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为墨》行行复行行

67、第 67 章

　　“你已经如愿以偿和古月在一起，为什么还来劝我？”现在回想，苏黎能理解莫名当时的小心思，反而现在有点不懂。
　　“我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你不能因为无关紧要的东西，放弃一个心爱的人。”
　　“莫名，你今天真的不太对。”
　　陈子鋆说心动是因为经历过的事，莫名不会不知道，苏黎会有一天喜欢陈子鋆，但也只是强加的感情，不是自发的。
　　他自己既是深陷其中却无法自拔的参与者，也是心生波澜亦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之前莫名也会说道几句，但不会是这么肯定的态度，苏黎心中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测，莫名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黎，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上面派给我一个任务，监视上报你的一举一动。”
　　相比莫名略微躲闪的眼神，苏黎看起来过分地平静，沉默了几十秒，“什么时候开始？”
　　“你选择我，那天。”
　　“这么久啊，”声音飘忽，视线落在挂画上，好像透过墙体看见更远的地方，“你今天为什么要说呢，任务完成告别来了？”
　　平静的表现让人不安，苏黎是一个喜欢冷处理的人，但不代表没脾气，他的逆鳞不可算不清楚，“没有，任务没有期限，现在，我和你一样不太相信上面。”
　　“为什么不相信，你在大人面前养大。”
　　能差遣主笔使，位置上司，只会是那一位。
　　“就是因为这份恩情，才不希望他是一个阴谋家，我需要真相去证明。”
　　苏黎收回视线，今天之前，一直以为两个人亲密无间，刚刚才知道，原来阵营里只有他一个，现在又算什么，楚河汉界边缘反复横跳？
　　“你的任务是什么，单纯监视，还是逢场作戏？”为什么冷静，是因为从内而外感到冷冽。
　　事到如今的坦白，让话不能说得阴晦，也许是在剥开一条条伤口，解释明白的同时就是血淋淋的事实。潜意识分不清怒还是痛，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让两人关系无法回头。
　　别看问得决绝，其实也怕他说都有。即使这样也不能留余地，有一点侥幸，不会成为某一天隔阂的起源。
　　“我是欺骗了很久，但对你所作所为皆出于我本意。”
　　“所有都上报了？”
　　“除了你不想让人知道的。”魂裂、宋知帧等等，回忆起来，竟是从很早就有了其他心思。
　　也许应该再问些保证的话，但苏黎不想为尚未发生的事困扰，也许装傻会让情况推迟一些发生，可让他因不喜改变而甘当棋子是肯定不愿的。
　　人间的苏黎和莫名都是虚与委蛇的好手，没有面具自带假面，人情世故处处圆滑，过多的阅历，让两个人熟练掌握变脸艺术。
　　说实话，即使莫名假模假样地表演这一幕，也是丝毫看不出错漏的。
　　“我也骗了你，最喜欢的颜色不是青色，相互抵消。”但苏黎愿意相信这一回，赌也好，还有赢的几率。
　　莫名目不转睛看着苏黎，想找出他真正的意思，抵消的结果是什么，原谅还是从此陌路，后者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两个字，就这？
　　“难不成还要我和你抱头痛哭，互诉衷肠。”一副你想我都不愿意的样子，然后压低声音，“说到监视，我们不也往安全局派了人，业务传承罢了。”
　　既然话说到这，“要向他坦白吗?”
　　苏黎露出不解的神情，“也不用背叛到这种程度吧。”
　　“派间谍的初衷都是打探陌生人情报，一旦产生感情心里就会有负罪感，拖得太久再揭晓，产生的隔阂也许无法回头，坦白总比被发现强。”
　　“你是这么想的？”
　　没有否认。
　　“莫名，不论瞒了什么事瞒了多久，只要承认感情是真的，就不会怪你。”都是老前辈了，做事有自己的理由，他理解，又道，“但我不会揭露那人身份，也许他本身也不好受，可这是地府的安排，不能因为我们的私交改变。你告诉古月了？”
　　“没有。”否认得很痛快，“你们关系还不稳，就不怕将来场面僵硬？”
　　“陷入爱河的男人这么可怕吗？”苦口婆心，“我们骗人又不是第一回了。你好好想着怎么哄古月就行了。”
　　睡着的这几天大家是不是传染了话多的毛病，这是要把缺席几天的听说能力补回来啊。
　　“到此为止，先汇总。”
　　灵魂融合还需要时间，一两句话能改变的就不是苏黎了，且行且看，古月安排的任务有点难，莫名这么想着，“是。”
　　第一件事，新的人类身份安排好了。
　　第二件事，薄荷回来就把琥珀宝宝贝贝地放盒子里，还问他需不需要给它找点吃食。
　　第三件事。事发第二天，暖儿被左七带到安全局的审讯室，单独两个人，屏蔽了监控，在所有人都心惊胆战担心惨叫声会不会很凄厉的时候，门被打开，左七宣布从今往后暖儿就是她的新女儿了。
　　后续身份，他得下去操作一番，不是很难。
　　第四件事，知九会有了副会长。
　　代斌弦上任的消息，像丢进平静海面的石子，荡起一圈圈波纹涟漪。
　　宋知帧看着新传来的消息，努力憋笑，对上代斌弦询问的眼神，故作严肃认真的模样，“没想到啊，这代斌弦平常看起来忠心耿耿尽职尽责，竟然惦记着副会长的位置，这么久都没被发现，真是老谋深算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之徒不只惦记副会长的位置，还肖想正会长。”脸不红心不跳地把人搂在怀里。
　　“这位下属，请不要影响上司工作。”
　　“任命我，不是想讹人，然后名正言顺偷闲么。”
　　温热的气息调戏般地撩拨他的碎发，尽力保持声音平稳，“我只是想偷闲，你是想让我上不了班，唔……”
　　彼此太熟悉，连个哄骗的机会都不给，只好直入主题。
　　第五件，古月想带他回狐族见长辈，莫名拒绝了，他想有一天堂堂正正向她的家人朋友介绍自己，而不是因为各种原因隐去身份。
　　但他不想告诉苏黎，代价牺牲什么的不存在，只是一种选择。
　　“你有什么想告诉我吗？”莫名临走前反问。
　　苏黎神色坦然，“是有些奇怪的想法，等我理出头绪再告诉你。”
　　就是有事没说。
　　“照顾好身体，有事我来做，你只管休息。”
　　陈子鋆进来看见苏黎正襟危坐的样子，“没事吧？”
　　“我想打坐。”
　　心领神会，出去关上门。
　　他从不会做无缘无故的梦，这些声音应该是那个自己带来的，他需要和自己聊一聊。
　　苏黎万万没想到人可以假公济私成这个样子。
　　捏了两个工具人，去步云市住他们的房子，上他们的班，然后安排给自己的新工作新住址还在山海城。
　　可以应付上司检查，不浪费先前得到的资源，还可以心安理得留在心上人身边。
　　妙啊。
　　他之前都不知道莫名这么爱动脑。
　　不离开也行，反正前一世遇见的人记忆都会被改写，苏黎和莫名的相貌随机生成，反正就是和本人的样子不一样，以保证不会穿帮。
　　而且山海城情况复杂，留在这里可以及时应对。说不定某些事情上，他们也需要安全局的帮助。
　　如果说这些安排即利人也便己，苏黎可以接受，但他很想知道，莫名买新房签合同的时候看地址了么，这就是费尽心思安排的？
　　他能问问真的是莫名安排的么。
　　算了，在得知古月问东问西买了一大堆男士用品放家里的时候，心中就应该有预感。
　　古月把人拉到一边，“子鋆，天时地利都具备，你要是不把人和搞定，就别说自己是狐狸洞出去的，坏我名声。”
　　陈子鋆也没想到自家姐姐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试探地问，“你没有武力恐吓迫害人家卖房子吧？”
　　得到一个不知好歹满是威胁的眼神。
　　陈子鋆揉着揪红的耳朵看向微微抿唇的苏黎，略微不自在道，“我要说我之前不知道这事，你信吗？”
　　他是真不知道自家隔壁什么时候向外出售的。
　　古月还做了些什么。
　　隔壁比对门的好处在哪？
　　两户阳台相连，如果窗户不上锁，翻到另一个人家里不费劲。
　　他记着邻居家原先有防盗网的，现在连点痕迹都没了，他可不信是大风刮走的，这种程度的高空坠物和台风，得出现多少工作量。
　　是时候收拾一下自家的防盗窗了，年久失修索性扔了吧，嗯，趁苏黎外出动手比较不明显。
　　苏黎在接受信息的时候，绝想不到他值得这么“算计”。
　　工作地点距离安全局只有一条街。
　　这就是莫名说的有事他来做，一时大意信了这鬼话。
　　不愧大上几百岁，鬼话修炼得真好，让人心生敬佩。
　　苏黎搬家，到隔壁，其实也没什么要拿的，薄荷也总算可以回家，不至于继续住在安全局，别的心思倒也没有，就怕看见少儿不宜的画面。
　　搬走第二天早上。
　　陈子鋆这几天作息逐渐苏黎化，即使没到上班点，也会精神抖擞地醒来，看着厨房发呆，门铃响起。
　　薄荷不耐烦地蹬蹬腿，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这张床他可太久没沾，分外想念。
　　陈子鋆自觉开门，“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