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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什么?鬼童子死了?”小林心中一震,这消息一笑楼也未听说,怎的他竟知道?
      听到鬼童子三个字,桑宁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眼神复杂的变换着,似乎是不能相信:“他死了?不可能……他怎么会死?”
      对于对方的反应,顾凡一点儿也不吃惊,反而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依我之见,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和这副‘半残’的身子骨,大概也没什么本事能杀得了鬼童子吧。”话音刚落,只见他一手执着酒杯,另一只手却猛的伸向桑宁的胳膊。
      这一下毫无征兆,连小林都愣在当场,只听得“哎呀”一声惨叫,那人已将对方的手臂牢牢的攥在手里,“你干什么?”
      “小二哥,凭你的本事,看不出他的伤势有多重么?”
      听了顾凡的话,小林怔住,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在冷汗涔涔的桑宁身上,“你、你受伤了?”
      似乎再也忍耐不住,桑宁“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吓了小林一跳,连忙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对方却仍在一句接一句的问着:“他真的死了,怎么死的……告诉我!”
      “桑宁……你需要找个大夫。”小林想要让他坐好,却无论如何也拉不住。
      顾凡任由对方拉拽自己的衣服,待这杯酒喝下,他站起身来,轻轻一甩衣袖,巧妙的从那人的纠缠中挣脱出来,向后撤了半步,笑言:“小公子,你不是来找剑的么?怎么这会儿又对其他事儿穷追不舍了?”字里行间带着调笑,“话说回来,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桑宁似乎没有听见顾凡的话,仍在兀自喃喃,心智似乎游离到了别处。恍惚了一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忽地站起,语气又孱弱了几分:“我的剑,叫赵忌出来!还我无影剑....”话音刚落,桌上的一只酒杯也随之飞出,远远落在门前的地上,恰好有人在此时迈进门来,被酒水撒了半身。
      “哎呀!”那人叫了一声,火红的衣裳连忙闪了一下,却还是没有闪开。她皱皱鼻子看了一眼桑宁,很意外的一愣。
      小林顺着声音望向门外,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妙、妙香?”
      妙香?顾凡饶有兴致的看过去,但见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儿正皱着眉头站在门口。哎呀呀,这下可有意思了。
      “妙香姑娘,你回来了?”小林看见两天未见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赶忙撇下了桑宁,迎上去搭话,“你这两天上哪儿去了?”
      “我去采了点艾草,炼药来着。”妙香就这样简单地将自己这两日的行程一语带过,仿佛之前的猜疑和芥蒂统统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那些江湖郎中治病,只是一味的要钱罢了,用了我练的药,不出三天,保证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掌柜!”
      她一只手提起湿漉漉的裙摆,颇有些得意地讲话,完全没有理会小林一直在身边暗暗比划着,叫她收声。
      “掌柜?”听到这个词,顾凡和桑宁同时抬起头,一个用恶狠狠的目光,一个带着戏谑的猜疑,纷纷看向正一脸难堪的小林。
      “啊,哈哈,妙香姑娘,既然你回来了,就先回房间歇息吧,把药给我,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边说着,小林边用手使劲的把妙香往后堂推,却还是被一个人影生生的拦了下来,“那个,顾公子,您有何贵干?”
      顾凡笑呵呵的将身子完全的挡在了两人面前,脸上的表情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在小林看来,总觉得多了点儿什么,“小二哥,别这么着急走,难得在你们这儿见着一位水灵灵的姑娘,也不给我引见一下么?”
      “顾公子,这个……”
      “你是谁呀?”妙香抱着小林的胳膊站住,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似乎有些怒意。她问身边的人道:“小林,你们认识吗?”
      “妙香姑娘,总之,这件事说来话长了,你先不要问了。”小林急的额角直冒冷汗,说话的时候,大脑都不知道该怎么运转了。这个难缠的顾凡,那种无聊的理由在这儿添什么乱。正在犯难,忽然一柄暗器自近处发来,小林目光微动,转瞬之间将几人大力推开,“咚”的一声,一枚袖箭稳稳的钉进了楼梯旁的柱子上。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个更难缠的家伙……
      “哎呀!”忽然感觉一阵疾风从耳边掠过,妙香下意识的连忙闪避,身子陡然一缩,向侧倒去,却差点与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装了个满怀,还好小林在最后关头一把给她拉了回来,才避免了更大的尴尬。等站定了身形,她便刷的一下红了脸,逃避着顾凡的目光向袖箭飞来的方向看去,“桑宁?”刚进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妙香这时才笃定了这个人的身份。他在发出暗器以后,自己也在极力的喘息着,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妙香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不明所以,蹙着眉问:“这,这都怎么回事呀?”
      一时间,场面万分的尴尬,客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像看热闹一般望着这几个有趣的人。
      彷佛是不喜欢被人像看戏一样的盯着,顾凡干脆将目光放在安静的后堂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嘴角一翘,旋即转过身来,一把拽起正无言以对的小林,“小二哥,这里人多杂乱,不如我们里面说话呗。”
      还未等小林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却已经被对方的大力拖拽着往后堂走。不能过去,掌柜的还在歇息,那会惊动他的!“等……!”
      “哦?不知是哪位贵客登门,原来是桑公子和妙香姑娘,”所有事都乱作一团,一个沉稳的声音自后堂内缓缓传出,刹是好听。来人一身蓝衣,面色虽然有些暗淡,却好似恢复了精神,手中是一贯的摇着那把绢面的折扇,青玉坠子随着动作轻摆,悠然而闲趣,“我这一笑楼难得如此的热闹,诸位何不坐下小叙?”
      赵忌的语气如春风般和缓无奇,却仿佛有种看不见的威慑力。一语道毕,便令原本混乱如麻的场面瞬间平息。厅堂中的众人皆是一惊,就连顾凡也难掩笑容之下的沉默。小林对赵忌的出现同样深感意外,掌柜的身负重伤,怎么会好像没事儿似的出现在这里?他有些责怪自己没有息事宁人的手腕,一方面又担忧赵忌的伤势会受影响,赶忙将所有人都撇下,上前扶住赵忌的胳膊:“掌柜的,您……”
      赵忌不着痕迹的向前迈了半步,很巧妙的从对方的手中脱出来,虽然伤口还是很痛,但似乎能够坚持。额角的汗有些凉意,顺着颊边一点点流淌下来,“小林,带诸位去后堂上座。”
      “……是。”小林没有再争辩,回首吩咐伙计欲将几人领到后堂的一间客房内,谁知刚一转身,却被人堵住了去路。
      “姓赵的,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桑宁用整个身体阻挡在赵忌面前,苍白的面颊上那一双黑瞳凌厉而焦急,“我是来要我的剑的。”
      赵忌很平静,并没有为对方的无理取闹而动怒,语气中透着淡漠:“桑公子,无影剑并非在我一笑楼内。你若来喝茶,小店随时恭候,倘若是来无事生非,就请原谅赵某要下逐客令了。”
      桑宁心中不快,刚要发作,一只火红的衣袖忽然横在了他的身前,将他挡住。
      “哦……原来你真的丢了那把剑。”妙香歪着头轻轻颌首,“那你可不该来找他,你应该找我。”
      “你?”桑宁浓而长的眉毛忽地立起,疯狂地向妙香扑过来,伸手要抓她的胳膊,但他毕竟伤得不轻,刚才的那两记袖箭便已是强弩之末,此时手上更是毫无力道,妙香轻巧地向后退了一步,他便扑了个空。
      “你别急嘛,”妙香抱着胳膊来到赵忌身边,一字一句地道:“剑也不在我这儿,在京城。”
      “京城?”小林吃了一惊,抬头看看掌柜的,对方却不动声色。
      顾凡始终没有说话,一边观察着在场的动静,一边暗自打量着赵忌。他越发觉得,事情开始变的越来越有趣了。
      “京城?”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桑宁也轻声重复了一句,言语中的气力似乎又弱了一分,右手指尖微微的哆嗦,竟然有血从袖口处滴了出来。他重伤之下的身体也不知是用什么在支撑,让他到现在也没有倒下。
      “你……没事吧?”妙香看到了血,心里忽地一软,原来他伤的这么重,“那个……我听说丞相的女婿给王爷的寿礼单中,有无影剑的名字。”
      “楚怀仁?”这一次开口的是赵忌,也许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跟楚家有关系,话在心里还未斟酌就出了口。
      这一下,不仅是他们几人,连在场的其他住客也纷纷的议论开了。也许是楚怀仁攀上丞相千金的事并非天下皆知,有的客人甚至对这个名字都感到陌生,更有人扬言,说楚怀仁其实是楚贤和青楼女子所生,所以在楚家名不见经传。一时间众说纷纭,最后连原本的话题就跑开了。
      厅堂里客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并不时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桑宁根本没有理会这些,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的袖口已经被鲜血浸透,他眼中的神色复杂地变幻着,仿佛在艰难地思索着什么事情,沉默半晌,他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将身形稍稍立直了一些,低声说:“那么,我就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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