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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流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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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子虚山的日子平静地几乎可以用平淡来形容。
时皓筵夫妇每日早出晚归祈福,付婉儿时不时给时皓轩送点保养头发的物什以及传授点秘诀;
时皓轩每天除了日常练功,就是晚上在神武殿等候安修远的到来;
安修远则是日日各种提防时皓筵、陈天佑一干人等,以及晚上去做时皓轩的梁上君子;
而岳书玮,早出晚不归,于是眼圈越来越黑。
“师兄,今晚你就不要过去了。”时皓轩虽然很享受每晚与安修远“私会”的感觉,但是更心疼安修远来回奔波,终于还是开口了。
“为何?”
“这么些天都过去了,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者,你每晚都不在,刘师兄也会起疑。”
“不行,虽然王妃看起来对你没什么恶意,但是我总觉得三殿下不可靠,况且陈师兄每日在三殿下周围打转,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提起陈天佑,安修远语气逐渐阴冷。
顿了顿,安修远又继续道,“至于刘师兄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他每日比我回去还晚。”
“嗯?”时皓轩闻言,伸出去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一副不解的神情看向安修远。
安修远也不多解释,只说了“下月十五”四个字,时皓轩便立即会意,恍然大悟般重重点了点头,“难怪我最近都没怎么见到刘师兄,他一定忙坏了吧。”
安修远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一旁吃饭吃到一半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岳书玮,“刘师兄是不是忙坏了我不知道,但是这位师兄,是一定困坏了。”说着还一脸嫌弃地拂去了岳书玮嘴角的饭粒。
时皓轩见状,立即拽起岳书玮袍袖一角给安修远擦了擦手,擦完又若无其事地叫醒岳书玮“师兄,醒醒,时辰快到了,吃完该去校场了。”
清风堂内,已持续多日的祈福仪式仍在继续。
时皓筵盘坐在蒲团上,心里委屈:按理说,这样的祈福一般三五日便可结束,就算表诚心,七日也足矣。可是这回,付婉儿就像着了魔般,说什么此次前来是有祥瑞入梦,不同往日,因此,要拜上半个月才够显诚意。更委屈的是,这观中虽没有强行斋戒的规矩,但是付婉儿要斋戒!!!总之就是一定必须务必要诚意满满。
这日日大鱼大肉早已习惯,在这山间清汤寡水过了十来天,时皓筵已然到了极限,此时此刻,人坐在蒲团上,脑子里全是美味佳肴。细细回想,最近一次吃荤腥,竟然是时皓轩送的大黑鱼。
委屈,实在是委屈。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时皓筵终于以出恭为由,遁入了厨房。
推开厨房大门,时皓筵深吸一口气,香啊——!
但是不能让人发现,否则告到付婉儿那儿,免不得又得破财消灾。于是,时皓筵进门后迅速把门关上,随后四肢开始控制不住地奔走翻找。
乱七八糟翻了一通,时皓筵有点泄气,素的、素的、素的、还是素的……
虽然这观中不强行斋戒,但是毕竟是修行之所,所食所饮还是以素为主,鲜有荤腥,翻了这半天,看到的不是菜叶子就是菜梗子,着实无味。
时皓筵不死心又倒腾几下,依旧满眼绿色,便不再挣扎。
没有肉食,素的又不想吃,时皓筵悻悻出了厨房,低着头瞎溜达去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何处,时皓筵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在说什么“康王妃”“私会”之类的,立即警觉起来,循着声源,躲到了廊后。
“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那谁知道了,反正大家都这么说。”
“要我看啊,这传言假不了,否则你说这王妃为啥一直不走呢?说是来祈福求子,可是这都多少天了,哪有祈福在观里住这么多天的。”
“哎对对对,这其中肯定有古怪,我听说,这王妃每天都往轩师弟那儿送东西,保不齐这其中,就有点儿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啊?难道是……肚兜……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皓筵听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然气得拳头紧握,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恨不能立刻冲出去将这几个人砍了脑袋扔下山喂狗。但是终是忍住了,若是真这么做了把事情闹大,这不等于是自己给这流言传播又助力了一把吗,不可不可。
不过对于这些流言,时皓筵是不信的,别的不说,就自己和付婉儿这青梅竹马的感情,时皓筵还是很有信心的。
既然问题不在付婉儿这里,那么这些流言传出来,那就得怪时皓轩了!
“好了好了,别在这儿瞎说了,我听说康王殿下和王妃是青梅竹马,感情好着呢。”
终于听到有人说这话了,墙这边的时皓筵有一丝欣慰。
“哎~我怎么就是胡说了,你说这轩师弟,啊,丰神俊朗器宇不凡一表人才的,哪个女人看了不心动?你再看看康王殿下,这,这不高下立判嘛。”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哄笑传来。
时皓筵是一句话也听不下去了,一双肉手紧紧攥着拳头,若是此时时皓轩在眼前,定要一拳将其打得再也爬不起来才是!
看到时皓筵气冲冲的离开,不远处树丛后面的陈天佑也颠颠儿朝二国师的明月殿跑去。
“师傅这招借刀杀人果然厉害,三殿下听到这些传言,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
二国师背对着陈天佑,一手背于身后,一手轻捻小羊须,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陈天佑顿了顿,又道,“师傅,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等。”
“等?”
“对,等。”
听二国师这么说,陈天佑有些疑虑,这康王看起来惧怕王妃得很,从康王这儿下手,真的有用吗……但是一抬眼看见二国师自信的背影,立马安慰自己,“或许师傅还有什么高招也说不定呢。”
而时皓筵那边,气鼓鼓走了一路,临了到了清风堂,看到付婉儿的背影,脚步渐渐慢下来,深吸一口气,感觉气息也顺畅了不少,最后揉了揉脸,这才举步走了进去。
感觉到身旁气息变化,付婉儿眯了眯眼睨了一眼时皓筵,却见时皓筵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只兀自低着头盘腿坐了下去,心道“这是出去了没找着吃的悻悻而归了?”如此想着又睁眼瞧了瞧,见时皓筵已然是一副标准的祈福坐姿,便也就继续祈福了。
只是付婉儿没想到,时皓筵这闷闷不乐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膳期间。甚至用完晚膳说要出去走走,便独自出去了。
时皓筵此举让付婉儿大为不悦,不过就是几日没吃肉,何至于抑郁至此?二人已成婚几年,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外头不知道有多少闲话。难道说,这子嗣大事,竟还没那几口吃食重要么?!
越想越气,付婉儿回到房中一把将房门反锁。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么爱吃的话,你就跟那些猪肉牛肉鱼肉过去吧!
时皓筵独自在神武殿徘徊,心中烦闷。
要说这闲来无事欺负欺负时皓轩,在一众皇子中,时皓筵自认为,自己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可是如今,这时皓轩有付婉儿保着,可不再是从前那般说打骂就能打骂的了。这不能打骂,那要如何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给他屋里塞点宝贝诬陷他偷盗?不行,时皓轩好歹也是个皇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有啥值得他偷的;
弄个丫头放他床上说他□□?也不行,这山上就那么些女眷,还都是自己带来的,到时候搞不好把自己搭进去,再落下个管教不严教唆侍女勾引清修皇子之罪就不好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时皓筵越想越气,一脚踢翻脚边的花盆,气鼓鼓的往寝殿回了。
却在将到寝殿之时,看到门外正在守夜祈福的岳书玮不好好祈福,居然盘腿坐在那儿打蚊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当下命人将岳书玮上衣扒了绑在树上喂一夜蚊子。
绑了岳书玮,感觉终于找了个出气筒,时皓筵心里舒畅了一些,抬手推门就要进屋,却、推、不、开。
………………
刚才绑岳书玮的时候有多神气,这会儿求付婉儿开门就有多乖懦。
“夫人……夫人?夫~人呐……”
绑在树上的岳书玮看着时皓筵在门口变换着十八般语气喊门,一众奴才侍卫立于门口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内心感叹“轩师弟真是聪慧啊,一开始就知道要先搞定康王妃”。
站在门外喊了半天,付婉儿愣是一声不吱,惹得时皓筵委屈不已。
明明就是你叫人说了闲话失了皇家颜面,为夫都没跟你计较,你却还将为夫锁在门外,怎可如此这般无理取闹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啊。
委屈,着实委屈!
见付婉儿还是不来开门,时皓筵也不喊了,走到岳书玮附近的石凳坐下,单手支着下巴,看着房间的灯光,不由委屈地噘起了嘴。
屋内的付婉儿听着屋外喊着喊着忽然没了动静,心中也是一阵嘀咕。
不会生气了吧?这就生气了?往日里比这更狠的都没见他生气,今日这就生气了?难道说,是因为今日非在府中,让他觉得在外面丢人了?可是这也没外人啊,不都是府内带出来的奴才侍卫们么……
付婉儿想着想着忽然一拍脑门,不对,这不是还有个在守夜的道士呢么!看来这回真是让他在外人面前丢面子了……堂堂皇子,在外人面前被王妃关在屋外,确实有失颜面……
付婉儿也没真想不让时皓筵进屋,只是想刁难刁难他,好让他长长记性。可现在这么一想,别说刁难了,大点声跟时皓筵说话都不可能了,满心只剩下愧疚。
付婉儿打开门,看见时皓筵坐在石凳上委屈的模样,心中愧疚更甚,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时皓筵身旁,娇滴滴道,“夜晚寒凉,殿下还是进屋休息罢。”
一众奴才侍卫依旧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有被绑在树上的岳书玮,简直惊掉了下巴,心中直呼这夫妇俩大晚上的,这唱的是哪出啊?一会儿爱答不理一会儿你侬我侬的……
付婉儿这一句,将时皓筵心中的委屈拂去了大半,原本噘着的嘴抿了抿,似是有话要说,想了想又顿住了,没有开口。
付婉儿见此情形,知道时皓筵定是委屈坏了,心道得想个法子哄一哄了。
于是付婉儿挪了两步,走到时皓筵身后,一阵扑腾又一阵拍掌,口中还念念有词,“死蚊子,臭蚊子,敢咬我夫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夫君何许人也?也是你们这些贱畜能靠近的,我打死你,拿命来……”
听着身后付婉儿的卖力表演,以及不时传来的“啪——”“啪——”的声音,时皓筵终于展了笑颜,转过来看着付婉儿一边蹦跶着拍蚊子一边偷瞄自己,简直不要太可爱。
付婉儿见时皓筵终于转身,知道这是哄得差不多了,但是戏不能停,于是朝空中举起双手准备继续“拍”蚊子,却被时皓筵一把抓住,“好了,夫人,”时皓筵无奈又宠溺,对着岳书玮的方向努了努嘴,“哪儿有那么多蚊子咬我,我坐在此人旁边,蚊子都去咬他了。”
岳书玮:…………………………
你了不起,你清高!我谢谢你!我谢谢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