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温玉曼（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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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也没能一起去吃点什么。温玉曼被推出产房时已经睡了过去，秋年几人匆匆看过一眼孩子之后就紧跟着回了病房，留医生一个人在产房门口凌乱：“？”
因为除了她们三个就没有别的家属了。温玉曼没有特意去和林国华说她怀孕的事，但林国华有一次回别墅意外发现了这件事，本想找人照顾温玉曼，被她婉拒了。林国华对温玉曼没什么感情，他对温玉曼的生产日子一无所知，根本就没来。
不过也没人在乎他来不来，温玉曼醒后状态好了些，几个人闹着在病房里给小孩子取名字。周敏笑嘻嘻地趴在病床边，率先提了点子：“玉曼你看过她没有，她长得可漂亮了，跟别的小孩一点都不一样，圆眼睛小鼻子，我看像你！叫温小曼吧！”
温玉曼也笑：“你连我小时候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她像我。”
周敏道：“我说像就是像！像的！”
秋年靠在墙上，道：“这我真觉得周敏没说错，是很像你。就……感觉像你。”
温玉曼点了点周敏的额头，见钟淑琳不说话，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钟淑琳抬起眼皮看她，道：“想她的名字。叫温佩棠吧。”
温玉曼愣了愣，抿着嘴想憋笑，最后还是没憋住，边笑边道：“好是好，只是不姓林的话我恐怕要被林国华那群亲戚念叨好几年。”
周敏在一旁嘟囔：“凭什么姓林呀，林国华钱和力一样没出白得一个漂亮女儿，真是给他占了个大便宜。……不如你跟他离婚吧，女儿跟我姓，我保证对她好！”
温玉曼看着周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脸，上手捏了捏，道：“你真是出了个好主意。但我现在，还不能跟他离婚。”
周敏噘着嘴不再说，温玉曼扭头看钟淑琳，问道：“不过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想叫她佩棠吗？”
钟淑琳指了指病房一角的盆栽，那里种着海棠花，窗外雪色正浓，盆栽里的海棠却开了花。她道：“我家里有棵垂丝海棠花树，明天我差人送到你家别墅去。”
孩子最后还是姓了林。温玉曼调养好身体就出院了，她拍了一张林佩棠的照片给温玉含寄了过去，没过两天，她收到了温玉含的消息：“姐，这是谁家的小孩？？？我怎么看着这么像你呢？？？”
温玉曼回道：“这就是我的小孩。”
温玉含：“？？？？你什么时候怀的孕？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过去照顾你的！！”
温玉曼道：“事情太多，忘了。你就是个被照顾的富贵千金，就别想着照顾我了。”
温玉含那边好一段时间没回话。半晌，又传来了消息：“呜呜呜，姐，自从你和小秘书都走后温氏的情况越来越差了，我哪还是富贵千金啊。”
温玉曼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当时她不顾其他人的阻拦执意来了A市，知道内情的只有她的秘书兼好友闻月。所以在她走后，闻月也辞了职，温氏其余人不堪重任，靠着联姻换来的帮衬撑了没几年，现在还是没落了。
她低下头回道：“你不要以为我不在H市就什么都不知道，闻月上个星期还和我说她带你去S市旅游，有她在，能有你苦头吃？”
温玉含大叫：“小秘书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啊！！”
温玉曼笑得不行，又见温玉含发来的下一条消息：“姐，你不知道，现在家里的人天天让我劝小秘书回去，可把我烦死了。”
温玉曼道：“那你劝了吗？”
温玉含道：“当然没有了！就算小秘书愿意回来我也会阻止她的！他们活该，他们就是活该！天底下哪有什么好事都给他们占了的道理！”
温玉曼道：“可是这样你的零用钱也会减不少吧。你和闻月说，闻月未必不会听你的。”
温玉含道：“少就少吧，更何况你和小秘书不是总补贴我嘛。我和我哥都很好的，姐你放心。而且我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我就是要他们后悔，谁让他们把你送去那么远的地方的！”
后来温玉含和闻月就总来A市看望温玉曼和小林佩棠，有时还能正巧碰上秋年她们一起去旅游。
林佩棠的出生，真正为此高兴的，大概只有这几个人。在她还没有具体意识的时候，这些姨姨都很喜欢逗她玩。
对温玉曼来说，她对这个孩子说不上什么感受。情感上是爱的，但这爱并不足以支撑她做什么。她照常和秋年几人各地旅游，但有了林佩棠后，她似乎下意识的，不再选择去很远的地方了。
林佩棠生在林家，长在一个利益为天的家族里。父母在她的童年里占比很小，很多时间，她被家中长辈带去参加各种培训，按照联姻工具的方向培养。
温玉曼没有干涉过，她任由林佩棠被安排各种不符合她年龄的课。又在有的时候，看不下去将林佩棠从那些人手中截下来一起带着去旅游。她不是一个好的母亲，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教她什么才是一个好的母亲。她是很奇怪的人，从前就是，换了一个地方，也依旧没有变过。
林佩棠稍微大一点后，秋年她们就很难再带着林佩棠一起玩，因为林家总有各种理由推脱。
但她们的爱，是林佩棠灰白的童年里接收到的唯一一份正向情感了。
没过几年林国华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出轨了。
温玉曼没太在意，她很少见到林国华，连他长什么样都快忘了。偶尔林国华打来的电话，也只是通知她去参加某某家宴会、带林佩棠多见见其他家的孩子，顺便选择一下和谁家联姻。
当然，温玉曼很忙的，没空理会他。
即使温玉曼不配合，也还有家中其他长辈带林佩棠去参加宴会。林佩棠知道这些人让她做这些是什么意思，也由于从小生长的环境很畸形，她对此没有任何感想。就连温玉曼都经常对她说：“你自己看着来吧，你能给你们林家带来最大的帮助，就是去联姻了。”
这种话林佩棠在很多人嘴里听了很多次，但她并不会因此难过。因为她其实都不知道难过是什么。温玉曼却偶尔会，好像相处着相处着，还是会怜悯她这个女儿。
只是很多事太难改变，温玉曼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从小到大，她很难有不知道的事，但这么多年，她仍旧没有想出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她唯一能在这段浅薄的亲缘关系中弥补林佩棠一点的，就是尽量减少她们的接触。
从高处跌落下来，总还是会疼的。不管是爱林佩棠、还是不爱林佩棠，都会伤害到她。她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与其被爱过、被上天眷顾过，被视为天之娇女、被所有人仰望过再摔回泥地里去承受难以改变的糟粕规则，不如，还是一直站在平地上好了。
那次林佩棠和季寒枫相亲完回来后，温玉曼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她也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感觉处处都不对劲。她很快就将这件事告知了几位好友，秋年就道：“那不如把小棠带到我家来？我设个小宴，让我们也看看。”
温玉曼同意了。
一连很多天的交流后，她们又找了一天聚在一起，这次没带林佩棠。
几人面色凝重，茶几上几盏好茶没一个人动口，半晌，秋年道：“不是。一定不是，温玉曼，你确定这个人还是小棠吗？我是说，这个身体。”
钟淑琳肯定道：“是，性格变了，但人没变。我看过了。”
温玉曼接道：“钟淑琳都这么说了，那就不会有错了。那能是哪里出了问题？一个人总不会一夕之间就变了性格吧。”
周敏悄悄举起了手，道：“有没有可能……是有人魂穿到了小棠的身体里？”
温玉曼：“？”
钟淑琳：“？”
秋年听懂了周敏的意思，她捏了捏眉心，解释道：“……周敏最近特别爱看那些年轻人看的小说，有一种剧情就是别的世界的人死了、或者随便怎么样了，然后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有的会直接穿越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就叫魂穿。”
温玉曼问：“那……林佩棠呢？”
周敏摇摇头，道：“一般来说，别的人魂穿的这个身体原主是死掉了的，或者被挤出了身体、又或者是再也回不来了。”
钟淑琳道：“有什么办法能救她吗。”
周敏沉默了一下，道：“大多时候魂穿过来的都是主角，主角是不会被赶走的。原主也就不会回来了。”
钟淑琳没再说话了。
秋年转了转茶杯，道：“你还记得小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温玉曼道：“林国华让我把她送去和季寒枫相亲的那天，她突然晕了一下。醒过来后神情就不太对，我当时嘱咐她不舒服就去医院，然后离开了。那天回来之后，她就变了，很迷恋季不杏。”
秋年停顿了一瞬，还是道：“虽然这样说很难听，但或许能有人来代替小棠或者不算件坏事。小棠自幼生长在林家，林家的环境很畸形，我们又时常见不到她，偶尔见一面，都会发现她比上一次见面更木一点。她的以后，林家只会给她安排数不完的相亲对象、再挑一个她并不喜欢的人结婚，终生生活在不知感情是什么滋味的迷茫中。与其看着她受苦，还不如现在这样，现在这个林佩棠至少是真的喜欢季不杏。”
周敏眼泪扑簌簌地掉：“可是我好想她呀……她那么小的时候我就抱着她，她最爱和我一起玩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再也见不到她。”
秋年道：“可我们别无他法。”
无言半刻，温玉曼问道：“那你们还想见她吗？还要不要我继续把她带过来？”
钟淑琳开口了：“不见。”
周敏眨巴眨巴眼睛看她。钟淑琳是最喜欢林佩棠的，即使她话少、和林佩棠的交流更少，但她对林佩棠最好。从林佩棠还牙牙学语的时候，她只要得了什么好宝贝，总会差人给温玉曼送去，只说别人有的林佩棠也要有。
很多次，为了能从林家那群人手里把林佩棠接出来，不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林佩棠想要的，她从来不会拒绝，就算再难找到、再难办到，她也不愿意让林佩棠失望。就连林佩棠总摆着一张对谁都不会笑的脸，见到钟淑琳，也会努力露出一个笑让她不要担心。
如今曾经的林佩棠已经不在了，钟淑琳也不想再见到林佩棠了。
秋年也道：“不见了。再见到这张脸，我也接受不了。”
后来，温玉曼想通了。
她和林国华离了婚，从此和好朋友过上了幸福快乐也充实的生活。
她意识到有些事是很难改变，可是难，不代表她就要顺从。这些压迫她的，即使再难、再难去改变，她也要改变。既然是错的，她就不应该妥协。
旅游途中，有时她会想起林佩棠。想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不存在的林佩棠，她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这个孩子了，从前的她太糊涂、也迷茫，犯下了很多不该犯的错。
有一回她和秋年几人去了一座寺庙，人很少。她站在殿中，闭上眼只许了一个愿望。
——如果真的有下一辈子，我还是希望她能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温玉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