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化龙（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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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H城方向的旅客请注意。20:30分开往H城方向的T187次列车已经进站了，请乘坐T187次列车、去往F山、M名、Z江、H城方向的旅客带好行李物品到2楼3号候车室剪票进站……”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夏白杰前面，随着人潮往2楼走去。
虽然已经立秋，却堪比酷暑天。幸而是晚上的火车，还比较凉快一点。否则按这人群的密集程度，非热晕了不可。
到了2楼，空间宽敞了不少，夏白杰走快了几步跟我并肩走。
“小明在路上走着走着，”夏白杰忽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继续说，“死掉了。”
我瞥他一眼，将两张票递给检票员，率先走过了检票口。
夏白杰从后面快步跟了上来，继续摇头晃脑地念叨：“从前有一根火柴，它觉得很痒，就不断挠着自己的头，于是它着火了。”
我看看手里的票，往上面写着的车厢走去：“降温效果还不明显，你可以再冷一点。”
“……反应不是太强烈，不过比预想的要好。”他叨叨絮絮地说着，瞪了我一眼，“我这不是在缓和气氛呢嘛，一路过来，甩都不甩我一眼……”
我理也不理他，攀着扶手上了车。
两张票，一个位置靠窗，一个中间。
我将行李放上行李架，再低头的时候发现夏白杰已经自动自发地坐到靠窗的位子上了。
我目不斜视地坐下，拿出手机玩超级马里奥。
“哎呀，你要跳，跳到上面去，那个砖头里面有蘑菇……”夏白杰说着，神情比我还激动，“那个不能踩的！哎呀，你怎么这么笨！”
我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收起了手机。
他缩缩脑袋噤了声，下一秒又不满地撇嘴：“这么小气，你还是个主任呢！”
“在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我拒绝跟你说话。”
“你已经说了，啊哈哈哈……”他大笑，被我一瞪，又低下头嘀咕，“我又没做错什么……自己不会英语还要装作很厉害的样子，乱给人家老外指路，被我拆穿了又生气……”
“小点声，我听得见。”我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火车鸣了声笛，缓缓开动。
走道里坐了好些民工，大抵都是买了站票的，随便披张报纸在地上就凑合了。很多都是结伴回家的，个个扯着大嗓门说话，笑的时候皆露出一口黄牙。
对面坐了一个老人，一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看样子是祖孙仨。我右边坐了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一上车就买了份报纸看起来。
火车开了几站，便有乘务员到每个车厢耍宝，或唱歌或表演魔术，最后无一例外都为推销自己的产品。
不过，单看前面那表演，还是挺解闷的，夏白杰也看得津津有味。那些民工都看得乐乐呵呵的，掌声跟口哨声一阵接一阵。时不时又有乘务员推着车子而过，卖水果的卖报纸的什么都有，给这喧杂的车厢又添了份热闹。
夏白杰毕竟年纪轻，说话又乖巧，没一会就跟对面祖孙三人熟络起来了，还跟那小男孩脑袋凑一块儿趴桌子上玩游戏机。
老人笑得很开心，掏出盒自制烟丝卷起来一根，拿火机点了，转头问我：“你们这是要回老家？”
“不是，去那儿办事的。”我说着，伸长了双脚找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坐着。
文经理秉承一贯的抠门作风，不给报销飞机票，连硬卧都没有。怕我们偷偷去订，还事先就给我们订好，勉为其难订了空调车。
“小伙子没坐过夜车吧？”老人笑着看了我一眼，在地上的垃圾桶里掸了掸烟灰才继续道，“看你们年纪轻轻的，怕是没吃过什么苦头咯。要坐十几个小时嘞，难熬哦。时代不同了，人也不同咯。当年我跟你们这样大的时候，一个人能犁好几亩田了。”
我笑了笑，干脆将脚伸到对面椅子底下去，终于感觉舒坦了，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掏出一本书看起来。
“蛮荒之初，天地一分为二，天、人、下三界鼎立，万物衍生。存于世间者非单人一族，尚有鬼、怪、灵、神、妖、魔等……于天界之上者，不论哪般，都被冠以神灵之名号，如神仙、神兽、灵兽……人界本无法力，却也有些修道之人苦心修炼后得成正果羽化为仙。下界，顾名思义，乃黄泉之下，是为人死后魂魄所去之地，世称地府者是也。地府有十八阎罗殿，凡到此之魂，皆须受审，方可决定去处。或投胎，或打下第十八层地狱受苦，阎罗殿自有判断。”——书上如是写道。
这本书名叫《万物集》，原是几册竹简。忘记是多久以前了，我在某个书商那儿花了十几文钱买的。那竹简我用灵力封存着，这是我自己的手抄本。
写这书的人应该也是位奇人异士，可算是最早对这天下有如此见解的人了。可惜，有些地方还不够准确详细。
例如，下界并非只有地府。魔界也在下界，且势力不小，不过只是隐在黑暗之中罢了。例如，人界虽称人界，却并非只有人，还有妖界，龙界。这两个族类都是活在人界
的，只不过跟魔界一样，有着自己的强大结界，凡人看不到而已。
我翻回目录那儿，找到龙族那页翻开，继续看下去。
“龙之一族，非妖、非魔、非鬼亦非人，乃最趋近于神者也。此族好水，奢睡，威力无穷。龙者，自古为祥瑞之物，润泽万物，惩奸除恶。每千古仁君即位，必有神龙显现，故皇帝也称为真龙天子。然龙族喜神隐，只现于有缘人之前，如我等凡夫俗子寻遍天下亦不可见……”
这书要是我来编的话，这第二句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奢睡，但并非所以的龙都好水。龙族分为好几个支系，有属火的火龙、盘踞于山间被封为山神的山龙、镇守皇宫的皇龙、藏匿于地下的地龙，以及好水的水龙等等。
即便是水龙，也不完全都好水。这千百年来，也出过一个异类。他喜欢在陆地间的生活，最爱干的事就是扮成凡人，融入凡间的生活，跟龙族的习性可说是完全相反。
但，水龙水龙，又怎么可能离得了水？虽不情愿，他也无法离开南海太远。所以这么久以来，一直只能在沿海地区过过瘾。
还真是可怜呐。
我在心里轻笑一声，忽然发觉周围安静了不少。
抬起头一看，对面祖孙三人都趴在桌上睡着了。旁边的络腮胡子仰面靠在椅子上，发出阵阵鼾声。周围那些乘客也都睡了，前头几个原本在打牌的也都散了，瘫在位子上打着哈欠小声地聊天。夏白杰缩成一团挤在角落里，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额头随着车子的震动一下一下地磕着窗沿。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12点了。
将书放回袋子里，我轻轻扶过夏白杰的身子，让他的脑袋靠在我肩上。
他像被我这一番动作打扰得不耐烦般皱着眉头抓了抓耳朵，在我脖子上蹭了蹭，再次安静下来。
我不自觉勾起嘴角，揉揉他的头发，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10点，火车到达H城。
我拖着行李箱，跟夏白杰顶着毒辣的阳光站在出口处等出租车。昨晚睡觉的姿势不好，导致我现在腰酸脖子痛，双脚也有些发麻。
H城这地理位置真不错，才10点，太阳就猛烈得让人想死。站在街边，感觉跟站在烤炉里似的，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热得冒烟。
夏白杰跟小狗似的扒着行李箱，呼哧呼哧吐着舌头直喘气。他来的时候穿的是T恤短裤，头上还戴了顶鸭舌帽。如今那T恤已经湿了一大片了，还有汗珠不断从帽沿流下来，擦都擦不完。
好不容易抢到一辆出租车，我赶紧打开车门把自己跟他塞进去，让司机往酒店驶去。
文经理规定，酒店不得超过三星，只能订一个双人房的房间，否则不给报销。加上天气太热，我们也就随便找个看着不错的就进去了。
其实有空调就行，其他的都无所谓。
重新洗了个澡后，我跟夏白杰都把自己扔床上去，舒舒服服地开始补眠。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1点。
各自收拾一下，找个饭馆填饱了肚子便给那合作的公司打个电话，坐出租车过去。
因为来之前文经理就已经跟对方说了，将会重新派专门的负责人来解决此次合作期间出现的问题，对方也不会避门不见。
但，态度很差是一定的了。
“我方本是秉着真诚的态度与贵公司合作的，谁知道贵方却貌似不是太看重这次交易。产品问题我就不说了，一分钱一分货。我方下的订单是八台，结果等到收货的时候发现才3台。如果不是生产需要，谁会无缘无故进购那么多机器呢？可等到如今万事俱备了，却发现机器缺了那么多。整个生产线就因此而断了一环，产品赶不出来，新聘请的员工也没活干……这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你们能想象吗？”对方公司总经理沉着脸道。
我点了点头，诚恳道：“抱歉，这确实是我方一时疏忽造成的失误。给贵公司带来极大的不便，我们也感到万分抱歉。少了的那5台机器正在运过来，相信不用几天就可以到达……”
那总经理冷笑一声：“不用几天？这几天我们都可以生产出多少件产品了！你也是生意人，不会不懂时间就是金钱这个道理。我们这些厂家，打的就是时间战，越早上市利润越大。要是被其他公司抢占了先机，这期间的损失你们赔得起吗？！我不想听于事无补的道歉，希望你们尽快把缺了的机器运过来。而之后我们会向法院起诉，咱们法庭上见吧！”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化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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