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先生》五代

43、化龙（六）

　　我扶着夏白杰，跟他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久久对视着，直到被夏白杰的一声呼噜打断。
　　“呵，那便有劳了。”

　　跟着那男人七拐八拐地绕了两条街，看他有意把我们往人少的幽暗巷子带，我只好出声叫住他：“先生，您的车停得可真远。”
　　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头的暗巷里走：“是挺远的，停在里边呢。”
　　我看看这两个人并排走都有些嫌挤的巷子，无奈地停住脚步：“那我们还是在外面等你好了。”

　　他身形一顿，转过身来勾着唇角看我：“怎么？怕了？”
　　“你觉得可能吗？这还有个人，我想先把他送回去。”
　　他拖长尾音哦了一声，看了看夏白杰道：“如果我说不行呢？”
　　“那我还是自己坐车回去算了。”
　　他举起右手放在眼前看了看，斜眼睨我：“那也要打赢我才能出去！”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便如同大鹏展翅般一跃而起，像一阵狂风似地向我扑来！

　　我右手搂着夏白杰，巷子又太窄没法转身，只得抱起夏白杰向后跃去，避开他的攻击。
　　他第一招扑空，还未等我缓过劲来便发起了第二波攻击。
　　我继续往后退去，没退几步便砰一声撞到身后的一堵什么东西上。眼看他的拳头已快到面前，我只得往旁边侧过脸去。却刚巧看见地上有一些碎石子，急中生智，张开五指用灵力吸起来，全数向他射去。

　　趁他避开石子的空当，我往身后看了一眼，顿时心头有些冒火。
　　只见身后原本该是巷子出口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堵半透明的泛着蓝光的墙，生生将我们与巷子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你下了结界？我知道你一直是这好战的性子，可我说过让我先送他回去，之后你爱打多久我都奉陪。你还怕我溜了不成？”我一手搂着身子发软的夏白杰，沉下脸道。
　　那人飘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正好给你个机会考验考验自个儿的法力。千年不见，你不会弱到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的地步了吧？”

　　我看他一眼，低头将迷迷糊糊像是快要睡着了的夏白杰放到边上，让他靠着墙根半躺着，在他身上布了双重结界，确保万无一失了，这才站起身来重新看着那人。
　　化出利爪，看着那人祭出宝剑，我轻声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要跟我打上一场，那我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可别说我以大欺小——”

　　他嘁了声，右手挽了个剑花，一剑挥了下来。
　　我五爪虚空一划，五道指风迎着他的剑气而上，在空中碰撞到一起，溅起蓝色跟金色的光点。自己则一脚蹬在旁边的墙上紧跑几步，右爪闪电般朝他面门抓去。
　　他弯腰往后仰去，同时收回剑挡在面前。

　　嗤啦——
　　指甲划过金属物体的刺耳声音，震得人浑身难受。
　　我收回手的同时抬起右脚踢向他腹部，却被他在最后一刻避开，而后同样一脚朝我踢来。
　　我屈腿在他脚底一蹬，整个人顺势几个后空翻朝后退开，在离他攻击范围之外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的剑呢？”他剑尖指着我说。
　　“说了多少次了，那是长刀。”
　　“不管是什么，拿出你的武器来。我可不想被人说是胜之不武！”他微微皱起眉头，表情有些恼怒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十指，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不用武器，单凭双手也能胜过你。”
　　“你以为这么久了，我还会一点都没进步吗？既然你不用武器，我也不用，赤手空拳跟你打！”

　　他收回剑，双手在身前结了个手印，一反手，一股强大的水波顿时朝我袭来。
　　我在面前化出一堵灵力墙挡住那水波，而后双手合围，将它们全都收纳在其中，变成一个旋转着的水光球，朝他扔了回去。
　　他高举右手，谁知还未等他劈下来，那光球却忽然消失无踪。而后突然像鬼魅般悄悄出现在他身后，猛地撞上他后背。

　　砰——
　　一声巨响，光球跟他身后忽然出现的水蓝色透明墙一起消失了。
　　下结界的速度真不赖。
　　我在心里评价着，人已闪到他跟前，一脚踢向他腹部，他亦伸手来挡……

　　百来招后，我右爪划向他胸口，却只划破他衣襟一片布料，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他整个人化为了两道虚影，瞬间消失了。同时感觉背后有道劲风袭来，迅猛而凌烈。
　　我赶紧回身防护，却仍是晚了一步。
　　他一脚踢中我挡在胸前的双手，将我整个人踢得飞了出去，砰一声撞到他设的结界墙上。

　　后背撞得生疼，我干脆坐在了地上，调整一下气息才站起来。
　　抬起头时，他已经站到了我面前，正半侧着头打量着我。
　　“你变弱了，步天。”他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看着我道。
　　我笑着摊摊手：“如你所见。”
　　“这一千年里你都只顾着泡妞了吗？本来还想着你来找我，终于可以好好再跟你打上一场，谁知你变得这么弱，真没意思。”
　　我看着他身后摇摇晃晃站起来慢慢接近他的夏白杰，笑而不语。
　　他不屑地撇撇嘴：“我都多久没活动筋骨了，你走了以后，打架都找不到对手。真没……”
　　砰的一声，一块砖头砸上他的后脑勺，打断了他的念叨。

　　他看看我，半转过身看着偷袭的人。
　　夏白杰扔掉手中剩下的半块砖，举着食指眯着眼认了老半天，最终还是指向了我，口齿不清道：“敢……打我……的人，我砸……死你！”
　　他微眯起眼睛道：“偷袭是很不好的，小朋友……”
　　话未说完，就听噗的一声，有人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
　　“我可以补上一脚吗？头有点痛。”
　　我走过去，打横抱起彻底醉倒在地的夏白杰，转身朝巷子口走去：“抱歉，你不准动他一根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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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你什么人？”坐在阳台栏杆上看着我忙里忙外帮夏白杰打点一切，他终于开口了。
　　我将空调温度调高一点，给夏白杰盖好薄被，这才回答他：“你说呢？”
　　“嗤！你这千年老妖终于也不甘寂寞了？真是奇迹了，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一样永远吃喝玩乐打架滋事游手好闲地独身下去呢。”
　　“那是你，我可从来没这样堕落过。”我扔给他一听可乐，也走过去坐在栏杆上。

　　他挑眉看了看手里的可乐，笑着打开喝了一口才道：“我差点忘了，你连喝酒都不会。真是……你说你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趁着人还活着，就应该及时行乐啊……唔，比酒难喝多了。”
　　“你身为水龙一族的大皇子，却一直这么离经叛道，不呆在水里，反而学着过凡人的生活。你父皇该哭死了。”
　　“少来这套，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我刚要回他，却见夏白杰翻了个身，被子滑到了地上。只得走过去捡起来，重新给他盖好。

　　“你可真像保姆。”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带着点嘲笑的意思。
　　我摸摸夏白杰的脑袋，走回阳台：“等哪天你也遇上一个命定的，你就会觉得甘之如饴了。”
　　“别别别，我情愿一辈子堕落。要是碰上一个像你这个一样的凡人，还要我照顾……让我死了算了。”
　　我靠在栏杆上，转过头看他：“别说这个了，我来找你，是有事想问的。”
　　他将喝完的易拉罐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我知道，不然你不会突然这么好心来看望我。说吧，什么事。”

　　我撩起额前的碎发，指尖绕上灵力在上头一抹：“你不是在质疑我的法力吗？看看这个是什么。”
　　他瞥了一眼，顿时定住了：“这是……血之封印？”
　　“嗯。”
　　他跳下来，走到我跟前仔细看着那血印，伸手在上面轻点着：“还加了层结界……老兄，你是惹上什么人了？我看看……”

　　在他观察着那血印的时间，我也在打量他。
　　千年不见，他出落得越发英姿飒爽了，比我矮上寸许，应该是181左右的样子。身上的黑色衬衫将他的身材完美勾勒出来，西装裤熨烫得笔直，底下皮鞋铮亮，整个人显得笔挺、修长。
　　我离开他时，他已经快成年了，因此脸跟那时候比也没怎么变，就是轮廓深刻了点。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看着成熟稳重了许多。

　　“呵，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的。”他低声笑着，温热的气息洒在我脸上，有点痒。
　　“你长大了。”
　　“别用这种口气说话，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你不就比我早出生了那么十年，装什么老人。”

　　我也觉得这口气很逗，自己先笑了：“比你大一天也是你长辈。怎么样？看出来什么没有？”
　　他松开手，转而摸起了下巴：“挺厉害的，我刚刚用灵力试探了一下，马上就有一股力量出来将我挡住，还顺着我的灵力攻击我，看来不大好对付啊。你被封印多久了？”
　　“跟你没活动筋骨的时间差不多，也快千年了。”

　　他愣了下，摸着下巴的手也停了下来：“千年？那不就是……”
　　我拨拉下额发挡住那血印：“是，就在那次恶战的时候被封印的。”
　　“怎么会？我走的时候，你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后来听我父皇说，天庭最后取胜了啊，但是廉贞星君死了……难道说，在那之前你就遭人毒手了？这封印千年来天庭无人能解？”
　　“不，这封印就是他结的。”我垂下眼帘道。
　　他彻底呆了：“什么？玉衡大人？怎么会……我父皇只跟我说了结果，我都不知道其中的详细情况。……后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说

　　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