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光》芝芝多肉葡萄耶

2、你好，温珩同学

　　实习的日子确实很轻松，一周只有两节语文课，平时就是帮着邵老师打印一些文件。

　　陈毓礼把内容换成了和教材无关的一些文学赏析。今天的文学赏析讲的是东野圭吾的《恶意》，学生们已经提前看过了这本书。学生们兴致缺缺，老师却越讲越动情。

　　“日高邦彦，一个对谁都很亲和的正直的作家，面对校园霸凌也从不屈服，甚至愿意帮助保护欺负过自己的小邻居野野口修。长大后依然怀着一颗善良的心帮助野野口修在写作生涯探索，最终却死在阴冷的夜里，死在自己真心对待的野野口修手里，还要背负污名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亲人不愿提及的耻辱。”

　　“野野口修费尽心机编造的离奇故事里没有多少是关于真实的日高邦彦的。以失去生的希望为催化剂，以对日高邦彦的深沉的恶意为燃料，霸凌、抄袭、胁迫、虐猫、杀妻等恶毒的标签被野野口修一一泼在了无法再开口自辩的人身上。”

　　陈毓礼少见的面上带了些沉重：“我目睹过校园霸凌事件，也曾对一些青少年无端的恶意感到毛骨悚然，这份恶意针对的不是一个具象的人，而是一个能装载亟待发泄的恶意的容器。我很庆幸我当时没有做一个冷眼旁观的人，我只记得我的一个朋友从被霸凌者变成霸凌者后眼神的转变，里面闪烁着残忍和兴奋，以及庆幸。”

　　学生们被调动起来得氛围所影响，纷纷停下来看着台上的老师。原本抱着臂趴在桌子上小憩的温珩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野野口修即使遇到了日高邦彦，他的恶意也没有停止积累。而我的朋友不再是我的朋友，因为我并不拥有日高邦彦的善良与包容。施暴一方长大后忘却或忽略曾经的罪行，过上了戴面具的成年人生活。被施暴的一方坚强勇敢的生活，却还是死在即将离开这个充满回忆与恶意的地方的前一天。或许二重樱被砍掉一颗的时候你就应该离开。野野口修，即便最终的结局还是死亡，下地狱的也只有带着恶意的你一人与你失败的诡计。”

　　教室突然变得有些肃静，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文质彬彬慢条斯理的陈老师这样的神态，这讲课的方式着实与其他老师不同，不像是按部就班的解析，倒像是文学围读会上的一些随笔分享。不知怎么的，给人一种在看戏剧的错觉，仿佛陈毓礼不是穿着白衬衫站在讲台上，而且一身西装坐在审讯室里审判犯罪者。

　　陈毓礼回过神来，突然有点尴尬，他这时不时入景入情的毛病怎么这时候犯了。不过下课铃声响了，拯救了脸有些泛红的陈毓礼。他告别后离开教室，背着包准备回一趟A大，今晚上有班级的聚餐。

　　突然一道清澈的男声喊住了他：“陈老师，”陈毓礼回头，是那个亮眼睛啊。

　　“陈老师，那为什么野野口修一遍一遍伤害日高邦彦的时候，日高邦彦都没有想过反击呢？”

　　陈毓礼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温珩专门追出来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193cm的男生突然靠近了一步，有些好闻的海盐气息顺着夏季的风扑了陈毓礼一脸，黑亮的眼睛执拗地盯着陈毓礼，眼神里的认真不似玩笑。

　　“陈老师，是不认识我吗？”

　　“认识的，你好，温珩同学。”虽然身高也有一米八但是此刻突然觉得有了些压迫感的陈毓礼微微退后了一步。

　　“那老师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日高当然是想过反击的，可是他信奉人性本善，他的善良高尚却没有底线，总是一次一次心软给野野口修机会。这个人物的身上带有一定的神性，非常人能达到其高度。”陈毓礼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那么老师呢，老师面对这样的人会怎么做呢？”温珩微微颔首，头凑近了一些，嘴上问的温柔，眼神里却有一些阳光照不进的地方突然在闪烁，这让他整个人有了一些别样的生动。

　　“我？我只是凡人，遇到这种人当然是走为上计，圣人不是谁都能当的。”陈毓礼低头笑笑，却错过了温珩眼里的深意。

　　对话戛然而止，陈毓礼的意识却还延到了别的地方。我倒是想当圣人，也得人家肯给机会啊，可惜终究不是同路人，只当做那人死了就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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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礼：我不是圣人
　　阿哼：你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