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dy》snuggle

6、CHAPTER.06

　　“爸爸。”
　　慕懿低头，段讴仰头看着门外的段维森，黑色眼睛里的光像是粘在玻璃珠上的浅色纸片。
　　段讴的一只手抓着慕懿短袖的下摆。
　　“回家吧。”段维森笑着看段讴，接着抬头看回慕懿，“这些天麻烦了，回头我会联系你的家长商量段讴这段时间住在你们家里的事。”
　　“嗯。”慕懿垂眼摸摸段讴的头，“去收拾一下吧。”
　　段讴对他点点头，转身往房间走。
　　段维森：“犬子这些天打扰你们了。”
　　他身高在一米八往上，慕懿需要抬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那也是双看不清瞳孔的黑色眼睛。
　　“不会，他很礼貌。”慕懿觉得心里有些道不清的烦躁，忍不住摸摸脖子。
　　这男人给人的感觉是过于刻板的礼貌生疏，虽然好像有刻意显得随和，但慕懿无法坦然面对他。
　　晚上，慕懿上完晚自习回来，宁筱坐在客厅里。
　　“段讴的妈妈确定是联系不上了，他爸爸前几天不知道去了哪里刚回来，态度很平静。”
　　慕懿放下书包的一边肩带，不知道要说什么。
　　宁筱抬头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宁筱轻叹一口气，起身走到慕懿身边，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以后有什么事的话记得及时告诉我，好吗？”
　　慕懿看了看她严肃的棕色眼睛，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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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讴，爸爸对你好吗？”
　　段讴在慕懿房间书桌边做数学作业，慕懿坐在窗边看书，抬头看看段讴，忽地问了一句。
　　听到“爸爸”一词，段讴握笔的手一顿，片刻后才回答：“他对我很好。”
　　慕懿垂首：“那就好。”
　　这孩子一看就是特别依赖母亲的性格，如今赵梓彤消失了快一周，每回段讴来慕懿家里做客，都没显出什么端倪来，只是比以前更小心礼貌了。
　　慕懿也不敢问太多。
　　周三在学校刚上完下午的体育课，慕懿被班主任叫到走廊里，说是宁筱打电话找他。
　　“妈咪？”慕懿将手机放到耳边。
　　“小懿，你知道小讴的学校位置吗？”
　　“大概知道，怎么了？”
　　“那你现在去他学校接他回咱们家，我已经跟你班主任请好假了。”
　　慕懿抬眼看班主任，后者跟他点了一下头。
　　慕懿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进段讴学校里找到教务处，跟段讴的班主任表明身份，将段讴带出了学校。
　　正是上晚自习的时段，慕懿骑着自行车把小孩载回家，关上家门顺口问道：“吃晚饭了吗？”
　　段讴的眼睛还红着，脸上带着点戾气，校服也几片皱皱巴巴带灰的地方，在学校里跟同学打架打挺凶。慕懿回身把段讴的书包取下来，放在门口柜子上。
　　段讴小声道：“没吃。”
　　“我想也是。”慕懿语气平常，转身往厨房走，“我给你下面，客厅里坐吧，要看电视还是看书自己选。”
　　等慕懿端着一碗面从厨房里出来，黑发小孩坐在客厅落地窗边，电视没开，一片寂静。
　　窗外天色已然昏黑，先前骑车回家时洋溢在天际的灿烂晚霞都已走到尾声，只余一点暗淡的紫红在残喘。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像秋千一样的藤椅。慕懿心里琢磨了一句，弯腰把碗放在茶几边，招呼道：“过来吃面。”
　　藤椅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段讴起身走过来，坐在茶几边地上拿起筷子开始安静吃面。
　　慕懿坐在一边沙发上，俯身拿支在腿上的左手撑着脸看他吃面。
　　小孩左手握筷子的姿势跟写字一样标准，手指按在棕色筷身上，稳稳当当的。
　　慕懿周围的左撇子不多，自从国庆节的时候注意到段讴左手握笔写字，他就挺喜欢观察这一点。
　　段讴挑了两筷子面，第一口吃进嘴里嚼了四五下，咽下去，第二口塞进嘴里，半途咬断，嚼了两下。
　　一滴透明的水滴突然落进面汤里。
　　段讴极其压抑的声音冒出来：“对不起。”
　　难办嘞。慕懿满腔无奈地继续撑了会儿脸，努力控制自己的手肘不从腿上滑下去，而后抬起另一只手放上段讴脑袋揉了揉：“吃不下就别吃了。”
　　段讴的头都快埋进面碗里，面的热气往他黑色刘海上飘，他眼窝里的水珠往碗里滚。
　　“……”见这孩子一动不动像座雕像，慕懿只好起身把筷子从他手里取走搁碗边，然后双手架在段讴腋下将人抬进怀里安置到沙发上坐好。
　　他抱着浑身发抖忍着不哭出声的小孩沉默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你跟几个人打架？”
　　段讴哽咽好一会儿，挤出“一个”。
　　“谁打赢了？”
　　“……”
　　慕懿伸手抽了两张纸，擦干净段讴下巴挂着的泪滴，然后又擦干净脸上的，一直擦到段讴的眼泪没再流出来。
　　外边的天黑得很快，室内渐渐暗到家具都模糊了轮廓。
　　宁筱十点多回来的时候，开了门只见一片黢黑，她有些疑惑地摸到灯光开关，客厅的暖灯亮起来，两个孩子就坐在沙发里，慕懿靠在沙发背上，段讴靠他怀里歪着头在睡觉，睡得很沉，没被灯光惊醒。
　　抱着段讴的慕懿跟宁筱对上视线，静悄悄地眨眨眼睛。
　　他俩把段讴安置到慕懿房间床上躺好，关上房门回客厅对着茶几上已经放凉结块的面一致无言。
　　“…他没受什么伤吧。”宁筱单手叉腰站着，弯腰拿起筷子戳戳碗里的面块。
　　“还行，没什么皮外伤。”慕懿心里想着等段讴饿醒要准备啥吃的。
　　宁筱站直身，交叉双臂对着段讴家的方向看一眼，而后垂眼：“给你一个任务行吗？”
　　慕懿抬头望她。
　　“我跟段讴他爸争取一下让小讴周六晚上来咱家过夜，你到时候问问小讴今天在学校里经历了啥。”
　　慕懿挠挠头：“我试试。”
　　“看情况吧，我不想跟段维森打交道，但赵梓彤如今不在，为了段讴还是得争取一下。”宁筱也苦恼，“段讴的班主任说赵梓彤把我的号码报成段讴的第二紧急联系人了，所以今天才会打电话给我。至于段维森，他们学校方面只在段讴的个人档案父亲一栏里见过名字，根本没见过本人。”
　　慕懿抬眼对着段讴家的方向看，眼睛黑漆漆的。
　　“妈咪，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
　　宁筱：“嗯？”
　　“我们家楼下那只死掉的小猫，应该是段维森掐死的。”慕懿皱眉转头去看落地窗外的夜幕，“我跟段讴一起把小猫埋在楼下花坛里了。”
　　客厅里的气氛在他话音结束后猛地冷下来。
　　少顷，宁筱沉声问道：“当时小讴状态怎样？”
　　慕懿闭眼回忆了一下：“我刚看到他的时候，他对着小猫的尸体发呆。”
　　“我感觉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