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学霸前半生》孙小鞘

54、生日

　　穆迟昕知道隋镇麒快过生日了，只是具体不到几号。
　　周六，那不就是后天了吗？

　　“你要邀请同学一起吃饭吗？”
　　“那必须的。”隋镇麒早就夸下海口，过生日的时候请同学们搓一顿，他本来人缘就好，别人过生日的时候，他都去，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自然也要请客。

　　“多少人？”
　　隋镇麒心里算了一会儿，道：“怎么也得三十个人吧。”
　　“三十个人？”
　　“这还是往少了说的，我们队里就十个人，班里也得十个人，还有别的班的关系好的，再加上我小学、初中的几个好哥们儿，”
　　穆迟昕咋舌，暗道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他的生日，只有路漫漫一个人记得，穆延峰也总记错，不然就总忘。

　　“那你打算在什么地方请客？你们这么多人，估计不好定吧，只能订餐馆一类的，烧烤和烤肉的地方肯定不行了。”
　　“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地方，走，先回家。”隋镇麒卖起关子，拉着穆迟昕上了出租车回了家。

　　保姆阿姨已经睡了，穆迟昕回到房间，打开灯，瞬间就愣住了。
　　他这几天没回家，完全不知道他的房间什么时候变了样子。
　　原本屋子里所有的健身器材都不见了，床被推到了墙角，床脚放了一个书架，书桌还放在阳台口的位置，只是形状变了，桌面上还多了一个转角书柜，书柜上摆满了书，所有的书都是新的，刚刚拆了塑封。
　　书桌旁边挂了一张白板，床头多了一张床头柜，他一直放在墙边的行李箱不见了，空旷的地面多了一张毛绒地毯，地毯上多了一张原木小茶几。

　　穆迟昕看着这个房间，除了空地上那个小茶几，布置简直和他在北京的房间一模一样，连床单都很像，他什么时候布置的？
　　隋镇麒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垂上吻了一下，“喜欢吗？”
　　“你、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我觉得你会喜欢，喜欢吗？”隋镇麒回手关了门，房门坏掉的门锁也换成了新的。
　　其实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他的家和他的房间，在他父母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动过，那是他怀念父母的一个方式，并不是一种执念，他以后会买自己的房子，更会有新的房间，但是并没有把房间装修成这个样子的念头。

　　隋镇麒把这个房间布置成这样，他觉得他会喜欢，事实上看到这一幕时，他确实很惊喜，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自己的惊喜。
　　穆迟昕沉默片刻，拉开腰上的手，转过身，在隋镇麒嘴角上吻了一下。
　　这还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穆迟昕第一次主动吻他，隋镇麒激动起来，猛地蹲身抱住穆迟昕的腿，一下子把人给扛到了肩上，急躁地把他扔到了床上。
　　穆迟昕听见床板咯吱一声，抬头要起来，“你干什么！”

　　隋镇麒看着穆迟昕的脸，和衣领里露出的一截锁骨，就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他单膝跪在床沿，伸手按住了穆迟昕的胸口，蛮横地把人推倒了。

　　第二天，隋镇麒就联系了隋文岭，隋文岭有一哥们儿开了一家自助餐，隋镇麒打算邀请同学去吃自助餐。
　　自助餐每人69，限时两个小时。
　　老板一听，大侄子要在咱家搞生日趴？没问题，每人100，不限时，你们可劲吃，我还把桌子给你们摆一块，你们什么时候来，提前通知我，我今儿个就不招待客人了，让你们包场。
　　隋镇麒生日是周六，七中半天，他们约好下午三点到餐馆开吃，隋镇麒天南海北一顿联系，最后一共到了将近五十人，差点搞成小、初、高同学聚会。
　　餐馆的工作人员都震惊了。

　　穆迟昕头一次参加如此大规模的生日会，差点当场告退，可惜被隋镇麒抓着，想逃也逃不了。
　　所有人都是带着礼物来的，礼物堆在墙角差点堆成山，光蛋糕就定了三个，最后全切了。

　　餐厅一角有一架钢琴，陈诗诗从小学钢琴，当场就要献技，所有人都知道陈诗诗是隋镇麒女神，全都撺掇隋镇麒上去唱歌，隋镇麒赶鸭子上架，二人合作了一首周董的《夜曲》，点燃了全场的氛围。

　　女生负责吃，男生全在喝酒，一行人吃到、喝到晚上八点，这才慢慢退了场。

　　隋镇麒作为寿星，最后已经喝倒起不来了，穆迟昕只能留下来善后，他把隋镇麒架回家倒是简单，只不过那成山的礼物没办法拿，他只能给隋文岭打电话，让隋文岭派车过来接礼物。
　　隋文岭顺便给他们叫了几辆车，餐馆老板也很仗义，特意让服务员在门口拦出租车，把里面喝倒的学生一个个全送回家去。

　　隋镇麒醉得像死猪，穆迟昕这个体格可背不动他，最后只能劳驾孟喜福，把隋镇麒扛上车，最后一路送回家去。
　　孟喜福不是第一次去隋镇麒家，只是他这也是第一次知道隋镇麒和穆迟昕住在一起，以前虽然有过猜测，但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穆迟昕让孟喜福留下住一晚，孟喜福说什么也不住，转头就走了，穆迟昕让送他们回来的司机把孟喜福送回家，这次孟喜福倒是没说什么，坐上车就走了。

　　孟喜福这人看上去憨厚老实，其实蔫有主意，闷声干大事的主，今天男生没有几个没喝多的，孟喜福就是其中一个，刚出餐厅的时候，他还一点醉意都没有。

　　穆迟昕没喝多少，但是现在也有些头晕、走路虚浮，送走孟喜福之后，他回屋躺到隋镇麒身边，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十点。

　　穆迟昕起来的时候，隋镇麒还没醒，他起来刷了牙洗了脸，下楼的时候听见保姆阿姨的絮叨声，他顺着楼梯看向客厅，当场就惊了，半个客厅差点被花花绿绿的礼物填满了。
　　穆迟昕当即想到他从韩国带回来的礼物还在看护班没拿回来呢，他也没心情吃饭了，去厨房拿了一张馅饼就跑了。

　　他去看护班拿礼物，发现里面多了一个女生，穿着附近一个中学的校服，穆迟昕一时惊奇，穆延峰这个看护班只收小学生，怎么还有个初中生？
　　一问之下，穆延峰才说，女孩就住在对面的楼里，父母瘫痪，还有个哥哥，兄妹两个都在上学，相依为命，他经常能看见女孩儿深夜里还在路灯下学习，所以就把她叫到了这里。
　　穆迟昕看那女孩儿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没心情细想，带着礼物又回去了，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隋镇麒看到礼物时候的表情。
　　结果他回去了却没见到隋镇麒，隋镇麒这丫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穆迟昕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隋镇麒中午给他发的消息，隋镇麒说他奶奶住院了，他去医院看他奶奶去了。
　　穆迟昕白忙活一场，只好把东西放在隋镇麒房里，随后回屋里学习去了。

　　晚上隋镇麒回家，看到穆迟昕给他准备的礼物，虽然很喜欢，但是穆迟昕已经不期待他看见的样子了。
　　两个人晚上在客厅拆礼物，拆了一堆装饰品，最后全进了仓库里。

　　很快到了九月，秋季学期正式开始，开学前，学校进行了一次高三第一轮考试，穆迟昕依旧是断层第一，可是他的关注点不再是自己的成绩，而是排在后几位的兄弟。
　　隋镇麒和孟喜福这两人，每次比赛都争倒第一，也不知道倒第一有什么好的，孟喜福压根不想学习，他在穆迟昕那里尝到了甜头，恨不得赶紧辍学，天天埋头在店铺上。
　　然而穆迟昕不许，就是混，他也得把高中毕业证混到手，孟喜福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只能每天受着。
　　而隋镇麒，可能压根没长学习那个脑子，他除了学习，什么都好，唯独学习成绩上不去，穆迟昕天天晚上逼他学到凌晨，他也在学，可是那些学进去的知识，不知道被他装在大脑的哪个角落里，就是落实不到纸面习题上。
　　穆迟昕为此很头疼。

　　他们迎来了高三最后一年，深秋燥热，穆迟昕和隋镇麒之间的关系，也像这天气一样，如火如荼。
　　穆迟昕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时时刻刻想着对方，会不会觉得汗水黏腻，还是喜欢贴在一起，以前觉得交换口水非常恶心，现在却留恋上对方的唇舌，亲两个小时也不会觉得腻。

　　隋镇麒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给他自己的全部，他总会时不时给穆迟昕制造一个小惊喜，明明是个粗犷的人，可是那些浪漫的小心思却总是层出不穷。
　　他会在挂历上画个圈，代表他们互相摸摸的日子，他会在半夜惊醒时，缩进穆迟昕怀里当个小孩，也会收集满地的落花，拼成一个钊字，会在上课不听课，给穆迟昕传的纸条里，画一个小红心。
　　他们两个都不是女生，可是在浪漫面前，无论男女，都受用不尽。

　　隋镇麒要走体育类单招，从开学开始，每天下午都要出去训练，穆迟昕下午上自习的时候，总会出神地望向窗外，他看到隋镇麒在太阳的暴晒下在跑道上跑和跳，搬动两米高的轮胎练习跳跃，反复传球投篮，他的皮肤晒得黝黑，汗水湿透了身上的运动服。

　　很快到了中秋节，中秋三天假，隋镇麒要和隋文岭去他奶奶家过，穆迟昕就去和穆延峰过了。
　　路漫漫给穆迟昕传了一套卷纸，穆迟昕用看护班的打印机打印出来，做完之后又给路漫漫发了回去。
　　晚上父子两个围在一起，吃了属于他们两个的中秋团圆饭。

　　父子俩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过话了，穆迟昕长叹了一口气，道：“咱俩来汤城也好几个月了，过得真快。”
　　穆迟昕打量穆延峰，对方的脸色红润了很多，其实自从搬来汤城之后，穆延峰的气色就好了很多，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不至于像以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病态。
　　“你这段时间过得很好吧？”
　　“还行，”穆延峰抬手推了一下眼镜，“你们俩呢？”
　　穆迟昕觉得穆延峰这话问的有问题，他目光闪了一下，道：“挺好。”
　　穆延峰看到穆迟昕的小表情，轻笑了一声，“你虽然还没成年，但是心性一直比同龄人成熟，我也从没有把你当小孩子看，我的事一直没有隐瞒你，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你也都看见了。”
　　穆迟昕脸色稍变。

　　“要说我是天生的，其实也不是，上学的时候，我也梦想着将来有一天，能够娶到一个优秀的女孩子，生两个孩子，建立自己的小家庭，人生这样度过，已经很圆满了。”
　　穆延峰站起来，顺着打开的窗户看向半空那轮浑圆的月亮，缓缓道：“谁让我遇见隋文岭了呢，有些人是不能遇到的，一旦遇到就能改变一生，我前半生遇到隋文岭，后半生就注定了。”
　　“我和他不一样，爱上就是爱上，变了就是变了，即使压力再大，我也不会去欺骗一个女孩子，让她给我生个孩子，然后一辈子在悔恨里度过。我到这个年纪了，又行将就木，除了父母，我谁也不欠。”

　　穆迟昕吞了下口水，“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穆延峰笑了一声，“感叹吧，前两天孟老太太看见我和隋文岭……呃，应该是看出来了，老太太眼睛毒着呢，这两天就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我，呵呵……何必呢，如果不想见，干脆就走吧，但是她不走，大概是舍不得我给她提供的这份工作。当时我就想，何必呢，躲躲藏藏，我又不欠谁，有求于我的，必然还会有求于我，我已经可以支撑所有的后果，实在不需要躲避谁的目光。”

　　穆迟昕低下眼，若有所思。

　　“一年多前，隋文岭找到我之前，我已经决定这辈子就这样度过，有你这辈子也足够了，可谁让他又找到我了呢，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缘分到了，既然躲不了，那我就受着，反正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没有后路，也没有前路，只能活在当下了。”
　　穆延峰眼圈发红，“我不后悔因为隋文岭而变成现在这个地步，可是让我重来一次，我肯定不选了。经历过，才会知道，爱的人，也许并不能陪你到最后，陪你到最后的那个人，也并不一定是你最爱的人，如果恰巧二者都是，那一定是用了所有的运气。人生啊，最好还是找个妻子，有个孩子，晚年才不至于凄凉。”

　　穆迟昕知道，穆延峰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那隋文岭呢？

　　穆迟昕回了家，隋镇麒今晚在他奶奶那里住，不回家，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顺着窗户看到外面浑圆的月亮，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孤独。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拿出来一看，是路漫漫的来信。
　　549分。
　　穆迟昕看着这条信息，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屋里没开灯，手机屏幕的亮光，格外刺眼。
　　怎么可能这么少？他考试从来没有下过650分，不可能这么低！

　　他刚要给路漫漫发消息，问她是不是算错分数了，路漫漫的第二条信息紧随而至。
　　“穆钊，你没资格跟我比了。”

　　穆迟昕的手指僵在屏幕上，路漫漫的这条消息像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扎进了他的胸口里。
　　我已经没资格了……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他一直追着路漫漫的学习进度在学习，怎么可能会差那么多，他已经不需要问路漫漫这套卷纸考了多少分，路漫漫一句话，已经把他打进谷底了。
　　才短短半年，他从被路漫漫视为对手，到被她彻底看不起，才只有半年时间？
　　当初他决定转学的时候，曾经信誓旦旦地跟路漫漫发誓，就算他来的地方是个难民窟，垃圾桶，他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考回北京。

　　七中的考试都是校内老师自己命题，题目大多简单，他早就被自己超然的分数冲昏了头脑。
　　549分，他或许有可能考回北京，可是他考不上他梦寐以求的学府，不能再当路漫漫的对手，他离开了自己曾经生活的环境，短短半年，自己就已经随波逐流，逐渐向汤城七中的水平靠拢？
　　是因为自己学习不够努力吗？

　　还是因为……他的心思，并不全在学习上？

　　穆迟昕捂住脸躺倒在床上，他不愿去细想这些，可是穆延峰晚上的话，再次出现在他脑海里。
　　没有足够到人家看不惯又打不掉的实力，注定了就只能选择自己不愿意选择的事情，注定了必须事与愿违。

　　手机又响了，是孟喜福的来电。

　　穆迟昕搓了把脸，把电话接了，孟喜福很少给他打电话，估计是有什么急事。
　　“迟昕，刚才关哥给我来电话，说你从韩国订的那批货，在海关被扣留了。”

　　穆迟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