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为墨》行行复行行

40、第 40 章

　　主笔使和他面对面站着，也施加修为在金钟上，声音低沉，“收手。”
　　忘川使没接话，回手换了个动作继续施力，仿佛把全部的力量汇聚到手上，环瞬间化为粉尘，消失在金钟内。
　　与此同时强烈的波浪席卷，环吸收压缩的力量瞬间被释放。
　　主笔使单脚点地，向空中飞去。
　　按理说，忘川使能力在主笔使之上，此时却像用尽气力，有时间反应没精力躲开，任由风浪拍翻在地，猛地吐了一口血。
　　主笔使见此急忙落地，扶着忘川使起来，手搭在后者的腰上，“这里交给你们了，还有，什么事不该说，我想古月小姐你应该清楚。”说完，带着人如来时那般离开。
　　赵柯回来，对上古月的视线，点点头。
　　山腰及山下。
　　村民从房屋里出来，站在院子里或者大门外，一边关切地震强度，一边和邻居唠着。
　　有的关心邻家，“老汪家那几口出来没？”
　　“出来了，都在他亲家院子里呢。”
　　每家查点家里人口，“诶，我大孙子呢，还在屋里啊？”
　　老远就听见洪亮的声音，“三叔，大志在我家玩呢，你放心哈。”
　　第二天。
　　古月躺在床上，身边曲哲给她播放新闻。
　　“昨日下午二时零一分，位于城外西山发生四级地震，持续十几分钟，有明显震感。因伴随雷电天气，部分山体坍塌，无人员伤亡财物损失……”
　　因为离得近，昨日古月大伤，从回来就被安排在家里休养，赵柯比之还好，在厨房洗了几个水果端到床头柜上。
　　“别告诉子鋆。”
　　“局长那样，你觉得能瞒多久？”赵柯毫不留情泼凉水。
　　古月看着天花板不语。
　　赵柯说起其他事，“段诗捷怎么样？”和他们一起去的斗篷人。
　　曲哲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挺重。”
　　女孩来了精神，故作困惑，“赵柯，昨天在战场上，是不是有人不听指挥来着？”
　　“有啊，那人手臂现在还有抓痕。”
　　古月瞪了他一眼，“再有下次，整个胳膊给他卸下来。”
　　曲哲连忙应声，“我错了，我错了。”
　　赵柯给她竖大拇指，“够狠。”
　　古月冷哼一声，打不过曲哲，还收拾不了段诗捷了？
　　为什么曲哲上身段诗捷，不就是为了不暴露，若昨天没拦住，让曲哲唤出本体，当着忘川使和主笔使的面，谁能保下来人。
　　“给段诗捷用最好的药，卸胳膊得能听见脆响。”
　　“得令。”赵柯笑着应道，口硬心软。
　　曲哲趁着段诗捷睡着，过来负荆请罪，古月气消了，就让人回去照顾。
　　那孩子是个好样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却愿意让人附体干着刀尖舔血的危险事，要是古月肯定是不愿意的。
　　陈子鋆可没有看新闻的习惯，闲了半天又去医院了。
　　办公室只有莫名一个人。
　　“苏黎啊，在家开视频会议，医院太嘈杂。”
　　“晚上一起吃饭呐，莫名哥。”
　　“可我很久没去看古月了，这不符合做徒弟的礼节。”
　　“月姐啊，我也快两天没见她了。”薄荷有点想念古月的好。
　　就这样，莫名提前下班，三个人前往安全局。
　　到了，却没看见古月和赵柯，问起来，每个人都支支吾吾。
　　陈子鋆抓住想飘走的曲哲，“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紫嫣刚处理完警局的事回来，还不知道古月的事。看这架势有些愣，问清楚身边人，就道，“陈哥，月姐翘班不是挺寻常的嘛，有什么可生气的。”
　　其他人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陈子鋆一直没看她，曲哲眼神忽上忽下，最终还是松了口，“她在家。”
　　敲门。
　　开门的是赵柯，表情倒也淡然，看起来像知道他们会来，眼神落在莫名身上，让他们进来。
　　卧室里古月睡的正香。
　　“我封住了她的穴道，让她好好休息，想知道什么，问我也一样。”
　　陈子鋆皱眉，“你也受伤了。”
　　“能动。”
　　莫名适时出声，“既然我已看到了人，这里还有你们，我就不耽误……”
　　陈子鋆拦住他，“既认师父，就是自己人，你有权知道她受伤的原因。”
　　赵柯没说话看了莫名一眼。
　　四个人在沙发上，赵柯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事情经过。
　　话都是真的，只是古月没有说出忘川使受伤的事，赵柯自然不知道。
　　“胡闹。”陈子鋆听完脸色极其不好。
　　“这下我们安全局真的快全军覆灭了。”薄荷垂着头，都是自家亲人，伤哪一个都是心头肉。
　　赵柯假装咳嗽。
　　薄荷却还在说，“先是……”
　　一直一言不发的莫名突然出声，“薄荷，你若分身乏术可以来找哥哥帮忙，但现在哥哥真的得回去给你苏黎哥做饭了。”
　　莫名真的很懂分寸，但也在制造距离，这点和苏黎简直一模一样。
　　他走后，薄荷感觉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薄荷，墨主不能使用功力可是大事。”
　　“莫名哥不算外人。”
　　“安全局内的人都知道了么。”
　　薄荷一时语噎，对同生共死的兄弟尚且保密，何况只是个朋友。
　　“我知道了。”
　　“成为战友是早晚的事，不过现在也要注意分寸。赵柯，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轮值，别再累倒一个。”
　　“也好。”
　　晚些时候。
　　“咳咳……”古月悠悠转醒，止不住的咳嗽。
　　薄荷去倒水，陈子鋆扶她起来，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拍着后背顺气。
　　喝下水后，陈子鋆问她感觉怎么样。
　　“赵柯那张嘴真是开过光，”古月不理他的话，侧头看软枕。
　　“你再睡会儿，其他事醒了说。”陈子鋆扶她慢慢躺下，古月又闭上眼睛熟睡。
　　两人退出房间。
　　“她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陈子鋆眼里满是心疼。
　　薄荷看着他，认真地劝慰，“领导，说真的，如果去的是你，情况不一定会更好。总有人要去解决，这不是你的问题。”
　　陈子鋆没什么反应，只是死死地盯着门。
　　莫名家。
　　他进屋的时候，苏黎坐在阳台的藤条椅上嗮太阳。
　　“你怎么下床了。”
　　“我四肢还健全。”
　　“古月也四肢健全，现在还卧床不起。”
　　“你去看她了？”
　　“陈子鋆下午去医院了，有心来看你。”
　　“小莫名学坏了。”
　　“耳濡目染罢了。”说着，递给苏黎一碗熬好的浓汤汁。
　　“讲真的，你是不是放了什么特别苦的东西。”
　　“是，我的苦口婆心。”
　　隔天。
　　赵柯来换班，带了些药丸和法器，说是早起在自家桌子上发现的。
　　本来持有怀疑态度，但拍照给曲哲查看过，都是那边才会有的治疗物品，而且在东西底下发现了毛笔的图案，想来也只有主笔使才能不声不响来去。
　　床上有动静，古月醒了，所有人围在床边。
　　她刚醒就闹着要洗澡，非说自己馊了，随手拿块蛋糕垫了肚子。
　　三个大男人也拦不住她，好在暖气供应可以，也就随她去，在厨房熬了汤水做了面条。
　　古月擦着头发，刚出来就闻到香味了，肚子应景地咕噜噜叫。她也不客气，丝毫不在意三个人的注目礼，虽是一份普通的带卤面，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和小声提醒，“慢点，别呛着。”
　　待她吃完，薄荷收拾碗筷，端来了一杯热汤。
　　古月靠坐在沙发上，长舒口气，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表情。理了理睡衣的领子，抱着热红糖水，还有莲子红枣葡萄干浮在表面，随着汤匙忽上忽下。
　　递给陈子鋆一个高贵的眼神，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开始了。她已经做好接受长篇大论的准备了，态度要有，改不改再说。
　　陈子鋆的笑容都带着宠溺，“辛苦了。”
　　古月一愣，随即挑眉带笑，“你也是。”
　　什么道理古月不懂，自己还是从她那里启的蒙。一开始的时候生气焦急甚至愤怒，终究还是因为担心罢了。
　　陈子鋆知道古月从来不是会把事情搞砸的人，哪怕无法挽回恶果，她也会尽力而为，哪怕自己承受恶果。她是个很好的领导者和执行者，没有谁比她更让人放心，如果不是自己，古月已经是狐族长老了。
　　薄荷说得对，换了谁不是一样的结果，她做的很好，除了没有告诉自己。他真正怪的是自己。
　　只要古月好好的，没什么可说。
　　两个人栽在同一个地方，落得如此下场，也算难兄难弟。
　　薄荷和赵柯以为能看到剑拔弩张的局面，已经准备好混战拉架，见这个场景有点措手不及。但之前看陈子鋆照顾人的眼神，那么温柔地做饭，就知道他其实已经没什么气。
　　薄荷和赵柯对视一眼，放下心来。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薄荷张罗着给他月姐捏肩，“你是不知道，前两天，我总觉得你要冬眠。”
　　“饿成这样冬眠，估计醒来都能把你吃了。”
　　“好嘞，下回我来，一定把您这冰箱柜子都填满。”
　　薄荷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命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