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学霸前半生》孙小鞘

98、破网

　　警方通过层层调查，抽丝剥茧，将陈明杰出狱后的六年活动时间线基本上捋清晰。

　　陈明杰出狱后，与母亲共同生活过两个月时间，而后盗走母亲的存款去了外地，其母这时与他断绝来往。

　　两年前，陈明杰于汤城出租车公司登记，成为一名出租车司机，出租车方面证实陈明杰有一女友，并且提供了他的租房地址。

　　警方带人搜捕，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警方在房东处要到了登记信息，正是陈明杰女友杨晓婷的身份信息，他们给杨晓婷打去电话，电话依旧关机。

　　查询到的杨晓婷手机号码最后一通电话，与被窃女子最后一通电话重合，杨晓婷也是陈明杰的电话转接人之一。

　　短短一个上午，穆迟昕被绑架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局长耳朵里，局长亲自现身督查案件进展。

　　事情起因是隋镇麒把这件事告诉了孟喜福，孟喜福自小在汤城长大，他不信任那个小城市的警力条件，他怕警察办案不力，耽误了救援。

　　他随即给汤城工商局和一些政府部门熟人打了电话，穆迟昕在汤城投资办厂，房地产等都挂的孟喜福的名号，孟喜福在汤城政府和事业单位有熟人，他的意思只有一个，提高穆迟昕的身份重要性。

　　穆迟昕但凡有点事情，孟喜福在汤城所有的产业和投资将宣布撤资，这对一个小城市的GDP来说，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没人再敢忽视穆迟昕被绑架这件事的重要性。

　　半小时后，汤城出动全城警力，地毯式搜捕穆迟昕。

　　幸运的是，汤城巴士公司拍到了一名类似杨晓婷的女性，已经坐车离开了汤城，监控画面经过数据对比，证实就是杨晓婷本人。

　　警方立刻联系巴士途径站点的派出所，截停该长途巴士。

　　巴士于今早7:40分在汤城北站出发，途径长云服务区，于当日下午14:30分到达终点，中途只有停靠站一站，此时已经10:25分，巴士已经从服务区出发了十五分钟。

　　客运公司紧急联系到巴士乘务员，却得知杨晓婷在长云停靠站下车后未归。

　　服务区监控发现，杨晓婷下车后，去了卫生间，再未出现。

　　服务区站警立刻搜查了卫生间，卫生间并没有人，所以警方在监控中发现杨晓婷进去后，有一形迹可疑的女子从卫生间出来，又上了通往另一个城市的长途巴士，那辆车刚刚离开服务区。

　　高速公路巡警立刻出发，截停该辆巴士，并在车上找到了杨晓婷。

　　警察把杨晓婷带到一个封闭空间问话，杨晓婷一开始拒不配合，问什么都不说话，直到……警察亮出了一张传真文件。

　　这是杨晓婷的B超检查图像——她怀孕了。

　　看到照片地时候，杨晓婷开始掩面大哭起来，警察局里的所有人看着实时录像，全都面露不忍。

　　杨晓婷慢慢说出了她所知晓的所有事情，她的确是陈明杰的电话转接人之一，可也仅此而已，她一大早就带着行李去了客运站，那通电话就是在客运站打出去的，打完电话后立刻关机，拿着提前买好的车票上了汽车。

　　陈明杰让她转换不同的交通工具，回到他们认识的城市，除此之外，她一概不知。

　　警察询问陈明杰是不是因为两人的孩子才选择铤而走险的，杨晓婷却捂着小腹说陈明杰不知道她怀孕了，陈明杰害怕孩子，他害怕没有行为能力的孩子，越小的孩子他越害怕，杨晓婷不敢告诉他，她怕陈明杰接受不了。

　　陈明杰发出的银行卡在杨晓婷身上，但是手机不在，杨晓婷身上只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她自己的，另一部是陈明杰给她的。

　　警方查了那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发现刚刚被激活一天，然而电话号码是黑户，查不到相关信息，警方立刻定位到陈明杰家附近最长的一条手机维修街。

　　警方拿着陈明杰的照片挨家挨户搜查，最后在一家维修点，被店主认出来，店主说，这个人前天一大早，在她家店里买了三部老年机，还有三张手机卡，因为一次性买得多，所以她比较有印象。

　　警方开始挨个定位手机号码，遗憾的是，没有一个号码能定位到。

　　隋镇麒抱头痛苦了很久，终于决定该做点什么，这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所有人都在忙碌，唯独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茫然地看了一会儿之后，目光落到了一台电脑上，电脑屏幕上正在倍速播放着碾西村入口处一家超市的门前监控。

　　这个监控画面刚才他看过重点画面，就是出租车开进去的画面，隋镇麒盯着画面看，监控播完之后，又在重播。

　　忽然，隋镇麒夺过鼠标，将画面倒退十秒，监控画面定位了一个男人，他身形干瘦，穿着黑色长袖上衣，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走路时驼着背，垂着头，经过监控的时候，抬头张望了一眼，就这一眼，被监控记录了下来。

　　隋镇麒看着这个人，眼里仿佛起了风暴，他回头找刘光年，却被满眼的警服晃花了眼，他大喊：“刘光年！”

　　“哎，这！这呢！”刘光年躲开人群跑到隋镇麒身边，他手里一直攥着他的手机，生怕陈明杰再来电话的时候，他接不到。

　　“怎么了？”他说话的时候往监控里看了一眼，看见监控屏幕停在的那个男人身上。

　　“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很眼熟。”隋镇麒指着屏幕上那个人，指尖都有些颤抖。

　　刘光年把这个人的脸放大，盯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瞬间说出了那个名字，“王赫！”

　　“对，他是王赫！”

　　“王赫为什么会在碾西村？”刘光年查看监控的时间，是昨天傍晚16:45分，他那个时候就去碾西了？

　　穆迟昕是被两个人合伙绑架的？

　　刘光年立刻去查王赫的行踪，同时给他爸打了电话，“刘队，我们在监控里发现了一个人，叫王赫，是我们高中的同学，和陈明杰以前是一个班的，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与此同时，刘震宇正拿着陈明杰的照片挨家挨户搜集信息，陈明杰昨天夜里11点进入碾西村，村民睡得早，而且全村只有路口超市有监控，没人注意他们进了村子后都做了什么，他们只能靠人力搜索。

　　刘震宇带人找了很久，直到走到一条支路最里面时，正好听见里面一户人家传来一阵阵吵嚷声。
　　他与身后两个人对视一眼，连忙朝那家跑去。

　　刘震宇和两个警察穿的都是便装，院里一男一女见到他们愣了一下，以为是闲的没事到村里拾荒的城里人，女人也没当回事，转头对丈夫大吼道：“你痛快点，赶紧去派出所。”

　　男人正在给裤子系腰带，闻言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很惭愧地看了刘震宇三人一眼。

　　刘震宇身边的警察上前亮出警官证，问两人去派出所干什么，女人长得泼辣，嗓门也很大，嚷嚷道：“我家三轮车丢了！你们是警察？我们正要去派出所报案呢，你们赶紧帮忙查查，看我家三轮车被哪个王八羔子偷走了，昨天拉完苞米回来就停外面柴火堆边上了，今早起来一看没有了。”

　　刘震宇立刻带走了两个村民，将他们带到路口的超市，他让超市店主调出监控，让两人看今早出入村子的三轮车哪个是他们的。

　　碾西村里有一家三轮车专卖店，村里所有的三轮车基本上都是在他家买的，全都长得一样，丢了三轮车的一男一女在监控前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哪辆车是自己家的车，他俩还记不住车牌号。

　　刘震宇去三轮车专卖店调查这家人的三轮车购买信息，但是因为这两三轮车是三年前购买的，这个专卖店去年经过一次装修，购车信息早就找不到了。

　　还好他家的三轮车保险也是在这家店买的，专卖店的女老板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投保单，找到了他家丢失地三轮车车牌号。

　　有了车牌号，警方立刻发现该三轮车于今早6:28分经过监控镜头，随后消失了。

　　那辆三轮车车斗上蒙着一层防水布，开车的是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经刘光年信息比对，正是昨天进入碾西的王赫。

　　陈明杰最后一通电话是7:23分打出，中间相差55分钟的间隔，证明他们开着三轮车，在55分钟的时间内，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刘震宇打开电子地图，将范围控制在30-60公里范围内，寻找可疑地点。

　　五分钟后，他发现了那个废弃的制药工厂。

　　所有人火速赶往制药工厂，他们在工厂门口发现了村民那辆丢失的三轮车，制药工厂已经人去楼空。

　　穆迟昕第四次坐在地上时，陈明杰终于发飙了，他一脚踢飞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在树上狠狠踹了几脚。

　　他冲上去一把揪住穆迟昕的领口，发疯一样大吼：“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等他们来救你！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要是我赶紧走，我现在就在这里结果你，你信不信！”

　　穆迟昕满头大汗，面孔惨白地瘆人，被陈明杰扑面大吼，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森林里，四面看不到人烟，风很凉，树木生长地很密，没有山路，陈明杰带着他们在山林里跋涉。

　　穆迟昕走平路都喘，这短短二十分钟山路，简直要了他的命。

　　王赫前后看了两眼，回来拍拍陈明杰肩膀，喊道：“你看他这个样子，是装的吗？陈明杰，你到底要去哪？万一他真死了，我们可真摊上人命案了，被抓住是要被判死刑的！”

　　陈明杰狠推了王赫一把，“怎么现在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出来，一百万啊！你可要想清楚了！”

　　王赫攥紧拳头。

　　“你们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我什么都没有，只有钱，”穆迟昕靠坐在树根下，四肢像面条一样疲软无力，眼皮虚弱地动了动，嗓音嘶哑，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我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只有钱。”

　　陈明杰低下头，满脸阴狠地看着他，“钱？我要的不是钱，穆迟昕，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王赫，你背上他，跟我走，马上就到了！”

　　王赫却甩手道：“我不干了！有钱挣，也得有命花，我不想下辈子在监狱里度过，我也不想吃枪子。”

　　陈明杰咬牙切齿，他突然从裤腰里抽出一把刀，一下子比到穆迟昕脖颈上，“你以为我不敢杀他吗？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办，我立刻就杀了他，我们两个谁都跑不了，你要是照我说的办，一百万你拿走，我帮你瞒着警方，我放你一马。”

　　王赫看着紧贴在穆迟昕动脉上明晃晃的刀刃，寒气从脚跟生起，攥紧的拳头在发抖，他的目光从刀刃缓缓移到了穆迟昕的脸上。

　　穆迟昕的眼睛虚弱地仿佛睁不开，只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缝，他仿佛看见穆迟昕轻地不能再轻地点头，眼里有些神光。

　　王赫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和镇定。

　　穆迟昕提出自己还要吃一粒药，王赫看向陈明杰，在陈明杰同意后，又往穆迟昕嘴里塞了一颗药。

　　王赫背对穆迟昕蹲下，拉住穆迟昕的手，用力将穆迟昕背到背上。

　　他在工地背水泥背砖头，穆迟昕的体重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只是人到底比物品难背。

　　陈明杰在前面带路，王赫背着穆迟昕在后面跟着，他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动，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是穆迟昕在自己背后写字。

　　王赫绞尽脑汁在猜测穆迟昕写的是什么字，可是他怎么都猜不到，他越是猜不到，心里就越着急，脑门哗哗冒汗。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穆迟昕隐约听见了浪花的声音，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有浪，汤城在内陆，境内没有很大的水源……水库？

　　制药厂因为有有害物质排放，建立最初就设置在远离水源地地方，他们在山路里走了将近四十分钟，不可能会走到水库旁边的，难道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

　　穆迟昕的确遗漏了一些信息，当初因为第一个划掉了制药厂，所以也没有详细看制药厂周围的环境。

　　制药厂建在山里，而与它一山之隔的地方，就是水库的一条支流，这条河全长13公里，最深处深达3米，而制药厂后山所出的位置，正是河流右岸，因常年被水流冲刷，形成了一处断崖。

　　等到三人来到那处断崖时，王赫和穆迟昕全都傻在了那里。

　　陈明杰到底要干什么？

　　王赫把穆迟昕放到地上，穆迟昕看着断崖下面翻滚地黄色波涛，巨疼不止的心脏，让他连恐惧都感觉不到了。

　　陈明杰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王赫看到手机时，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穆迟昕在他背后写了一路的字，就是手机！

　　陈明杰拭了一把额头的汗，对王赫道：“你可以走了，沿着右侧的山路一直下山，钱明天打给你。”

　　王赫低头看了眼穆迟昕，穆迟昕倒在地上，捂着不断起伏的胸口，脸色煞白地仿佛一张白纸。
　　他道：“手机可以给我了吧？”

　　陈明杰从兜里掏出了王赫的手机，他看了一眼，随手往崖下一扔，水面传来啪的一声。

　　“你干什么！”王赫朝水中看了一眼，他连浪花都看不见了，“没手机你让我怎么联系你？我钱都在微信里，我没有钱，你让我往哪去？”

　　陈明杰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塞进了王赫手里，随后又拿出了一只老年机交给他，“以后用这个吧，安全。”

　　王赫瞥到了其中最贵的那个手机，他猜一定是穆迟昕的，“要不你把那个给我吧。”

　　陈明杰皱了下眉，“我还有用，这个给你，”陈明杰拿出了穆迟昕的手机，给了王赫。

　　王赫接过手机时还有些遗憾，他一步三回头地下山了，把手机按开机，手机造型挺奇特，是三防军工手机，王赫在工地经常看见工人用，抗摔。

　　手机连个密码锁都没有，开机就显示了出厂时的手机桌面，却显示没有手机卡。

　　陈明杰把手机卡卸走了。

　　与此同时，远在公安局的隋镇麒手机亮起提示，穆迟昕的手机定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