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轨迹》陵江

2、（二）

　　"呼--"段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头也不转的问道∶"智能人类，你能喝酒吗?"

　　"这……001犹豫几秒，又迅速给出答案∶"程序中并没有相关设定，但如果这是先生的指令，001会尽力完成。"

　　段谦转头盯着面前的智能人类，然后又望向无边无际的漆黑天空，半晌没出声。

　　正当001准备退回休息站时，他突然开口∶"零落星子最终的归宿只有泯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我嘲讽。

　　仰头饮尽罐中最后一口酒，段谦单手捏扁易拉罐随手丢在地上，微低的眸被眼睑挡住，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从其中闪过，半长的黑发还未干透，一缕缕向下垂着。他大步离开天台，重又回到已经变得冰冷的被褥中。

　　001俯身收拾起脚边的易拉罐及倾洒出的酒液，却在一摊半透明液体中扫描到一抹刺眼的猩红一一大抵是段谦捏扁铁罐时不小心划破的口子。

　　它小心翼翼的收拾干净所有的空罐，抱着医药箱轻轻走进主卧。

　　床上的人已经睡了，床头的白色药瓶歪倒，洒出几粒白色药丸——是安眠药，001扫描后得到结论。它认真包扎好段谦受伤的手心，又扶好歪倒的药瓶，微微犹豫了一下，把里面的安眠药全都换成了维生素片。

　　一早，头痛欲裂的段谦就盯着掌心白色绷带绑成的蝴蝶结陷入了沉思，最后还是摸出一把剪刀拆开了绷带，像往常一样洗漱吃饭驱车上班。

　　不知怎的，今天路上格外堵，平常能提前到达公司的足足比平时晚了半小时，待他赶到时秘书早已抱着一堆文件站在桌前，准备向他汇报一天的工作。

　　"段总，今天上午九点您有一个会议，这些是需要用到的资料。还有上次等风集团提出的合作也定在十点钟。

　　他翻阅着秘书递来的一本又一本资料，时不时打断对方提出几个简短的问题，很快就将工作处理了大半。

　　“上次楚总提出的方案已经获得了股东们的认可，他们认为这样能给……”秘书打开一个文件夹放在段谦桌上，他看都没看就合上，揉着眉回道∶“这小子怎么还在坚持这个方案，都已经说过多少遍了引入智人并不能为我们带来更多利益，并且有很多事情是固有化的程序无法处理的……”经过一个忙碌的上午，段谦终于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他疲惫的从口袋中取出烟盒，却发现里面的烟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薄荷糖。他有些烦躁的放下烟盒，最后还是撕开半透明的外包装扔了一颗到嘴里，顿时浓郁的薄荷清香在嘴里弥漫开来，昨夜留下的困倦稍微缓和了些。

　　“咚咚咚。”沉闷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先生，001准时为您送餐。”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十二点半，001的声音适时响起。

　　冒着热气的精美食物被001摆上桌面，整个办公室里都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段谦放下手中的文件挑挑眉，没其他半点动作∶“这又是什么命令?”

　　“原始指令一-001需要照顾好先生生活起居一日三餐。”001收起空食盒，从一旁的保温杯里倒出温热的牛奶，端正摆在桌上。

　　他盯着那杯牛奶终于站起身，脸色微微有些阴沉，却还是抑制住即将喷薄的暴怒情绪。“谁给你进来的权限。”

　　001按下太阳穴旁的隐藏按钮，在一旁的空墙壁上投出一大串审核通过的信息。

　　“先生，001于昨日下午申请的权限已悉数通过，若您仍对此有异议可禁用001已通过审核的权限。”段谦抬眼微扫，没再回答，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开始进食。他最近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部分就放下筷子。桌上原本温热的牛奶已经变得冰凉，他却端起一饮而尽，将空杯丢进吃空的食盒中。“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001上前收拾起餐具，临走前还打开窗户给室内散散味，顺便在段谦的桌上留下一盒点心。“先生，这是餐后甜点。”

　　门轻轻的关上了，偌大的办公室又只剩段谦一人。他坐在办公桌前，盯着那盒点心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拎起转手丢进垃圾桶。

　　处理完文件已经是下午三点，他整理信息时正好收到楚闫外出的邀请，段谦翻看行程表确定下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务后答应了发小的邀请，驱车前往目的地。

　　“嘿，谦儿，你终于来了。”楚闫坐在包厢的沙发上，面前还摆弄着各种瓶瓶罐罐，颜色奇异的酒盛在高脚杯里，显得艳丽又迷人。

　　推开包厢段谦便径直走向角落，一声不吭的取出酒杯倒上浅浅一层酒液，直到望着跪在楚闫脚下的人才抬眼问道∶“又是你的新玩伴?”

　　“唉?这应该不能算吧。”楚闫端起桌上那杯酒递给脚下安静跪着的人，带着笑说∶“喝了它。”

　　那人的手和脚都被束缚住，双眼也被红色的绸带遮住，失去视觉的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截红舌慢慢地舔食杯中的酒液。

　　酒精很快就在体内发生反应，刺激性的液体从舌尖滑进胃里，原本白皙的脸蛋也染上了一抹红晕。整个包厢里的气氛变得暧昧又危险。

　　“我来不是看你们现场直播的，”段谦眼眸微抬，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况且我对这种东西没有半点兴趣。”

　　“好好好……”楚闫喂完一整杯酒，附身在小宠物的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便解开束缚放人离开包厢。

　　“那孩子成年了么。”段谦的视线扫过那人眼罩下稚嫩的面容和身后巨大的毛绒狐狸尾，又盯着一旁箱子里各种大尺度的东西，淡淡的问道。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楚闫边说着边把玩手中的长鞭，狭长的狐狸眼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半空中挥动的软鞭划出道道破风声，不远桌上的酒盖也被瞬间抽开，瓶身却纹丝不动，只有瓶口冒出些许白沫。

　　“怎么样?”楚闫静默了许久，突然出声。

　　“不怎么样。”段谦饮尽杯中剩余的酒液，又给自己倒满，“那孩子受得了你?”

　　他的眼神慢慢变得危险起来，唇边勾起的弧度久居不下，丢下手中的长鞭笑道∶“他简直是我这辈子遇到最契合的对象了。”

　　“什么玩法都能接受，从来不会忤逆我的命令，就连哭的时候也是那么的动人——”

　　“停，我不是来听你炫耀新玩伴的。”段谦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继续问道∶“那个智人怎么回事。”楚闫微愣，反问道∶“他怎么了吗?”

　　“没怎么。”段谦揉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你是不是在它数据库里输了点我的私人信息——”“只有你我知道的私人信息。”

　　他正在调酒的双手微顿，不小心倾洒出几滴半透明的酒液。不同的液体在透明的高脚杯里混合交融，组成另一种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