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为墨》行行复行行

23、第 23 章

　　他对自己的生活一直是得过且过，毫无长远计划考量。这个礼拜和灰发妹妹在一起，下个周末又和哪个姑娘看电影吃饭。
　　好看养眼的，不论男女，他都会勾搭几句，交换个联系方式。过几天吃个饭，出去玩几回，他工作忙没时间去，会被认为是有责任心或者矜持，有时间去，会觉得他待对方有意思，总之大多就在一起了。
　　男女朋友的日子里，对方会觉得他冷淡了。其实他一直都这样，只是确立关系后，对方联系他会更勤，想要更多的时间和注意。
　　可工作性质保密特殊，不能向对方全盘托出，平常忙，没时间，再加上生性就没这个耐心，来去拒留，也不放在心上。每一个结局也不过是被分手。
　　他从来都不在乎，也没有考虑过和谁终老，也许是随便某个漂亮有耐心的人，也许是自己一个人。
　　陈子鋆并不觉得如此生活，是一种遗憾，也不觉得工作压榨了他。相反，他喜欢这份工作，对生活也有自己的态度。
　　话说回来，此时陈子鋆的手机响了，只一声，就被他放在耳边，以为哪个同事汇报情况，却不想是莫名的声音，“苏黎刚才给我发了短信，内容是：确定信号地址。”
　　赵柯实在查不出第二个同行的人是谁，寻思着先去会会那个能查出信息的姑娘，路过陈子鋆办公室门口被叫住。
　　“拿上定位仪器，跟我走。”
　　赵柯的设备很多，总体上说能文能武，只不过武在这些人中，和他的文相比下，就会被忽略，顶多防个身。所以除非用到他的脑子，一般不会出危险的外勤。
　　因为设备略多，赵柯坐在后座上。一番飞驰电掣，让人心有余悸，既要拦住设备别飞出去，一边还要保护好自己。
　　有多久上司没亲自开死亡飞车了，赵柯用食指推了推眼镜，陷入短暂的人生思考。
　　莫名早就站在路口等着，此时看见熟悉的车牌号，刚停住就打开副驾驶的门把手机递给陈子鋆。
　　他看了一眼，给后面的人，赵柯也不废话，接过手机连上数据线，就听键盘噼里啪啦作响。
　　前面也没有闲着，“你觉得是苏黎本人发的吗？”
　　“从语气和符号习惯来看，没错。”
　　“你收到信息后，有试图再联系吗？”
　　莫名看着陈子鋆，有一点好笑，“我的脑子还没有和他一起走丢。”
　　苏黎的手机在身边自然是个好消息，可以用它向外界传达信息，前提是安全的情况下。贸贸然在不清楚敌情的时候，主动联系苏黎，不仅可能暴露通讯工具，泄露他们的进度，让敌人有准备，如果他们恼羞成怒，还会对人质造成伤害。
　　陈子鋆这么问显然是质疑他冷静的头脑。
　　关心则乱，我现在又不关心他，何来的乱。莫名这么想着，又看了陈子鋆一眼。
　　陈子鋆自是不知人的心理活动，急于知道情况用词不当，一时又感叹，“还好他联系的是你。”
　　莫名闻言低眉轻笑，携着儒雅文气，一缕贯穿古今的文墨秀风拂面，沉稳不轻浮，一时竟俊美得不可方物。
　　陈子鋆有些挪不开眼，人是视觉动物，看到美好的东西总想多看几眼，这是正常直白的共性，何况他还是个外貌协会。
　　可他现在的心思并没有空白一片，而是想着这个温文尔雅的顺毛表情，在苏黎身上会是什么样。不禁心生半分抱怨，两个人关系那么近，彼此也很有默契，怎么就是丝毫不像呢。
　　赵柯适时出声，“找到了，山海城城外西南方向，未完全开发的锦阳山，静止，信号稳定。”
　　陈子鋆一边推挡一边吩咐，“把定位发给他们，山中汇合，进山后多加注意周边环境，我们先行一步。”
　　“莫名你和我们一起行动，可以么。”丝毫没有疑问语气，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路况上，油门一直没松过，方向盘灵活地旋转。
　　快速变换的街道，从前到后，斑驳的光影透过城市建筑的网格倾洒，从上而下。那么一刻，莫名有种错觉，他坐的不是车，是一条船，一艘包办意见的贼船。
　　陈子鋆根本就没考虑过他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就这车速，如果莫名不愿意，等说出来，估计也得滑出去半里地了。
　　莫名向来随和，“当然可以，求之不得。”
　　另一边，管芷萌突然给多队人马分配下了不同任务，自己则走进苏黎的房间。
　　看着苏黎熟睡的脸，她把放在书桌上的香薰扔进垃圾桶。这香薰味道极淡，清新不厚重，有助睡眠的功效。
　　是他特意选的。
　　到达目标建筑的陈子鋆，正带领团队隐藏身形于树林，现在是白天，除了古月在局中坐镇，全体都来了。
　　薄荷走到陈子鋆身边，低声问，“怎么样了？”
　　“我刚才绕着这里走了一圈，这栋别墅从外面看应该是两层，有四个门，东南西北方向各一个。东西向的侧门较小，位置不明显，而且看守的人也是最少的。”
　　“那就分三拨，两伙人从东西二门进去，一伙人留在外面做接应。”
　　“不行，会打草惊蛇。这样，把人手分成两份，你跟我从最近的东门进去，赵柯和紫嫣留下来接应，保护莫名。”
　　话音刚落，莫名还没对被当作“额外任务”表态，紫嫣就迫不及待，“赵哥，我也要进去。”
　　陈子鋆看了她一眼，“这是命令。目前还不知道对方是何目的，是只针对一个人还是更多，莫名我们必须放在身边保护，万一这是个调虎离山的计谋呢。”
　　紫嫣明显不甘心道，“好吧，你们多加小心。”
　　“我们现在行动，还是等晚上？”
　　现在天还算明亮，没有夜色庇护，接近别墅被发现的危险会大些。再晚些，两方动用鬼魅的力量都会增长，尚不知两方实力如何，而且，也不知苏黎能在这个紧闭门窗的建筑里挺多久。
　　“准备，一会儿就行动。”陈子鋆思考片刻还是选了苏黎的安危。
　　虽然东侧的人少，只有两个，可怎样能不被察觉也是个问题。薄荷本打算幻化出原形溜到那两个人身边，趁他们不注意动手。这种事他常做，熟练到下意识就是这个方法。
　　陈子鋆伸手拦住了他，两个人猫在树后观察风吹草动。
　　只见那边的人动了，向南面走去。待走到别墅大门处，和大门处四个人点头致意，那四个人中有两个离开了位置，又向西面走，去找侧门的人。
　　这种交班方式闻所未闻，却留出一个破绽。
　　如果是前后两个门的四个人先开始换岗，那么就保证每次换岗间隙，每个位置上都有两个人，不是更保险么。
　　明明可以避免，很像是故意为之。
　　事到如此，哪怕真的是请君入瓮，也得试上一试。
　　就是现在，趁东门看守的人还没就位，两个人悄无声息地靠近，溜了进去。
　　门这边是一条细长带有弧度的走廊，两边的墙上有一个个相对的壁灯和房间门，明明是很平常的设计风格，却散发着压抑诡异的气息。
　　走廊内既没有声响也没有人。
　　陈子鋆做出手势，一个上楼一个待在楼下。
　　薄荷往前继续走寻找楼梯。
　　这些完全一样的门，根本看不出哪些是厨卫哪些是卧房。陈子鋆只得决定行兵行险招，一个个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或者规律。
　　缓缓抚上第一扇门的把手，压得动，轻手轻脚走进去，并没有人。他刚准备退出房间，就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便把门虚掩着，身体贴在门后。
　　两个人穿着和外面守门一样的黑色衣服，没有言语从东门出去。听见关门响动，陈子鋆刚想开门出去，又传来说话声，。
　　“过了午饭点，怎么又要做饭，还是粥？”一个听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小声说道。
　　“昨晚新来的那位先生，早些时候睡了，这个时间才醒。”另一个是有些岁数的厨娘。
　　“住中间房间那位？我还以为他没醒过。”
　　“怎么会呢，早上还是小姐亲自熬的粥。”慢条斯理耐心解释。
　　“是吗？小姐看上他了？他一定长的很英俊吧。”活泼的声音变得有些欢快，连原来的一丝不情愿都没有了。不得不说八卦真的是女人动力的源泉之一。
　　另一边声音已经飘远，陈子鋆才从房间里出来。可以确定她们说的是苏黎，虽然不知道是几楼的中间房间，但已经把范围缩小很多。
　　一边蹑手蹑脚贴着墙壁往前挪动，一边在心里想她们说的小姐是谁，苏黎知不知道他吃的饭是人家亲手做的，见面的时候应该问问是否好吃。
　　按照在外面观察的印象，这里差不多到了别墅的中间。此时左面是大厅，二楼明亮的吊灯照亮厅内每一个角落，长沙发套组，大理石的茶几，周围墙壁上奢华的浮雕花纹，在这里待客定是气派，厅的空间并不算小。
　　两边有环旋而上的楼梯，想来薄荷已经上去了。走这样的楼梯被发现的几率不低，但也会很大程度上减少寻找的时间，他打定主意，一楼如果没有，就从这里快速上楼。
　　多看了大厅一眼，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没有不安的感觉。
　　一个久经战场的人，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既然没有明显的威胁，那么还是专注于行动比较稳妥。
　　陈子鋆对待心绪和心意，可以随时调整，或者隐藏。
　　把手缓缓下压，并没有锁，他观察左右没人，一个闪身进入门内，只是再回头看房间的时候，有些愣住。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