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这个人类挺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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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辰远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不仅是指美少年“投怀送抱”，更是指看到了精怪化形的现场。
而且，似乎还是一个不算太成功的现场。
他不是没有担心过会不会被灭口，毕竟山野精怪的传闻并不都是正面的例子。
但他天生对野生动物的热爱和职业中带来的习惯，还是让他对这个少年敞开了怀抱。
对方看上去十分伤心难过的样子。
佘辰远试着安抚了一下对方的情绪，效果可能并不是很好，少年落下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领。
他没有什么安慰别人的经验，只能尽量温柔地抱着对方，轻拍后背。
少年情绪低落的缘由他不知道，少年的底细他更不清楚，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如果这个时候将对方推开，未来一定会后悔的。
对方看起来像是第一次变成人类……基本是人类的模样吧，飞扑过来的时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让人不由的心疼，但也相当可爱。
可爱，他好像是第一次对人——或许也不全算是人——用这个形容词，他以往只会认为动物可爱。
山野中的精怪也是动物吧，会惧怕人类吗？
或者说，会伤害人类吗？
他想起了那条非常配合他拍照的小小黑锦鲤。
黑色的皮肤，黑色的鱼尾。
这会是白天见过的那条小锦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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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辰远在假期报了一个旅游团，很多人不理解他平时的工作就已经是满世界乱跑了，好不容易放个假怎么还想着去旅游。
他当然知道自己去过的地方比常人多了不少，但仍有无数想去的对方，希望见到更多的野生动物。
自他工作开始就张罗着给他相亲，又每每被婉拒的母亲对此实在看不惯，干脆也不愿多管了，放话道“你要这样就跟动物过去吧”。
佘辰远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难听的，甚至还乐滋滋地点头称是，差点没被生母用比板砖还厚的专业书籍打出家门。
这次报的团去的正是近几年火起来的跃鲤村，据说那里风景优美，民风淳朴，气候宜人。
但这些都不是他向往的理由。
他只为一点——转运。
但这个是他的隐藏目的，不能直接表现出来。
等到了跃鲤村，他才明白为什么一个较偏远的小山村会成为热门的旅游景点了。
太会做宣传。
“转锦鲤得好运”这个说法近年来频繁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跃鲤村也趁此机会对此地的锦鲤潭做了好一番宣传。
“这都是村里的小年轻想出来的招，”几个老人家坐在村头，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游客，蛮不开心地说，“锦鲤大仙怎是为了点钱财就能随意打扰的？”
佘辰远听到了这些话，但大部分村民还是很欢迎他们这些外来者的，十分热情地招待起了游客。
“哟，您这相机——行家啊！”同一旅游团里有个捧着个数码相机不断拍照的人，主动向佘辰远搭话。
动物摄影师点点头，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职业。
那个来搭话的人大概是个自来熟，见谁都要聊上两句，拍山景、拍村舍、拍山民，见到什么都要疯狂按下快门，也不怕占内存。
自由活动了一会儿后，导游带领他们往化龙崖走去。
“我刚才可打听到了啊，”自来熟见佘辰远端着个相机却不拍照，想到对方应该是打算拍摄动物，就分享起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那里是鲤鱼跃龙门的‘化龙崖’，据说有一大群转运锦鲤，很灵的！”
佘辰远心里一动，他为的就是这个。
但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是淡淡地道：“是吗？”
可自来熟显然是不会就此罢休，他接着安利说：“这里的山民不供黄鼠狼不供狐，独独供奉‘锦鲤仙’。”
“我从不信这些，”佘辰远故意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你既然这么迷信，那还是别乱拍照为好，小心冲撞到了某位大仙。”
锦鲤啊。
佘辰远私底下在各平台转发的锦鲤图，没有上千张也有几百幅了，他还真就信这个。
自来熟看不出同行者的口是心非，挠挠头转去找另一个游客聊天了。
“化龙崖”其实从未跃出过龙，金光闪烁另有原因。
可佘辰远现在还不知道这一件事，在听导演绘声绘色地讲着鲤鱼化龙传说的时候，还在思考着要是真碰见了龙，能拍下照片吗？
他曾拍摄过罕见的吸血蝙蝠，也考虑过相机似乎拍不出吸血鬼这件事。
有同行说他想象力太丰富，因此才能拍出无比瑰丽的画面来。
但他只是对世间的一切动物都抱有好奇心罢了，哪怕是传说中的。
啧，要是能拍到一些《山海经》啊、《神奇动物在哪里》啊之类的奇异物种就好了。
“导演呐，这些锦鲤可以喂吗？”自来熟看着和公园里区别不大的锦鲤，感觉这一趟旅程算不上多稀奇，“我带了面包，喂点儿面包碎屑没问题的吧？”
“去去去，”导游摸清了他是个什么性子，也不跟他客气，直截了当地说，“这可是当地人重视极了的‘锦鲤大仙’，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哪是能随便喂的？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
佘辰远没理会吵闹的人群，他俯身看向了潭中的锦鲤。
其中有一条黑色的小锦鲤，格外吸引他的目光。
在他的认知里，锦鲤极少有黑色的。
无论是公园还是水族店，都不常能见到黑色锦鲤，野生的他更是头一回见。
他给这条足够美丽的小锦鲤拍了许多照片，而这小家伙居然也很配合。
灵气，太有灵气了。
他非常认同山民的话，这条小锦鲤简直就是可爱的小精灵。
＊
回忆完了与黑色小锦鲤的短暂相处，佘辰远越发认定怀中的少年就是其化成的。
“你，别哭了，”他僵硬地搜刮着脑中的字句，“你会说话吗？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可以好受些。”
锦玄首次离开水这么久，就哭了个半天，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脱水成鱼干了。
不，他现在只有尾巴还是鱼形了，那就是鱼尾巴干。
此刻他的思绪相当混乱，没多想地回答了人类的问题：“会说。”
活了一百多年，又是受人供奉又是“接待”游客，他何止会说人话，连如何用手机在拍照时开美颜都会了！
要说不开心的事嘛……
他又快哭出来了。
原来有了个依靠后，情绪就很难在掩藏住了。
即使这依靠只是暂时的而已。
“我化形失败啦！”锦玄自暴自弃地大声喊了出来，也不顾一贯嘲笑他的同族就在不远处的水潭里。
化形失败，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局面！
这太可怕了，比他变成纯黑的一团还可怕！
佘辰远将少年放在一块比较干净的大青石上坐下，仔细地看了看对方的样貌：“没有失败啊，你长得特别漂亮。”
直接戳中了他的审美取向。
少年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是泛着光的灰黑色，像是漫画里的暗夜精灵。
眼睛很大，因为刚哭过所以微红且水盈盈的，睫毛是浅淡的金色，显得有些淡漠。
整体的面相偏冷了一些，但非常漂亮，是男性角度的那种漂亮，完全不女气。
这真的不是落入凡间的精灵吗？
“你是，人鱼吗？”佘辰远开始询问对方的种类，“还是鲛人？这里离海不近……”
他还想多说些什么，却被对方直接堵了回去。
“我是锦鲤精！”锦玄不高兴了，他虽然一直被人嘲讽颜色，但物种都给他变了还是第一次，“我叫锦玄！锦鲤的锦！”
好气啊，他平时再气都不说这么多的，明明这个人类给他的印象挺好。
可能，就是觉得他人好，才会尤其的气吧。
“白天不是见过面的吗？这就把我给忘了。”锦玄不乐意地嘟囔了句。
佘辰远的听力不错，面对动物时更是灵敏：“我们见过？那你果然就是那条黑色的小锦鲤！”
他猜对了，果然漂亮的小锦鲤化形后也很漂亮。
精怪化形什么的，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
这是件奇闻异事吗？化形失败估计算。
“我没有腿欸！”锦玄指了指自己放大了数倍的尾巴，“没有腿，哪里像个人类？我会被抓去做研究的吧！”
他知道人会通过解剖之类的残忍手法了解自己知识库以外的生物，有几尾同族就差点被发现异常给人抓了去。
“嗯……是有这个可能。”佘辰远斟酌着回应。
他没敢说自己的父母就是科研人员，而且对“稀有生物”也抱有兴趣，要不是不信神怪，可能真打算研究一只精怪看看。
“不过我会保护好你的！”佘辰远看着锦玄扁着嘴要接着哭的样子，连忙表示自己的善意，“毕竟我是、我是动保人士嘛！”
动物爱好者了属于是。
况且现在可能是黑色小锦鲤精爱好者吧。
锦玄盯着对方的眼睛，满是诚恳的眼中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好吧，这个人类的确不像是坏人的样子。
而且自己好像可以跟他撒娇欸。
黑锦鲤有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情感寄托后，放松地甩了甩尾巴。
被人保护吗？
人类还不一定有他强大呢，能保护他啊什么？
“你，”佘辰远没什么和他搭话闲扯的经验，于是就问了一个国人打招呼常用句式，“吃了吗？”
话说，精怪需要的食物是什么，不会是志怪小说里那样吸食人的精气吧？
“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锦玄其实觉得自己的食谱和普通锦鲤没多大差别——锦鲤潭里也是有不是精怪的锦鲤的。
但他听导演都是这么讲的，而且他也没吃过人类的食物，只好照搬了。
佘辰远没想过对方会在这种事上都“抄作业”，顺着对方的话认真想了想。
灵气？他倒是看过灵气复苏题材的小说，书里都说当今世界已经没有什么灵气了。
再说了，灵气这种东西他看不见摸不着，怎么能保证小锦鲤能填饱肚子？
日月之精华嘛，倒可以一试。
“所以，等会太阳升起后，我们就去晒太阳如何？”佘辰远对吸收所谓的“精华”没有太多概念，觉得多晒阳光总没错。
说不定还能让这个说是成年了，但还是小小一只的锦鲤精长长个子。
锦玄向他倾诉了许久自己等到成人礼这天有多不容易，自己一族成年是化形为人类有多重要，自己出的丑有多荒唐。
他再次抱了抱这只快要悲伤地化成一滩水的小锦鲤，以实际行动抚平对方内心情绪的波折起伏。
“晒太阳……”锦玄窝在人类的怀里，吸了吸鼻子，“不行，我会被晒成鱼干的。”
“那就晒月亮。”佘辰远早就想好了备用方案。
锦玄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抬头看向人类，浅金色的睫毛像挠在佘辰远心底的小刷子：“也不行，我晚上要睡觉的。”
近百年的刻苦修行很累的，他化形完了就要睡大觉！
失败已经很惨了，不失眠还能勉强苟活。
佘辰远沉默了。
好像，养一只小锦鲤精，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
他本来想让对方试试看吃人类的食物，却发现自己出门只带了旅馆房间的钥匙和相机。
那还是回去再说好了。
“能走路吗？”他将手虚扶在闪着点点光亮的鱼尾上，“要不要我背你？”
锦玄从未有过这样的好待遇，乐滋滋地说：“好～”
嘻嘻嘻，这个人类可真好呀。
锦玄在心里暗喜。
唉，这只小锦鲤能不能对人有点防备心啊。
佘辰远在心中叹息。
背起一只尾巴超大的锦鲤精需要几步？
第一步，俯身方便小锦鲤趴在自己的背上。
第二步，让小锦鲤用新化出的胳膊环住自己的脖子。
第三步，提醒小锦鲤尽可能控制住尾巴不要乱晃。
第四步……诶诶诶，差点摔了！
虽然佘辰远也没有背过人的经验，但他就是感觉背收不起鱼尾巴的小锦鲤是超高难度的挑战。
这段山路，注定走不平稳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这个人类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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