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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受罚(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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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刘易给安修远和时皓轩一人一本《子虚山记》,吩咐二人无事时多翻一翻,好了解子虚山创山历史,以及历代皇家子弟修行的事迹。之后,便带着二人来到了静室同其他弟子一起打坐修行。
子虚山新弟子每天上午在静室打坐,下午去校场练功,雷打不动,这套流程时皓轩已经十分熟悉了,虽然前一世里,自己经常因为各种原因被罚而不得打坐练功,但是上山三年以来,还是觉得真的“坐”得太多了。
“打坐,又称静坐,”二国师见二人过来了,开始教二人打坐的基本知识以及姿势,“打坐时,应双腿盘坐,腰部自然伸直,腰不直,则任督二脉气不通,气不通,则易昏睡,”二国师一边说一边给二人打样,“另外,头正颈直,下颔微收,”说到这里,二国师抬手正了正时皓轩歪向安修远的头,“头,不要歪向右侧,要正,”
时皓轩心里翻了个白眼,琢磨着要怎么逃过这无聊的打坐。
“调整好坐姿之后,先不要闭眼,继续定心神,平呼吸,”二国师说着慢慢做了几个深呼吸,“待呼吸平顺均匀之后,再慢、慢、合眼……”
趁着二国师合上眼的功夫,时皓轩偷偷看了一眼安修远,见安修远一本正经的学着二国师打坐冥想,时皓轩觉得没趣,自顾自的也闭上了眼。
“注意,呼吸要深、长、匀、缓、柔……深长,曰呼吸不要短促,而要绵远悠长;匀,曰呼吸不要时快时慢,要速度均匀;缓,曰……”时皓轩耳边继续回荡着二国师的声音,心里却在嘀咕着“怎么陈天佑还不来找自己麻烦?他不来找自己麻烦,自己要怎么到安修远面前装可怜,得想想怎么制造机会跟安修远接触,还不能显得太刻意,毕竟前一世里,这个时候安修远是讨厌自己的,虽然这一世因为自己主动示好,情况有所改变,但是太过刻意,难免会吓到人家……”
时皓轩心里纠结着,全然不知自己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扭曲起来。忽然“咚——”的一声,时皓轩被二国师的拂尘柄敲了一下脑袋,惊得身子一震,倏地睁开了眼睛,却见二国师立于面前俯视自己,一脸严肃,“相由心生,打坐讲究的是专注,切忌心神散乱!”时皓轩撇撇嘴,又装模作样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熬完了上午的打坐,下午,二人同众弟子一起,来到了校场。时皓轩看着众弟子们舞枪弄棒那点儿三脚猫功夫,心里暗自好笑,一是笑这些弟子功夫真差,招式真难看;二是笑自己,前一世里,居然巴巴地想学这些功夫,还因此受了不少的罪。
“二位师弟,你们刚刚上山,便从扎马步开始练起吧。”刘易见二人过来了,远远走来招呼二人。
安修远出身将门世家,扎马步这种事情,在安修远的记忆里,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日常。刘易说完,安修远便找了个位置自己摆好姿势了。
时皓轩偷偷瞄了一眼安修远,又扫了扫周围,最终选了一处与安修远不远的地方,立定,开腿,重心下移,正好与安修远面对面。
重生这一世,这些功夫时皓轩都是会的,只是如今顶着这十四岁的身体,没有自己之前那般健壮。毕竟,自己在宫里时,梅贵妃是不愿意让自己过多的学文习武的,都只是浅尝辄止罢了,以至于自己前一世上了子虚山,看到弟子们练功,便立即求学若渴,只希望在有人阻拦之前,将这些全都学会、吸收。
可惜很久之后时皓轩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妄想罢了。刚上山时,二国师说自己根基不好,先扎马步,这一扎就是大半年,时皓轩刚开始还存有一丝希望,等根基打牢了,二国师自然会让自己学其他招式的,直到后来比自己后入门的弟子都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进度,时皓轩才确定,二国师是梅贵妃的人。
如今,这一世,扎马步嘛,扎呗,只要能就这样看着安修远,扎一下午马步又如何?扎一年马步又如何?扎一辈子马步也是没问题的。
时皓轩扎着马步,时不时向对面的安修远投去一个眼神,心里暗暗感叹,这安修远真真从小就是个祸水,这脸生的也太好看了,若是个女相,估计世家公子要把安家的门槛踏断,偏生是这样一个人,前一世要跟自己长相厮守,自己竟然为了什么破皇位而让他伤心,不该,真是太不该了。
时皓轩一边扎马步一边心猿意马,安修远自然也不是一心一意扎着马步。因为——扎马步要目视前方,这时皓轩好死不死选在了自己正对面,让安修远一时不知目光该望向哪里。若是直直看着时皓轩吧,二人一边扎马步一边四目相对,这难免有些奇怪;若是望向别处吧,安修远还老是感觉到余光似乎看到时皓轩在看自己,让安修远一阵心痒,纠结了半天,看了看对面的时皓轩,发现人家的视线明明越过自己看向别处,又觉得自己怎么如此自作多情。
二人就这么以扎马步的姿势面对着面,时不时你偷偷看我一眼、我偷偷看你一眼,偶尔时机没选好四目相对,时皓轩一个笑容笑到一半,安修远逃也似的飞速移开目光,惹得时皓轩一阵紧张,仿佛小姑娘家思.春的心思被窥探却又被无视了一般,也赶紧移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天佑师弟,你怎么过来了?”就在二人皆面无表情却心跳极快时,刘易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师傅说他有事要同师兄你商量,让我来请师兄过去一趟。”
刘易看看身后练功的弟子们,有些为难,“可是今日是我当值,指导师弟们练功。”
“这里就交给我吧。”
“好,那就有劳师弟了。”
“师兄不必客气。”
刘易走后,陈天佑便开始在练功的众弟子之间来回巡视指导,时不时纠正一下甲弟子的姿势,再跟乙弟子过几招,又拍怕丙弟子的肩,口中念道“不错,有进步”,一副负责任的师兄模样。
等走到安修远面前时,看了一眼安修远,点点头道,“安师弟果然出身将门,这马步扎的非常稳,底盘稳健,一看就是在府中之时就已经有很好的基础。”
安修远心中不屑,脸上却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道,“谢师兄夸奖。”
陈天佑点点头,又转向对面的时皓轩,上下打量,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
时皓轩马步正扎得无聊,见陈天佑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自己,灵光一闪,一口气卸下,原本稳健的底盘瞬间松懈下来,而陈天佑也敏锐的察觉到时皓轩底盘虚空,上来就是一脚,将时皓轩踢倒在地。
“哎呦~”倒在地上的时皓轩捂着屁.股,瞪着陈天佑道,“你干什么!为什么踢我?”
陈天佑则一副“师兄是为你好”的姿态看着时皓轩,“我只是试一下你的底盘,没想到你功底如此之差,四肢无力,底盘不稳。”
安修远则是在陈天佑说话时,迅速跑过来将倒在地上的时皓轩扶起。
“我本来扎的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底盘稳得很,要不是你忽然踢我一脚……”时皓轩一边享受着被安修远扶起,一边“委屈”喊道。
“我只是试一试,只用了三成力气,若你连我这一脚都受不住,若是将来真的跟敌人打起来,你便能受住敌人的进攻了?”
安修远心知这陈天佑就是来找时皓轩麻烦的,可时皓轩还不知天高地厚跟陈天佑顶嘴,如今二人刚刚上山,没什么根基,而陈天佑是二国师的首席弟子,这么跟陈天佑硬碰硬,肯定是要吃亏的,安修远便赶紧抢在时皓轩再开口前向陈天佑“求情”道,”师兄,轩师弟才刚刚开始练,根基差是正常的,想来他练一段时间,便会有所改善了。”
看安修远为自己“求情”,时皓轩心里暗喜,可是就这么一句又让时皓轩觉得不过瘾,于是偷偷瞄了一眼安修远,继续僵着脖子冲陈天佑喊道,“明明就是你刚才故意趁我不备偷袭我,现在还摆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哼,真为我好你怎么不直接纠正我,非要踢我一脚让我出丑?”
陈天佑巴不得时皓轩跟自己吵,这样就有理由罚他了,若是他乖乖说一句“感谢师兄教导”,那还真不好办了,于是陈天佑指着时皓轩鼻子怒道,“你,不知好歹,这几日你不要扎马步了,先去砍柴挑水,练练四肢的力量再说吧!”
陈天佑话说出口,安修远心道不好,时皓轩出身皇族,虽说梅贵妃待他不好,但到底是皇家子弟,身娇肉贵的,哪干得来这种粗活?虽说……前一世也没少干……安修远一想到前一世里时皓轩被罚,自己还跟其他弟子一起嘲笑欺负他,就觉得自己真是该死。
可是再看看时皓轩,安修远又不明白,怎么昨晚这家伙明明是一副“不敢惹陈天佑”的姿态,今天就这么正面硬碰硬了?果然还是这耿直的脾气吗?唉,安修远默默叹了一口气。
“师兄,轩师弟只是刚开始练,所以基础略差些,假以时日,想来定会有进步的。你让他砍柴挑水,虽说是可以练四肢的力量,但是未免太过辛苦,而且,其实直接让轩师弟扎马步练基本功,也是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的。”
“你是在质疑我?”陈天佑瞪着安修远。
“不敢不敢,只是我心想,若是砍柴挑水比直接练功效果要好的话,那为什么入门的弟子不都去砍柴挑水呢?各家武学以砍柴挑水入门,岂不是事半功倍?”
安修远说着,旁观的弟子们开始点头,人群中细细碎碎传来声音,
“对啊……”
“安师弟说的有道理,确实没有哪家武学是以砍柴挑水入门的……”
“这么说,果然还是扎马步效果更好些……”
“我上山的时候底子也不好,也没去砍柴挑水,如今也练得不错嘛……”
陈天佑脸色越来越难看,转身喝道,“住口,你们懂什么?练武讲究的是因材施教,轩师弟出身皇族,身娇肉贵,四肢无力,自然是要先去砍柴挑水,强筋健骨。你们当中有些人,虽当初底子不好,但是有几个是像轩师弟上山前一样的娇贵的?”
这话一出,人群沉默了一阵,虽说弟子中也有一些贵族子弟来“体验生活”,但是时皓轩毕竟是皇子,谁敢说自己跟他一样?于是又有声音响起,
“陈师兄说的也有道理……”
“可能轩师弟确实比我当初要更娇贵些,要用一些不同的教法吧……”
“难怪陈师兄这么受二国师器重,果然英明……”
陈天佑得意的看着时皓轩,“去吧,今天就去,先去柴房把柴劈了……”
时皓轩一副“哦”的表情,转身就要走,心里盘算着待会要不要拿斧子砍一下自己的手或者脚,这样就可以找安修远给自己包扎了……
“等等,”安修远叫住了时皓轩,转身又对陈天佑道,“陈师兄说的有道理,我记得在府中之时,父亲也时常说我身娇肉贵,得好好练练,如今,既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如让我同轩师弟一起去劈柴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