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为墨》行行复行行

38、第 38 章

　　人类擅长口是心非。
　　某猪蹄子第二天拎起熟睡的薄荷闪现到了医院。
　　苏黎和莫名正在处理这几天堆积的病例。
　　魂裂那几天，两个人都请着假，魂魄归来之后苏黎进入常规睡眠模式，莫名放下心来正常上班，但还是不及平时的工作效率，好在苏黎恢复如常，现在还几个就结束了。
　　苏黎看着精神状态很不错，就是脸上没什么血色。莫名连熬了几个白天黑夜，虽然还得上班，但回到家也无事可做，睡了几天十几个小时的长觉也缓得差不多。
　　看他们来了，莫名起身打着招呼，苏黎看到陈子鋆，若有所感地多打量几眼，见后者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今天怎么过来了？”
　　“休年假。”
　　薄荷感觉自己嘴角都在抽搐，虽然他也没什么好的说辞，但好歹别这么离谱啊。
　　他在楼下超市买了不少零食，算对自己额外工作的犒劳，用的陈子鋆钱包，后者心情好，乐呵呵给他用。
　　他连忙打岔，把零食放到桌子上招呼大家一起吃，莫名最先响应号召，笑着选出一盒饼干，撕开递给苏黎，眼睛却是看着薄荷，“你怎么知道有人没吃早饭。”
　　“哎？苏黎哥，你这样就不对了，怎么能对自己身体不负责呢。”仿佛早上同样没吃饭拿零食垫肚子的行为很健康一样。
　　“尤其某人还有……”
　　苏黎拿起一块饼干堵上他的嘴，浅笑着对薄荷说，“我只是今天没什么食欲，”两个手指捏着轻轻咬一口，“味道不错。”
　　莫名给他的水杯里添了些热水。
　　闲聊几句，座机响了，是医院内线。
　　苏黎接的电话，几句话挂了。
　　“转院的病人入院了，我去主任那交接一下，顺便把报告拿过去。”他随口说着交代行程，一边从抽屉里找出差整理的学术文件。
　　然莫名说话的表情带着认真，“即使交接病例，也需要先观察几天才可以治疗。”
　　苏黎抬头，“没事，不过我尽量合理安排。”安慰般的拍了拍肩膀。
　　陈子鋆目送苏黎出门，转头对莫名说，“我怎么感觉他瘦了。”
　　“出差回来病了一场。”他顿了顿继续说，“中午吃饭一起吧，人多些他还能吃点。”视线落在少了两块的饼干盒上。
　　陈子鋆当然也注意到了，皱着眉毛问，“你刚才想说他还有什么？”
　　“胃不好，几天折腾下来，估计身体也不好受。”莫名伸手拿过两本病例。
　　“胃病？”
　　“比较严重，虽不到病变程度，但发作起来只有自己知道多难受。”他声音里少有的带着担心，还有一种类似嘱托的情感。
　　苏黎这人看起来面面俱到，其实事事不关心，包括他自己，只要与所求无关，除了朋友，就都可以舍弃。
　　莫名温暖型人格，尽自己的体贴劝导别人，却不会执着对方听不听，唯对朋友才有坚定的责任感，不会局限在这件事好不好，而是具体有什么影响，他都感同身受。
　　陈子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缓缓道，“谢谢。”
　　“没什么可谢的，都是为了他好。”
　　“还是要说的。我去楼梯抽个烟。”陈子鋆不在意地笑笑，起身要出去，身后传来声音，“他肺部也不是很健康，吸烟对身体不好。”
　　陈子鋆向后摆了摆手，薄荷耸了耸肩，跟着一块出去了。
　　楼梯间里，陈子鋆靠在墙上，手指间夹着烟，摩擦摆弄。
　　“怎么，没火了？”薄荷看他这幅样子问道。
　　他摇摇头，“你觉得苏黎最喜欢的人是谁？”
　　“莫名哥么。”
　　“他们俩关系怎么样？”
　　“很好呀，生死相依，心意相通。”说到后几个字的时候，薄荷声音明显减弱，眼睛观察着陈子鋆的表情。
　　后者依旧平静，“如果说他们俩互相喜欢，那么谁也走不进他们的生活。”
　　苏黎和莫名两个人，是谁也替代不了的，只拥有彼此的存在。
　　之前的犹豫不只是第一次感情有了变化的慎重，更重要的是他希望他可以过得很好，就莫名本身的条件，是个不错的伴侣。
　　可如今莫名明显退了一步，他的态度告诉陈子鋆，他们早把情感化成了亲情，对方的血肉也是自己的世界。
　　陈子鋆感觉自己眼前似乎有一条令人欣喜的路，哪怕每一步都是未知且需衡量。
　　有莫名在身边的苏黎温和放松，孤身的他就变成了冷漠防备的野兽，他想把这样的苏黎拥在怀里，抚平他倒立的毛刺，如果一招不慎，苏黎会不会把城墙加固布上荆棘铁网。
　　虽然有担心，但陈子鋆知道自己愿意不断前行，哪怕满身鲜血。
　　想通了的陈子鋆把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薄荷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摸透了领导的心情，此时也算放下心来，打趣道，“啧，我还以为你打算戒烟了呢。”
　　陈子鋆斜了他一眼，“戒烟有那么容易，烟草行业早就倒闭了。回去做个计划，慢慢来。”
　　薄荷闻言反倒有些意外，千言万语不如心上人的身体啊，他又一次佩服起来苏黎哥的人格魅力。
　　对此全然未知的苏黎，站在对待特殊心理问题人群的病房外，透过门玻璃看到坐在病床上安静的男孩，样子不过十六七岁，才刚刚有男人硬朗的骨骼特征，翻着手上的书，表情平淡。
　　窗外有阳光透进来，他白净的侧脸镀上一圈光晕。如果不是踝处戴着电子脚铐，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普通的干净乖巧的邻家男孩。
　　苏黎手上拿着一份颇有重量的报告，里面包括男孩的基本资料和治疗记录，他对治疗方案也没确切的把握。
　　来交接的医生已经离开了，张主任给他们备下了接风宴席，主任是很擅长打理人际关系的，之后的事和苏黎就没关系了。
　　几个医生有些年纪，为了男孩愁容满面、焦躁无奈，他们有能力、有技术、有责任心，却已是无能为力再做什么了，不是想救他，而是救别人。
　　他们千叮咛万嘱咐，在他面前一定要小心谨慎，已经有一个心理医师被他催眠最后死了。
　　莫名所担心的就是这个，苏黎刚刚魂裂，心神不稳，如果此时对上一个内心强大并擅于潜移默化进击的个体，后果不堪设想。
　　苏黎转身离开，不知名的角落里，有人的嘴角微微翘起。
　　回到办公室，苏黎觉得这里比刚才更热了些。
　　“苏黎，你中午想吃什么。”四个人其乐融融地聊天，陈子鋆笑眯眯问道。
　　其实苏黎从看到他，就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好像得到骨头的卷毛犬，一种满足感。
　　“我不饿。”不经思考流利地回复，是莫名最近听得耳朵起茧的那一句。
　　“不饿不行啊，你看薄荷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赶紧想想去哪吃，早点想到，你就可以救薄荷一命啊。”
　　薄荷此时刚吃完一袋薯片，要去开另一袋干果，突然被点名，稍一迟钝，很配合地把头趴在桌子上，手拿着芒果干藏在下面，还发出几句呻吟。
　　陈子鋆没有看他一眼，一直盯着苏黎，但在桌子下面给薄荷点了个赞，后者面带骄傲地忍笑，同时往嘴里塞了一块。
　　苏黎看着两个人哭笑不得，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的确该是饭点。
　　“面食还是米饭？”莫名看他没什么想法，提出一个选择题。
　　两个人都不是常吃小吃的人，对主食的要求只有两个。
　　苏黎看着水杯，想了想道，“米饭。”
　　“可以可以，走，找馆子去。”陈子鋆也不拖沓，拍了薄荷一下，起身往外走。
　　刚刚还命在旦夕的薄荷被妙手一拍，立刻精神抖擞，拿了杯酸奶跟着神医。
　　“你给他灌什么迷魂药了？”苏黎好笑地问。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莫名一本正经回答。
　　与此同时，主笔使向忘川使禀告，“大人，严厉查处灵力波动区域成效不高，小打小闹抓住不少，那些人……”
　　“他们必是谨慎行事，但我们不能松懈，阳气灵力都有了，如果不炼化就不成大用，那么多叛逃的地府犯人，都是摆设么。”
　　忘川使手中已经有了一份叛逃人员名单，这些人中既有修炼武器的，也有正面对决的能手。
　　一方面按照灵力特点寻找这些人，另一方面报告给生死官，让他针对这些技能研究解决对策。
　　“是。”
　　“所以你能告诉我……”
　　“不能。”
　　“……”
　　薄荷暗戳戳地向古月汇报情况，陈子鋆心情好，不想管别的事。
　　他们俩不知道，古月现在和几个有能力的人位于城外西边的山上。
　　苏黎和莫名到达饭店的时候，陈子鋆正和服务员说着什么。
　　两人坐下后，服务员离开，陈子鋆问苏黎有什么别的要求，后者回复没有。
　　“那就看看我的选择符不符合你们的口味了。”
　　莫名看着陈子鋆殷勤的笑脸，操作手机删除了一条聊天记录。
　　几分钟，饭菜一一上齐，菠萝咕咾肉，鸡肉炖蘑菇，番茄炒蛋，干煸豆角，还有一盘凉拌菜。
　　是些极普通的菜品，在这座城市里的很多饭店都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