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为墨》行行复行行

42、第 42 章

　　车内数字跳到十七点整，陈子鋆打着方向盘拐进医院停车场，就看见莫名打开车门，表情严肃，只有他一人。
　　薄荷从车窗探出头喊住他，“莫名哥。”
　　陈子鋆踩住刹车随便一停，有不太好的预感，“怎么了？”
　　“苏黎被一个病人劫走了。”
　　“什么！”
　　“具体情况之后再说，病房里留了个张字条，我必须马上过去，苏黎已经被带走三个小时了。”莫名能力不足，距离远些的移动还是费力。
　　“你先冷静，这样，我和薄荷瞬移过去，你驱车前往。”
　　“也好。”他递给陈子鋆纸条，后者看了一眼，把它攥在手心里。
　　车子靠边停，由于玻璃良好的贴膜，车里有什么情况外面看不到，所以这两个人就这么消失在狭小的空间里。
　　莫名钻进自己车里，几秒钟后四轮机器起步。
　　地方很偏僻，没有人烟渲染过的痕迹，城楼般的建筑更像是幻术而成，只是大片的守卫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幻觉，打在身上估计会很疼。
　　守卫看见他们，二话不说冲过来，薄荷有些牙疼，“看来我们只能硬闯了。”
　　陈子鋆以墨为介质化作两把乌剑，作为二人的武器。对视一眼冲向守卫军中，片刻就是兵器血肉横飞。
　　两人功力都不俗，扫过去倒一片，此时天降黑影气势逼人，所落之地震灭不存，是依旧带着面具的主笔使。
　　“大人怎么来了？”
　　“路过，发现这里妖气浓郁。”
　　好嘛，这什么命，救心上人，大师辅助，薄荷实名慕了，真不愧是选中的墨主。
　　三人合力杀敌，推开一扇扇铁门往里闯，很快见到宫殿。室内布局复古，装饰细节上看不出纰漏，只得继续深入。
　　好在只有前殿和后殿，杀到后殿时，周遭已经没有那么多能站起来的守卫。
　　殿中有一扇石门，陈子鋆试了试，推不动。
　　“领导，你看。”
　　门旁一米距离挂了幅画，是山水景致的墨画，一鹰一山一亭。
　　这里战斗力最高的当然是主笔使，但……
　　“劳烦大人在此处守住出口。”
　　主笔使不语，算是答应。
　　门缓缓错裂，泄露微弱的光亮，是沿路墙上的火把。陈子鋆迈步进入，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主笔使转身，他能感应到，来的路上，有源源不断的守卫向这里移动，但当他们抵达后殿，所有守卫活跃的妖气全部消失。
　　既然不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此大费周章设置地点安排人手，意义何在。这一路上，三人或多或少只受了些皮外伤，除了有些压抑并无其他。
　　“你们的朋友到了，本使先行一步。”说罢，主笔使就消失了，几乎同时，正门进来一个人。
　　“莫名哥。”
　　小路没有岔口，陈子鋆就一直往前走，大约五六分钟，路的尽头也是一个石门，他深吸一口气，门是可以推开的。
　　不大的密室里，一面墙壁上挂着刑具绳索和铁链，光线昏暗，看不出是干涸的血液还是本身就是黑色。木桌上放着一些药水和空瓶子，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面对门，身边站着一个人，闻声转身。
　　坐着的人手臂绑在扶手上，低垂着头，身体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虽然看不见脸，但陈子鋆认识苏黎的身形和常穿的白大褂。
　　“苏黎！”
　　“别费力气了，局长先生，叫不醒的。”肖霖长得很有少年感，笑起来阳光干净，可惜身处这环境，只剩阴森诡异。
　　陈子鋆手上捏诀，肖霖看出他的杀意，脸上依旧笑着，手上一挥，悬在苏黎头上的三根银针现了形，散发着寒光，“不要乱动，不然他就再也醒不了了。”
　　陈子鋆收了手，表情阴沉得可怕，“你想做什么？”
　　“介绍一下，在下肖霖，就是想和局长先生聊聊。”肖霖抬起苏黎的头，陈子鋆可以看见他的脸，双眸紧闭脸色泛白。
　　肖霖指尖划过苏黎的脸，从眼尾到下巴，眼神像欣赏一件伟大卓然的作品，炙热欣喜。
　　苏黎连眼皮都没动过一下，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陈子鋆真的会觉得肖霖已经下了杀手。
　　他心里着急，怎么能让苏黎被这种人占便宜，声音又压低几分，“别碰他。”
　　肖霖轻笑一声，收回手看向他，“果然，此人很受局长先生珍视啊。”他踱着步子，“不过我很想知道，堂堂墨主，阴阳两界的连接人，如果有一天深陷困境，是会为了心上人的安危离开，还是拉着他下水做一对亡命鸳鸯。”
　　“你想说什么？”
　　肖霖笑容更深，看着苏黎安静的样子，“真不知道被局长先生看上，是福还是祸。”
　　“他只是普通人类，你们没必要牵扯到他。”陈子鋆觉得肖霖不像恐吓或者胡乱说，他的笑容后是确信。
　　“这得看局长大人您啊。”说着，周身升腾起黑雾，迅速包裹住肖霖，陈子鋆快步上前扑了个空，空旷的房间只有回音。
　　苏黎神志不清发出轻微声音，陈子鋆迅速劈开铁链，小心翼翼把人抱起来，生怕碰着渗血的伤口。
　　往外走的脚步沉稳了些，不想颠簸着苏黎。
　　肖霖消失的同时，外面的石门再次打开，薄荷和莫名进来了。
　　他们俩负责搜查密室，陈子鋆先抱苏黎回去医治。
　　安全局里。
　　苏黎恢复清醒，即使医院监控被篡改，依旧还原了这起绑架案的经过。苏黎去病房进行心理分析，被肖霖打伤下药带走，之后一直没有意识。
　　“除了体外伤，查不出异常。”
　　“药水呢？”
　　“来源未知，但成分很奇怪，我需要再分析一下。”古月看着手里的报告微微蹙眉。
　　屋内，苏黎揉着眉头很疲倦，莫名坐在边上不说话。
　　陈子鋆走进去，“莫名，苏黎他得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我们……”
　　“好。”莫名打断他想解释的话，“忙碌了一天，你们也早点休息。”目光看向古月。
　　苏黎目送莫名离开，肩膀微微放低。
　　“为了安全起见，你可能得在这里住几天，当然，我们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陈子鋆接了杯温水递给苏黎，然后坐下来，“我会一直在附近，有不舒服或者别的事，随时可以叫我。”
　　苏黎轻轻点头，低垂的眼里有玩味，但陈子鋆没有看到。
　　陈子鋆对于休息环境没有太多要求，在无数个通宵加班后，都是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打个盹。
　　所以此时，只能请苏黎在这里休息几天，他则移到楼下会议大厅的沙发上。
　　一切都得按流程走，在苏黎身体详细情况出来之前，不能离开安全局的观察，既是怕有后遗症爆发，也是担心他的安危。
　　陈子鋆也知道，论设备齐全，还是安全局更胜一筹，哪怕委屈了苏黎，他也不能把人带走。找了些一次性洗漱用品出来，也许还不算太简陋。
　　薄荷给他们铺了被子，原本值夜的古月被陈子鋆替班，心情大好，给他们订了外卖才走。
　　吃完饭，安全局内只有他们俩人，也许是累了一天，陈子鋆仰头看到楼上屋子透出的灯光早早熄灭。
　　莫名进卧室的时候，灯突然被点亮，一个身姿挺拔的人站在窗前，“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
　　“继续，给你找几个观众要不要。”
　　夜深，街道不再喧嚣，冷冷的月光从窗口撒进，铺满一方冰雪。
　　楼梯上人影晃动，轻手轻脚走近沙发，端详熟睡的人脸，眼睛紧闭睫毛黑密，侧脸棱角分明。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啧啧称叹。
　　他伸手拽着被子往上盖点，然手腕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握住，那只手往前一带，人没有准备，身子往前倒的结果就是趴在沙发上的人身上。那力道不可能没有下一个动作，他闭着眼睛，等着自己被丢出去或者暴打一顿。
　　头顶传来有些沙哑的声音，“苏黎？”
　　苏黎睁开眼抬头，两个人脸贴得很近，近到可以看见根根分明的睫毛，近到可以感受温热的呼气，原本睡熟的人眼睛睁得溜圆。
　　“抱歉，打扰到你睡觉。”
　　陈子鋆哪里见过苏黎这么温润乖巧的样子，一时呼吸都忘了，皮肤有些发烫，这时手上冰凉的触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陈子鋆连忙把苏黎扶起来，用被子围住，打开台灯，“怎么穿这么少。”虽然屋子里暖气很足。
　　“我起来喝水，顺便看你睡得好不好。”毕竟月姐说他睡了陈子鋆常用的沙发，“不小心把你弄醒了。”
　　“没有，是我的问题。”陈子鋆真的是下意识防身，看清楚人后，强忍着才没有下一步动作，但自己的手劲他是知道的。
　　陈子鋆想到这，拉过苏黎的手臂，在灯光下检查，很深的手指印，他听见苏黎强忍着倒吸凉气的声音。虽然没脱臼，但也不会好到哪去。
　　微微皱眉，起身拿了药箱回来，“会有点疼。”倒出药水轻轻涂抹，他的手掌自带加热功能，略微粗糙的掌纹按摩起来很舒服。
　　“手太凉了。”
　　苏黎没来得及想这话什么意思，两只手就被陈子鋆捧在手里。任由他捂了一会儿，手有些回温，陈子鋆的手依旧那么温暖，“对不起。”
　　“我也有错，大半夜起来吓人。”
　　两人闲话了几句，陈子鋆劝他早点休息。
　　一觉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