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dy》snuggle

13、CHAPTER.13

　　在段讴的沉默里，顾深启唇：“换任何一个人处于你的处境，他的行为都不会有差异，对吧。”
　　段讴苦笑了一下：“一针见血。”
　　“我觉得是我太贪心了，”段讴看了一眼自己早已不再纤瘦的手掌，抓了抓头发，“人总是不知满足，可是他那么好，我真的会有可耻的独占欲。”
　　顾深：“打算怎么让他知道？”
　　段讴敛眉沉思：“应该挑战他对我的包容心吗？我不清楚能不能承担后果。”
　　顾深：“难道他一直单身让你觉得有安全感吗？不会有其他人拥有他。”
　　“我不否认，”段讴松开眉，笑得挺释然，“但是我最重要的愿望还是能陪着他，跟十几岁的时候一样睡在他身边，睁开眼就能看见他。”
　　“居然过去十年了，在澳洲生活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入睡，”段讴咽下杯中最后一小口酒，抿去唇边的苦意，“我不敢联系他，我跟他相隔七千多公里，我真的怕听见他的声音或者看见他的脸就忍不住要回来。”
　　酒吧老板在吧台里唏嘘道：“连封电子邮件或者明信片之类的东西都没发过吗？”
　　段讴：“没有，我想忍一忍。”
　　顾深：“什么意思？”
　　“十六岁的时候我老是梦见他，我问叔叔这是为什么，叔叔说我爱着这个人。”段讴打量着自己手背上的青筋和指骨痕迹，“我心想我这么年轻真的会有爱这种感情吗？有的话又是怎样的爱？这么多年我一边生活一边反思自己对他的感觉，我想看看经过时间和距离的打磨，这种感情会发生什么变化。”
　　顾深跟老板都笑出声来：“肉麻。”
　　段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所以我回来了。”
　　“那我真得谢谢慕懿对你这么好，”顾深晃着酒杯，“之前只能在网上跟你交流，一直挺遗憾。”
　　“既然都回来了，有想好是温水煮青蛙还是霸王硬上弓吗？”老板撑在吧台边上兴致勃勃地八卦起来。
　　段讴再度陷入沉思。
　　“？”顾深眼皮一紧，“看不出来，挺有想法啊？”
　　段讴：“我自认是个偶尔极端的人。”
　　顾深跟老板交换了一个眼神。
　　老板：“我可以教你一些不知不觉让人喝醉的果酒配方，保准对身体无害。”
　　段讴冒着汗摆手：“不用那么极端。”
　　顾深眯眼瞧他：“那你是在人家清醒的状态下硬来？那不更加极端了。”
　　段讴一副怀疑人生的神情：“怎么搞得像是我要犯罪一样？”
　　顾深和老板都挺乐呵。
　　-
　　宠物店里尽是猫和狗的叫声动静，偶尔穿插几声鹦鹉的叫声。
　　段讴在店里看了一会儿柜子里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布偶猫幼崽，听见门边的声音，转头看见慕懿抱着一只三花猫进来了。
　　一位店员热情地迎过去：“请问是预约好的吗？”
　　“嗯，今天的42号。”慕懿点头。
　　“诶呀小彩，花花是这里的常客。”另一位店员靠近来。
　　小彩有些疑惑地看看慕懿，又看看他怀里的三花猫：“花花是……”
　　慕懿把猫放进店员怀里，笑着解释：“花花是这个孩子的名字。”
　　段讴跟花花黄褐色的双眼对视了一下，走到慕懿身边：“女孩？”
　　慕懿看着店员把花花放在平台上进行身体检查，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对，三花里男孩少见。”
　　“差不多快两岁了，我去年上半年半夜回家的时候在小区里遇到的。”
　　段讴：“直接拐回家了？”
　　“当然是确认了一段时间小区里有没有人走失了小猫。”慕懿抱着手臂看店员给花花剪指甲，“后来确定是流浪母猫生下的一窝幼崽之一，小区里的人把母猫和其他几只小猫都送到宠物收养站了，唯独漏了这一只。”
　　段讴：“被你碰到了。”
　　慕懿：“小东西挺会撒娇，我在小区里走着路呢，它直接叫着从灌木丛里钻过来围着我绕圈，蹭我裤腿，我刚蹲下去就往我怀里钻。”
　　段讴看看他脸上的笑容，又看看被店员抱去洗澡的花花，心情有点莫名的复杂。
　　“……我妈单元楼下，那一块空地长满了很多植物，有时候会开白色黄色的野花。”慕懿拿起一边架子上的宠物手册翻看，“我去年捡到花花的时候，看它那么粘人，本来打算暂时放在家里，找到宠物收养站之后就送过去。”
　　“收养站的工作人员跟我聊天的时候建议我试着养它几天，毕竟这孩子好像很喜欢我。”
　　“所以我又把它带回家里，值得庆幸的是它很听话，在家里不怎么捣乱，我一到家就来粘我。”
　　段讴听他回忆听得有些出神。
　　“然后就不舍得送走它了。”慕懿搓搓手指上沾着的猫毛，“可以养它的人很多，但是我确定我需要它。”
　　段讴真的感到嫉妒，但面上挺平静地表示赞同：“它确实听话。”
　　慕懿转头扬起下巴看他，笑了：“我看见它就想起咱俩一起送走的那只小猫，我无法放弃养它的机会。”
　　段讴看着他笑得弯起来的眼睛，一怔。
　　“我总觉得当初那只小猫的死，我得承担责任。”慕懿看着花花眯眼享受店员的泡沫按摩，脸上的笑意减淡很多，“那天早上，我还看见过它。”而且跟段讴的母亲打过一个照面。
　　“我那天晚上劝解你，我受伤不是你的错，但其实我跟你没什么不同。”慕懿的唇角终是平了情绪，“我总觉得或许我有很多机会能让那只猫避免死亡，但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不，是我没做到。”段讴忽地打断他。
　　慕懿转头看他。
　　“那时候我偶尔会喂它吃的，它很亲近我。”段讴转头看店外街道，“那天傍晚，我本来想在小区里找它，结果看见我爸蹲在花坛边上，就掐着它的脖子。”
　　“我真不觉得那是我爸，我也不敢过去，我就看着小猫在他手里张牙舞爪，叫都叫不出声音来，我看着我爸手背血淋淋的，但他一直到小猫不挣扎了才松开手。”
　　段讴的声音很低沉，但清晰。
　　“我等到我爸走了才过去，小猫已经没动静了，而且看起来很恐怖。”
　　“我当时真的害怕，我觉得下一个就是我，但我哭不出来。”
　　“那个时候真的难受，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不该喂小猫吃的，所以它闻到我爸身上有跟我相似的气味，才对我爸没有防备心。”
　　“会不会哪一天我跟它玩的时候被我爸看见了，所以它才会遭难。”
　　“后来你出现的时候，我都没别的想法了，我觉得它的死就是我的错。”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直到空气里突然出现轻微的吸鼻子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