苏黎情况不会更好。
苏黎看出陈子鋆的欲言又止，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撑坐起身，“说吧。”
“我们，之前认识。”
“前世的事了。”
“你前世，就是我见过的那副模样是不是？”
“是，不能视物，还要感激你的陪伴。”
素缎遮眼，因而记忆里大片大片声音，没有画面。
陈子鋆观察苏黎的脸色认真措辞，“我听见，有人被杀害，我要去报仇？”
“你未过门的娘子，你上一世死于报仇。”
苏黎坦荡得让陈子鋆心里五味杂陈。
“明知是飞蛾扑火你也要去，她就这么重要，让你失去理智？”
“是，以后我们别见了，我送你离开。”
“不用，我自己会走，再也不回来，你放心去吧。”
记忆里的对话像录音，一遍遍回放，情绪从激烈到绝望，低沉得让人心悸。
说实话，他根本不能从自己的话里听出半分喜欢。
还能问什么，他喜欢那个女人么，当然，愿意为对方去死，他喜欢苏黎么，难说，目不能视还不是说抛就抛下了。
如果作为第三人，他能看见那个苏黎，眼神里大概满是同情。
“你后来，怎么样？”
苏黎闻言嗤笑，“还能怎样，活到死呗。”
听不出自怜自哀恼怒愤慨，平静得像听到什么有趣的话。
继而却是愣住。
一滴泪轻轻落下，转瞬即逝得像个幻觉，重重灼伤一颗心。
陈子鋆不知道为什么想哭，替爱人委屈，忧虑他为了报复和自己在一起，还是担心他不爱自己。
如精致的琉璃，美艳又易碎，苏黎举起双手郑重地捧着陈子鋆的脸，吻掉第二滴泪，“我爱你。灵魂变成碎片，每一片都爱你。”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眼前的样貌填补多年前模糊的轮廓，交织成真实又心动的模样，过去或者未来，他素来舍不得人难受。
“不论哪一世？”
“不论哪一刻。”
这个下午，他们相拥了很久。
之后的日子，默契地没有再话过去。
如果陈子鋆开口，苏黎不会告诉全部，但也会尽己所能满足他的好奇。但意外的是，爱人没问。
若是前世这般，则没有想起的必要，想起前世的他不爱苏黎，意识到先放弃的人是他，宁可从不知道。
心疼这份亏欠，陈子鋆会加倍对苏黎好，也许有一日他还是会得到全部的记忆，可那一定不是从苏黎口中得知，他知道爱而不得的感觉，回忆是另一种体验，苏黎不必回到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苏黎心中已另有打算。
过去，未来，总要选一个。
没有人知道哪条路是对的，哪个方向是那个人想选的，甚至可以哪个都不选。
他不知道过去，他不能让人为难。
春天是一个爱下雨的季节，天空总是说阴便沉下来，滴滴答答的雨水浇灌着这一年的生机，小溪跑到土地上。
也许是在湿漉漉的地方待太久，苏黎不喜欢潮湿的气候，衣服不干爽的触感。
不是完全不喜欢雨天，他享受雨过天晴，空气中弥漫泥土清新的味道，路边的小水坑，托着水珠的叶子。
雨水打落在没有遮挡的物体上，力度可大可少，冲掉或多或少的样貌。所见所闻不只是生机，还有坚韧，不是每一样东西都能度过风雨。
或与风雨同归于尽，或看见下一个天晴。
吃亏是福，苏黎向来喜欢把这个福气送给别人。
暗地里，苏黎在查幕后之人。
不得不说，下属的办事能力值得一份年终奖。
也不得不说，苏黎运气真不算太好。应该找个大师算一下这几年的运势。
四明接到人，不由得叹口气，“知道你战损美得不可方物，也不至次次如此，早有大批的人愿意拜倒在长袖之下。”
“闭嘴即积德。”苏黎的身体浸入寒潭，无意识浮沉，时隐时现。
四明双手环胸靠在树上，“来点忘川水？”
“别闹了。”水花四溅，发丝衣角未湿，飞出水面单脚落地。
忘川水，毁人心智去人执念食人骨肉，压制万物亦能化万物。天地万般容器装不了忘川水，不小心触碰便会灼伤腐蚀。
从古至今能从忘川中活着出来的只有一人。无垠的浑浊喧闹，世间的毒药，只对他一人是解药。
四明上前打量人，“拥有两世修为，怎么连听墙角都能被发现。”
四明真是一点师父滤镜都不施加给苏黎。
苏黎端坐一旁的石头上，“有人比我更精进。”
“打算怎么做？”他太了解自家师父不是什么好人。
“把这件事捅出去，借刀杀人是最安全的办法，但师父又有个毛病，不愿伤害有恩于自己的人，现在除了他们，唯一算得上敌人的只有我，所以你的打算不外乎两种，要么你自己去，要么怂恿我去。”
苏黎笑着看他，“恭喜你，全部答对。”
“可我又和他们有什么仇呢，值得用命去搏？”
“要死要活作甚，一点小事情……”
一直以来，四明都有清楚的认知，师父是个疯子。
此事需从长计议，暂且放下。
另一件棘手的事，莫名醒了。
骗得了古月，瞒不了莫名。若是连谁下的黑手都不知道，主笔使一职早易主了。苏黎自己也知道，成功的主要原因，是挚友不设防。
看莫名一人前来，就知道他没告诉古月，还特意挑了陈子鋆上班的时间。
一把剑横在苏黎胸前，“出剑。”
没给苏黎说话的机会，招招逼近命门。
莫名修炼时间不比两世苏黎少，师承生死官多年，必得全力，不出忘川剑难以抗衡，当然前提是苏黎不借用忘川的力量。
终于明白莫名为什么要约他在野外见面。
没有技巧，没有花招，完全硬碰硬，莫名已经很多年没有全力以赴战斗一场。苏黎还要使一些技巧的，既不误伤挚友，也不用牺牲自己，，多防少攻。
原以为打到精疲力尽，挚友就会收手，然一开始的只能算帮他活动筋骨，大有愈打愈烈之势。
一个不备，手腕经脉被挑，忘川剑脱手而出扎进泥土。鲜血成流，很快在地面形成一小滩水渍。
苏黎垂眸脸色苍白，重心不稳倾斜。剑掉落地面的声音清脆，跌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莫名抬手按在脉络上，血很快止住。鲜红变成黑青，腐蚀出一个小坑，转瞬又变回，浸染土地。
莫名看着这一幕咬牙，“真够狠心。”有把人推出去的冲动，可眼下虚弱得站不稳也不是假象。
若是平日，那人必礼尚往来开口。
苏黎扯了扯嘴角，牵动得仿佛一层纸。
莫名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消失在原地，风吹散话音轻轻落下，“你不信任我，我却不能辜负你。”
着急把挚友带走疗伤的人，自然是没看见再次变黑的鲜血。
苏黎虚弱至此，任凭处置，被发现隐伤也是理所当然。莫名瞪着苏黎施法空间加密，“如果我没疯，这是禁术伤痕。”
依旧没说话，莫名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连说了几个很好，话语比伤势更能夺人温度。双手结印，一道黑色符文出现在空中，莫名作势将其拍入地下。
苏黎使出浑身气力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做什么？”如果是往日，定能听出明显怒音，现在却像极了炸毛的小猫。
莫名轻易甩开，一条胳膊无力砸在床上。冷眼尽量不去看他的手臂，“既然问不出来，调查不了，有个好办法……”
“疯了？这和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威胁我有什么区别？”莫名大有下一步的姿态，苏黎提不起力只得喊住他。
“你也知道，和你共命等于去死，你在做什么，疯了的是你。”
苏黎尽全力冷静下来，现在需要稳住眼前人，“你让古月怎么办，你和她商量过吗？”
“你就告诉陈子鋆，告诉我了？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我有分寸……”
“闭嘴，与其每时每刻担惊受怕，不如，在事发那一刻我能知道。”
对上莫名清冷的眸子，苏黎深感无力。
“情况没那么简单，你不该为这件事奔忙，还有其他……”
“没有大家的世界怎样，与我何干。”
这一刻，能清晰感觉到，莫名和他一样，不论教化如何，骨子里都是个疯子，一个契机，一片逆鳞，便毫无顾忌。
“我从未想过与他人说，你给我点时间……”苏黎闭上眼。
“伤愈为限。”莫名倒不意外苏黎会松口，立刻接道。
痊愈后，生龙活虎的忘川使可不好抓。
苏黎觉得自己是被这话气昏迷的。
莫名手上动作不停，传音入密，不一会儿隔空送来一些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第 8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