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chapter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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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曙光从云层中挣扎出来，天地慢慢渲染成黄色，周日的临城稍稍降低了点温度，晴日暖阳，微风和煦。
谢褚把窗帘拉开，神色困乏，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其实他昨晚睡得很好。即使已经忘了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也能粗略估计出睡眠时间肯定在八小时以上，比上学时多多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觉起来还是困得要死。
谢褚心不在焉地想，或许是没进入深度睡眠的原因？当然也有可能是认床……
他边胡思乱想边踩着拖鞋去打开了门，脑子有点没转过来，看着和小姨家明显迥异的装潢时还愣了下。下一秒，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炉。
“……”成功度过早上起床的发懵期，热意从脚底一点一点升起来。
转瞬，罪魁祸首出现。
季杉从站在楼梯间，骨节分明的手掌按在楼梯扶手上，脸上表情不明显，说话时却总仿佛沾染着一丝笑意：“醒了？”
谢褚站在门边，往底下看了看自己短睡裤下的一双腿。嗓音稳和道：“嗯。”
紧接着关门，又想到了什么，支吾地问道：“我还没刷牙。卫生间里有牙刷和牙膏吗？”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接道：“我是说新的那种……”
“有啊。”季杉从语气轻松地走过来，衣裤青春的配色冲散了很多他身上冰冷的气息，此刻像极了好心助人的大学生。
谢褚疯狂地想我怎么还没换衣服，衣服跑哪儿去了，人到面前那一刻，他喉咙浅浅地吞咽了一下，眼珠子只盯着季杉从肩膀看。
“还有衣服，”季杉从像明悉他心里的所有想法，低低地说，“也是新的。”
什么鬼？谢褚一脸认真地回答：“嗯嗯。”没听太懂，不过他没忘记正事：“都听你的，我先刷牙去了啊。”
季杉从看表情也知道他没明白，失笑着看人转身走开。
谢褚走一段距离的时候反应过来了。
怎么感觉刚才是在给人报备什么似的……
“……”
谢褚走路的脚步一停，滞顿了两三秒。
他憋闷地继续前行，郁闷地看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门边，心里扎小刀似地骂自己。
够了，没有，你不要想太多！
最关键的是！
……别他妈做贼心虚了。
出来看到床上摆的崭新衣裤时，谢褚才明白了季杉从方才的话。
这是一套夏装，短衣短裤，被人规整地叠好放在了床上。
谢褚联想到自己运动会上穿的那一身，心中顿悟，嗯？原来是怕他热啊！
顿时理解地换上了衣服，清清爽爽下到一楼。
时间早到了九点半，日上半竿，谢褚好了伤疤忘了疼，在自己家里一样一步两个楼梯地跨，最后两个台阶还是蹦下来的，蹦完才有点紧张地往客厅里看。
季杉从不在这里他能一切都很自然，可一对上人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是个很矛盾的复合体，实际上谢褚自小到大也没和家里以外的人太过亲近过，季杉从打破了他摆在身边的一圈红色戒令，偏偏他又是欢喜的，于是只能一边开心又一边害怕地迎接这位外来之客。
谢褚凭着感觉走到了厨房门前，打开门探了个头进去：“你在干什么啊？”
说完又想咬舌头，人家都在厨房里了，还能干什么？
季杉从站在锅锅灶灶前，厨房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扫一眼过去各种常用的不常用的厨具竟然都有，可是没一丝动过的痕迹。和这人味儿少得可怜的各类厨具相匹，季杉从动作不甚熟练地操作着平底锅，挂着一张和厨房格格不入的冰冷帅脸在煎蛋。
“……”谢褚观察半晌，踌躇着走过去，“糊了。”
其实经历过昨天，他是有点怕的。
但是眼前景象太过好笑，又有点太过日常，像是他已经和季杉从这样生活了好久，而这恰好是嵌进那张画布的一小部分，隙碎又直击人心。
那点怕就消散了。
谢褚把那个糊了一点的鸡蛋倒在盘子里，利落地起锅另煎了一个蛋。
看到季杉从认真观察的眸子，谢褚一时迟疑是该让贤还是该再做一个煎蛋以供效尤。
然而下一秒听到的是抽油烟机被关掉的声音。
季杉从顺便关掉天然气，带着谢褚往客厅的方向：“走了。”
“？”谢褚惊讶，“就弄这些啊？”
季杉从语气平淡，表情也平淡，和昨夜相比简直是两个人，话里却暴露出一点恶趣味的踪影：“我吃过早餐了，你的在外面啊。”
谢褚：“……”这可恶的语气词。
他憋着气被人带到餐桌前坐下。
谢褚故意摆谱，坐椅子上一副等着伺候的赖皮样，就光看着季杉从一个人提掂东西上楼下楼，监工似的，浑然不觉他和季杉从之间好像真的有了些在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影子。
待到季杉从也坐下来，谢褚这才仿佛瞎子复明一样去看他，拖长腔说：“对不起啊，早知道我刚刚就跟你一块弄了。”
季杉从轻轻笑了一下，脸庞俊白干净，捏着的黑金咖啡杯衬得他手指如玉。
他喝一口黑咖，些许咖啡渍沾在嘴唇上，软化了冷淡的线条，些许诱惑暗然滋生。
“原谅你了。”
这句话被他轻巧地抛出来，一早晨才刚喝上咖啡润喉的嗓子有着淡淡的哑意。
像被人在头上揉了一把。
并没有什么暧昧情思，就是那种氛围有些难言。
谢褚保持很正经地吃油条，视线不乱飘，咬两口油条喝一口豆浆，十分有规律。他饿得要死，喝完第三口豆浆，很快地吃完了盘中摆的第一个煎蛋。
季杉从皱眉，稍立起身子：“那个糊了，以后不能吃了。”
“嗯？”谢褚完全没放在心上，“没事，就糊了一点。”他规规矩矩大半天才敢向季杉从望去一眼，心里还都是昨天季杉从说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偷看我的？”
桌上各类早点一大堆，谢褚挑了个灌汤包吃，有点出神。
真梦幻，偷看人怎么还带被发现的呢。
不过现在也很梦幻。
君子远庖厨，换作三个月前，他是断断想不到会有季杉从为自己洗手做羹汤的一天。
所以刚才不丢掉那个糊了的煎蛋……是有一点他的小心思在的。
他发了点呆，灌汤包汁水流到桌子上都没发现，一张纸巾拭过来时才低下了头。那滴油被擦掉，谢褚一口咬完灌汤包，目光在那杯咖啡上徘徊。季杉从好似误解了他的意思，唇角轻扬，漫不经心地说：“别想尝了，很苦。”
“？！”谢褚好冤枉，“我没说要喝啊！”
季杉从达到目的，眼睛弯了弯：“我的错，委屈了褚褚，要赔礼道罪。”
“……”谢褚心一跳，怎么又叫这个叠词了。
季杉从自然地抬起他的手，薄唇在手背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这是一个克制的吻手礼，他做完便把谢褚手又放了回去，冷冷淡淡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很愉悦似的。
谢褚梗了有一段时间：“……有这么道歉的吗？”
“还有其他的吗？”季杉从懒散地接了下去，“我想学，要不然先吻额礼吧，教一下我。”
季杉从看到顿时无所适从的少年，眸色微深，心中升起了卑劣的快感。
视线隐晦地巡睃一切，例如他吃东西的小规律，例如他咬吸管的癖好，他有印象，在教室里也是这样。
每次都是把吸管口咬成了扁扁的一条线后才发现，懊恼地想要改掉这个小孩子一样的习惯，却又总会忍不住在下一次继续这样做。
谢褚气呼呼地喝豆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咬吸管咬得更狠了，猛喝几大口后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你怎么喝咖啡了啊？”
他很有印象，季杉从在学校里从来不喝咖啡，高三很多人买咖啡按袋计，他的桌子上却从来没出现过咖啡的身影。
谢褚曾不经意间问过，得到的回答是不爱喝，就一直记在了心里。
季杉从面不改色地又吞下一口黑咖，咖啡一点糖都没加，谢褚望而生畏，看到季杉从脸上是压根尝不出丝毫苦味般的淡然。
他不答反问，语气很轻柔：“褚褚昨天睡得好吗？”
谢褚耳根一热，在纠结要不要改正他喊法中勉强维持着理智回答：“还行，最起码，时长上过得去。”
季杉从像是铁了心要把他拖进昨日那场绮丽如梦的夜，一句话温柔地反扑掉他所有理智和自守。
——“可是我睡得一般。”
“……”
所以就来喝咖啡吗。
谢褚眨眨眼睛，沉闷地低头咬着豆浆吸管，脸上是要做什么大事似的决绝。
季杉从说完又饮了几口黑咖，俊脸淡定，咖啡杯已然见底。
谢褚盯着他左颊看了会儿，心中放电影似地过完了昨晚的片段，忽而生出些胆怯与孤勇。
谢褚吃完，自如地用纸巾擦干净嘴，闷着头给自己倒一杯水过来。
他喝了一口水，眸子专注着看季杉从。
季杉从安静望着他，黑眸像夜空中一颗冰冷的钻石。
谢褚再喝一口水。
温水被吞咽下去，谢褚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倾身靠近，在季杉从左颊轻轻吻了一下，一点即离。
“……早安吻。”
这句话声音很小，像是刚才的一吻就用掉他所有勇气与决心，谢褚说完就开始猛喝水，仿佛这样就能平静下来所有脸红心跳。
余光里望见季杉从似乎怔愣了会儿，接着指尖轻柔地触碰到刚才被吻的位置，像隔空抚摸了他的嘴唇。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chapter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