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任何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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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声笙吓得人都差点跳起来，整个背瞬间就打直了，所有肌肉都僵硬起来。
下一秒，他脑子跟突然丢了一样，全靠条件反射地驳道：“我没有！”
话音落下，半晌，顾声笙才意识到言顾行问的到底是什么，他瞎回答得又是什么。
脸后知后觉地热了起来。
顾声笙觉得这真的不能怪他，要怪……
但是他也不知道能怪谁怪什么，可能就怪自己第一次搞暗恋人设，业务极度不熟练，一心想着靠自己暗戳戳暗恋言顾行一辈子来证道，所以根本没有设想过这些时候应该怎么办。
完蛋了，暗恋人设要崩了，自己的至情道要修砸了。
顾声笙被自己蠢得难过，不仅脸热，甚至眼都跟着酸起来。
空气在沉默，顾声笙左思右想，小声地试图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顾声笙说不清楚了。
他放弃了，他自暴自弃地站起来，垂着头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朝言顾行的方向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像无头苍蝇一样要撞出言顾行的宿舍。
结果没有成功，言顾行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制止住顾声笙往床铺撞去的运动轨迹。
言顾行声音似乎藏着笑，“你要干嘛去？”
顾声笙又吸鼻子，声音更小，“我回宿舍。”
言顾行问：“为什么？”
顾声笙抿了抿嘴，“就是想回去了。”
言顾行的手拉着顾声笙的往他的方向扯了扯，“生气了？”
顾声笙这才回头，用眼眶是红色的眼看他。
言顾行笑起来，“别生气了，我开个玩笑。”
顾声笙又扭手腕，想把言顾行的手旋下去，但是没有成功，这次言顾行的手灵活地和他的手反方向扭了一圈，还是牢牢地抓着他。
顾声笙瞪着言顾行，“你干嘛！”
言顾行说：“我想跟你道歉。”
顾声笙忿忿，“你跟我道什么歉。”
言顾行似乎经过思考之后，才慢慢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明明是我被人当面说不喜欢，但是也是要我也要给人道歉。”
顾声笙张了张嘴，然后发现自己好没有道理，明明是自己的脑子忽然掉线，但为什么他要对言顾行生气？
看顾声笙呆住了，言顾行便趁火打劫似的给顾声笙一个力，把他拉坐回在座位上，继续说道：“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顾声笙皱眉，“玩笑？”
言顾行信口开河，“看你这么认真地帮我准备校际赛，所以我想跟你开个玩笑嘛。”
顾声笙怒，“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吗！”
言顾行特别诚恳地认错，“对，所以我发现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做的。”
顾声笙冷静下来了一些。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言顾行平时确实经常和自己会开些小玩笑。
如果说他是因为看自己给他认真准备习题，所以开玩笑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好像也说得过去。
顾声笙被言顾行的话带跑了，完全忘了他说的是“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这种其实是带了前提的问句，甚至还帮言顾行在自己的脑海里把这句话的记忆篡改改成了“你这么认真帮我准备习题，难道是喜欢我吗？”这种带有调侃性质的玩笑问话，来完善逻辑。
顺着这个逻辑，顾声笙想了想，回道：“那我刚才也是开玩笑的。”
言顾行轻轻地嗯了一声，点着头，“我知道。”
顾声笙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觉得言顾行这句话里，好像还有别的意思。
但言顾行又继续开始说话了，他打断了顾声笙的思考，“那我们和好了吗？”
顾声笙愣了愣，“嗯。”
言顾行又说：“不生气了？”
顾声笙说：“本来就没生气。”
然后言顾行又笑了。
顾声笙发现，言顾行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笑容一直都没有停过。
顾声笙的眼睛左右飘，最后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言顾行放在桌上的习题上，“那你看题，我先回去了。”
言顾行好无奈的样子，“怎么不生气了还要走啊？”
顾声笙茫然，“我就是来给你送题的啊。”
言顾行忽然往前俯身去，和顾声笙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如果有心的话，他们两人可以互相数数对方的睫毛玩儿。
言顾行似乎很失落，“只是送题的吗？不能帮我讲讲题吗？”
顾声笙想了想，暗恋一个人当然要为对方好，所以说：“讲的，你有什么不会的吗？”
言顾行没回答，接着问：“能每天监督我做题做到哪里了吗？”
顾声笙顿了顿，“啊？”
言顾行继续，“课余时间都能和我连麦辅导我吗？”
顾声笙看到言顾行专注看着自己的眼，那里面只有自己。
下午时候的危险感觉又来了。
看顾声笙没有回答，言顾行做作地叹了口气，“哎，我的基础很差的。”
顾声笙想，言顾行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其实看的是校际赛的积分吧？
他原来这么好学的吗？
顾声笙忙不迭点头，“嗯，好，监督，连麦。”
言顾行重新笑起来了，“我打给你的时候，你都接？”
顾声笙点头，“接的。”
言顾行得寸进尺，“任何时候？”
气氛都到这儿了，顾声笙只能说，“任何时候。”
听到顾声笙的承诺，言顾行笑得更加开心了，带着眼角眉梢都能看出的得偿所愿，“那这次校际赛我一定要好好准备，不然就会辜负我的顾老师了。”
什么“老师”！什么“我的”！顾声笙听得耳朵尖都能冒热气。
“不要这么叫。”顾声笙说。
“但事实不是如此吗？”言顾行问。
“但是……”顾声笙感觉很奇怪。
“对了，”言顾行又说，“那我考好了的话，顾老师会给我奖励吗？”
顾声笙不敢再在言顾行的宿舍呆下去了，他前言不搭后语地随便说了点什么之后跑了。
顾声笙直觉言顾行不对劲，他好奇怪，又奇怪又危险的。
*
第二天是周日，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是看着就能让人心情变好起来的天气。
但顾声笙因为昨天在床上煎了一晚上鱼，所以等到生物钟逼得他六点再也睡不熟只能起床的时候，心情很不好。
刚醒，顾声笙还没完全清醒的思绪无缝地接上他昨天睡不着的原因，像电视剧连播一样。
他继续努力地一边想找到自己觉得言顾行不对劲的原因，一边对自己昨天失误的人设表演感到害臊。
他靠着意识流起床、开窗、洗脸、刷牙。
等他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床头手机上亮着的语音通话邀请。
他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听到对面是一把干净的含着笑意的男声，“醒了？”
顾声笙拿着手机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半阖着眼，嗯了一声，说：“刚醒。”
听筒莫名其妙地沉默了下来。
顾声笙此时反应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对方没有没有说话，于是问道：“怎么了？”
闻言，听筒里传来笑声，男声说道：“真可爱。”
顾声笙懵懵的，“什么东西可爱？”
听到这里，言顾行开始有点后悔看到顾声笙宿舍窗帘被拉开，就立刻给他打电话了，因为他好像还要睡的样子，他似乎打扰了他的清梦。
但是思及顾声笙接电话时候的呢喃，他又觉得，自己后悔得不是很严重。
言顾行说：“不告诉你。”
没睡醒的顾声笙都被这句话气到了，黏黏糊糊地不客气，“哦，那你别告诉我。”
言顾行没被吓到，直接转了个话题，“你是不是还要睡？”
顾声笙闭着眼睛用早上生锈的脑筋想昨天的事情，此时正好想到言顾行说自己要任何时候都接他的语音，一边想他一边慢慢趴在桌子上，说：“唔，我要等语音。”
言顾行呼吸停了一下，他有点预感，于是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听筒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大概是手机被从耳边拿开了，一会儿之后，然后顾声笙由远而近地传来，“是言顾行。”
言顾行问道：“你要等谁语音？”
顾声笙拼接了一点因果，乖乖地说：“等你的。”
电流声里，顾声笙缓慢回神，彻底理清昨天夜晚和今天早上的区别，他再飞快地拿下耳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正在和自己语音通话此人的姓名，再再回播自己刚才说的话。
顾声笙眼疾手快地把通话挂断了。
完了呀！
这次不是崩暗恋人设了，是崩“暗戳戳”这个状态设定了！
顾声笙其实是个非常尊重万物苍生的修士。
他穿梭世界虽然是想偷奸耍滑欺骗天道，但是从来不希望因为自己这个外来者，影响这个世界原本的任何人。
所以他第一次穿梭世界，想的就是通过“暗戳戳暗恋言顾行”的方式，来证道至情。
他想的是自己一个人演完一场无疾而终的悲伤暗恋，他会万事以他为先，会不顾一切做对他好让他开心的事情，但绝对不会表露出来，不会和他有多少交集，不会让他给任何反应。
最好对他而言自己只是个匆匆过客，转瞬就忘。
完了完了。
顾声笙左手把手机丢得远远的，右手疯狂捶桌。
谁人生里的匆匆过客是半睡半醒都在等自己电话的？
人说酒后吐真言，这种半醒时分不也亦然吗！
顾声笙好混乱，开始想要不然重开吧？
结束这个世界的自己，换一个世界重新悟道好了吧？
下辈子不搞暗恋人设就行了吧？
顾声笙还在胡思乱想。
“叩叩。”宿舍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他刚听完没多久的男声，带着笑叫他，尾音像有个小勾子似的飘起来，“顾声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任何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