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温玉曼（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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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和林家的纠葛得从更早以前说起。那几乎是祖上的事，和现在的温玉曼没什么关系，暂且压下不提。总之后来几经辗转，温家去了H市，而林家留在了A市。
一直到温玉曼这一辈，一些封建思想、行为，带着传统大家族的行事风格也依旧没有改善。其中最固执的，就是娃娃亲——也就是商业联姻。
很不幸，温玉曼就是那个两大家族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温玉曼是当时温家主家的独女，她的父亲有个哥哥，但其人并不出色，人到中年事业也没有什么水花，这人明白自己究竟几斤几两，故而不和弟弟争家产。温玉曼的妈妈脾气温和，伯母也贤良，而她性格随性，不被拘束，和表的堂的兄弟姐妹关系都算不错，一大家子也算很和睦。
顺其自然的，温玉曼19岁后进了本家企业历练，原本只是盼着积攒经验，不料她天资过人，成绩斐然。后来年纪稍长，从父亲手里接管公司，使得当时因经营不善时运不济逐渐走下坡路的温氏公司起死回生，曾名噪一时。
“玉曼，来，这是你林爷爷。”
温玉曼这天刚从公司赶回家，便见平时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的爷爷坐在家里沙发上笑着招呼她过去。
要说温家一家人究竟有哪一些人关系是不太好的，就属这老一辈了。老太太走得早，温老爷子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根本不把温玉曼当回事，又见老大的儿子没什么出息，于是很少和兄弟俩来往。即便来往，也是吹胡子瞪眼教训两句，再不就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温老爷子平时是不来她家的，温玉曼想大概是哪个老佣人认识温老爷子，就直接让温老爷子进屋子里了。公司今天要处理的事务不多，温玉曼也就回来得早，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可这温老爷子临时来了她也不好不给他面子，只好换了鞋坐过去。
温玉曼朝对面陌生的老人礼貌地道：“林爷爷。”
林老爷子笑眯眯地道：“好，好。礼貌大方，我看合适。”
温玉曼眯了眯眼。她没有开口，端坐在一边听两个老人谈话。
温老爷子也笑：“还好、还好。我小儿子教出来的也说得过去。那既然你们也满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时间定下来？”
温玉曼脸上的笑容更开，但已逐渐没有了笑意。她怕是要被卖了。不是玩笑话，她大概能猜出来这个姓林的老人是谁，和温家有瓜葛、又是这个气质的，只有A市那个林家。此次前来八九不离十是为联姻，而温老爷子这个态度，恐怕根本不会征求她的意见。
林老爷子一双浑浊的眼看向温玉曼，他道：“这个当然是看玉曼了，不知玉曼何时能把工作交接完？”
温老爷子扫了温玉曼一眼，道：“什么时候不行？她一个女娃娃，会处理什么？我一直听公司的人说她有个能干的秘书，公司有如今的成果，只怕全是那秘书的功劳。”
林老爷子道：“也是，也是。那玉曼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一切准备妥当，就同我们走吧。”
温玉曼没说话。林老爷子以为她顾虑过去后条件不好，主动解释道：“你放心，你嫁到我们家，不会让你吃苦的。不知道玉曼有没有听过A市的林家？”
温玉曼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道：“林家经商多年，如今也是蒸蒸日上，假以时日必定是能创下一番佳绩，小辈自然早有耳闻。但是——”
她转过头，将笑容对上温老爷子：“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人了。爷爷，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得告诉你，我那个能干的秘书，也是个女娃娃。”
温玉曼有能力也傲气，自然不可能同意去联姻。更何况如今温氏的情况好不容易有所好转，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就撂挑子走了？家中其他长辈也极力反对，一来她性格好招人喜欢，二来能力确实出众，照目前的发展情形，温氏往后前途无量，她留下来最有助于温家发展。
然而温林俩老爷子又找温玉曼谈过一回后，她突然同意了。
两家商量好时间，温玉曼便着手整理自己的行李。平日和她关系最好的表妹温玉含火速开车来找她，一进门便问：“姐，你不会真的要去吧？”
温玉曼将几件衣服叠在一起，示意她随便找个空地坐下，道：“现在都传开了吧，要是假的我早澄清了。”
温玉含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书中跳来跳去，实在没地方可坐，只好挪了挪一本书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嘟囔道：“啊？我真以为爷爷是骗我们的。”
温玉曼笑了笑，没说话，从床头柜的小盒子里拿出几颗糖递给她。温玉含咬着糖也不停嘴，继续问道：“姐，所以你为什么要去呢？A市也太远了，你从小学的都是管理公司，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一定能让温氏东山再起，你一朝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岂不是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温玉曼摇了摇头，她翻出一本上学时用的笔记本，多年没人触碰的纸张已经开始泛黄，她伸手摸了摸封面上带着岁月痕迹的名字，道：“比起以前做过的努力全都化为乌有，更让我寒心的，是人。”
温玉含歪头看她：“谁？”
温玉曼不再说了。
没过几天，温玉曼带着一个小箱子，随着林家人一起到了A市。婚礼筹备得很仓促，温玉曼和林国华匆匆见过一面后就举行了婚礼，邀请的人不多，温玉曼大伯一家全都没来，抽空时温玉曼看了看手机，温玉含给她发了消息：“姐，我真不想祝你新婚快乐。我知道你不会快乐。等你真正快乐的时候，我再去捧你的场。你放心，你离婚，我和哥哥都鼎力支持你！”
温玉曼看着这消息，终于笑了出来，心道从前真是没白疼这丫头。笑完，她又将目光投向宴席前排的那个熟悉的人身上。那是她的父亲。她想到些什么，感觉嘴角极重，再也笑不出来了。
林国华年轻的时候也很有名，能力过人、做事稳妥，和温玉曼走的是同一条路。只是温玉曼实在没他好运，光明前途在中途拦腰斩断。
结婚后温玉曼用自己的积蓄开了个小公司，最初几年势头很猛，还结识了不少交心的朋友。公司站稳脚跟后她就懒得管了，雇佣了几个人才帮她管理公司，她则和朋友一起四处旅游，过得还算滋润。
最开始林国华还没有很经常不回别墅，两人的关系也并不像后来那么陌生。偶尔彼此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尽管对对方没什么感情，做的时候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再后来温玉曼怀孕了。
“你怀孕了？真的假的哦。”
温玉曼拿到检查结果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几个朋友。秋年将一张检查单翻来覆去地看，放低声音问道：“谁的啊？”
温玉曼抿了一口茶，歪头看她：“什么谁的。”
周敏一笑，解释道：“哎呦，就是问你这孩子是谁的。”
温玉曼听笑了，道：“你们在想什么，林国华的啊。难不成还能是你们的？”
秋年一挑眉头，道：“我以为你早在外面养了十个八个的男人了，居然还真是林国华的啊？”
温玉曼茶都喝不下了，笑道：“你什么意思啊，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我看起来很像会养小白脸的人吗？钟淑琳，你不会也这么觉得吧？”
钟淑琳放下茶盏，言简意赅道：“嗯。”
周敏笑得头晕：“哈哈哈你看，连淑琳都觉得你看起来像这样的人！玉曼，你不养两个是不是对不起我们呀哈哈哈哈！”
谈笑两句，秋年将话题又引了回来：“话说回来，你要生下来吗？”
温玉曼耸了耸肩，将臂间的披肩往上拢了拢：“应该不会生吧。我预约好医生了。”
秋年道：“你想好了就行。”
周敏“噢”一声，也道：“这样也好。”
温玉曼挑眉笑道：“怎么，你不高兴？”
周敏道：“也没有，只是我觉得，你的孩子应该会和你一样出色。我都没有见过一个缩小版的玉曼呢，其实有点想看看的。”
秋年打趣道：“温玉曼把你当朋友，你居然对她怀着这样的心思。周敏，怎么以前没见你想当温玉曼的姨姨呀哈哈哈哈！”
周敏摆着手道：“没有、没有！再说，你不想看吗？我最了解你了，你肯定也想看！”
周敏和秋年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从没分开过，关系也一直很好，对对方的想法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秋年坦白承认：“是有一点好奇，但孩子又不是我的，还得看温玉曼想不想生啊。”
温玉曼觉得好笑，扭头问钟淑琳：“你也想看吗？”
钟淑琳眨了下眼，像是想了想那个场面，诚实道：“想。”
温玉曼笑道：“那就生呗。谁教我最宠你们呢。”
周敏靠了过来，头放在温玉曼肩上，道：“但这种事你不需要争取我们的意见呀，我还是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温玉曼捏了捏她的脸：“你们想做的就是我想做的。我长到这个岁数，还没怕过什么。”
温玉曼确实不怕，被推上手术台、见一群医生围着自己的时候也还是不怕。她还自信地开始考虑生完之后和秋年她们该去哪里吃午餐。十二月的天冷得不行，得吃一点暖身子的。
但她是真没想到会那么痛苦、那么艰难。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度过了一段一言难尽的漫长时间，幸而累得头发和汗水混在一起时她想起了在产房外等着自己的三个好友，她又觉得有力气了。
甚至这一刻，她也有些期待她这个孩子是什么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温玉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