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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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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里的云朝暮安安静静地躺着，双目紧闭，没有呼吸起伏，脸色犯青，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江语迟一时竟站不住，扑倒在地上。
站在前厅门口的青年男子似是没有料到他认识棺材里的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袖子一甩，三个黑色物什朝他二人飞来。
江语迟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身前的男子拽着闪到一边，恍惚间看到那人手一挥，那三枚黑色物什直接改变了方向，全部打到了一侧的墙壁上，成了三块小小的烂肉。
是食面蛊啊……
江语迟这才看清方才飞过来的是什么。
紧接着又是更多的如牛毛一般细的东西朝他们飞来，江语迟依旧恍惚，身边之人已经飞身而起，腰间一把细窄的长剑出鞘，剑花在空中飞舞，那原本细细密密的蛊虫攻势全都挡了回去。
身边之人估计是见江语迟眼下只会拖他的后腿，直接把他往靠里的桌案里一塞，自己则极速轻步上前，改守为攻。
等到江语迟终于真正的回归神来，只听得“喀哒”几声，那眠月楼主已是把那青年男子的双臂和双腿都卸脱了。
江语迟从桌案底下爬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向躺在地上的青年男子，他死死的盯着那人的脸，突的一指点向那柳公子的眉心，再使劲一转，竟直直捻出一条又长又细的猩红色小虫来。
与此同时，原本柳公子的青年面容也逐渐变化，俨然成了个中年男子的模样。
“桑陌。”江语迟听见身边的人说道
“呵……”云鼎会的护法桑陌眼见自己的伪装彻底的失败，从喉咙里吐出一声轻蔑的嘲讽，“就算我死了，你们又能阻止什么？”
“你什么意思！”江语迟大喊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云前辈？！”
桑陌的表情变了，有些急促地说道，“我没有杀了朝暮！朝暮他才没有死！”
江语迟来不及细想这句话，只听得云前辈没死，连忙跑到棺材边，硬是将里面躺着的云前辈扶着坐了起来。
他又摸了摸脉息，确确实实是没有的，就连云前辈的肌肤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那你对他做了什么？”江语迟怒道，他看不出，若是云朝暮身上有任何蛊虫的痕迹，他应该都可以发现才是。
“我还没有来的及……”躺着的人道，“唤醒他。”
一旁站着的眠月楼主对江语迟道，“桑陌应该是要把你的这位前辈做成蛊尸。”
“你！”江语迟怒急攻心，咬牙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我？杀了我，云朝暮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桑陌四肢已断，但是神情激动，努力的想挺起身，但是根本不能成功。
“即使云前辈已死，我也绝不会让他变成蛊尸。”江语迟道。
“你跟本不明白，我的方法，可以让他变得和以前一样，并不是那些笨重呆板的蛊尸可以媲美的！我怎么会害我自己的师兄呢？”桑陌道。
“什么……”江语迟一愣。
“没有错，云朝暮是我的师兄，也是云鼎会的一分子，只是九年前，他突然离开了……”桑陌道。
九年前……
江语迟的心一下子沉重了下去。
确实，他遇见云前辈的第一天，就是在云鼎会。可云前辈为人温和又善良，他的蛊术虽然出神入化，但是没有半分是害人的，与云鼎会的黑蛊术完全不是一套路数，何况，云前辈的那套意念御蛊，据他所知，云鼎会根本不可能掌握。
否则，眼前的桑陌绝不会轻易被击倒。
“既然如你所说，你不会害他，又为什么要将他带走？”江语迟反问道。
“并不是我，是无妄城的人……他们言而无信！”桑陌突然变得极为愤怒，“原本是说他们来准备炼制蛊尸的材料，让我们云鼎会来做。谁知道他们的野心更大，想做出比寻常蛊尸更可怕的东西，才把朝暮带走，逼他教出他的独门密学，朝暮当然不会如他们所愿，所以他才……”
“无妄城……”
江语迟和身边的人都对这个回答赶到出乎意料。
但江语迟明白的更快，“碧针疏雨！”他突然反应过来，“你们开始往蛊尸里放这个药，倒底是为了什么？”
他几乎激动地颤抖起来，没有意识到，身边的人转过头看他的眼神微微发生了些变化。
“呵……你又懂什么……”桑陌讥诮道，“直接杀了我得了。”
“你……”江语迟气的眼神几乎要喷出了火。
一旁的眠月楼主微微一笑，一脚踩在桑陌的身上，狠狠地往下压,“看来你确实不怕死。况且我从你这里知道已经够多了……”
“哈哈哈哈……”桑陌开始狂笑起来，但是没多久，他的嘴角就开始溢出鲜血。
“等一等，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救云前辈？”江语迟眼看着桑陌就要死在眠月楼主的脚下。
“尸蛊虫，可让他行动自如，碧针疏雨，可以保持他的神智……”桑陌道。
“所以你还是要将他制成蛊尸……”江语迟彻底绝望了。
尸蛊虫是炼制蛊尸所用蛊虫的总称，虽有个别的差异，但几乎都是游走于尸体四肢关节的虫子。即使桑陌说用碧针疏雨可以保持云前辈的神智，不过是能让他比普通蛊尸多一些感官和判断，并不是真正的神智。
何况那还是最好的情况，在南溪客栈他已经看到了失败了的试验品，和普通蛊尸相比，不多是稍稍灵活一些罢了。
一直照顾他，教导他的云前辈真的死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喀哒。”
眠月楼主已经踩碎了桑陌的脖子。
江语迟已不愿再看躺在地上的尸首一眼，径直走向棺材，重新将云前辈殓好，将棺盖合上。
“我想将云前辈先安葬了。”江语迟看着眠月楼主道。
眼前的人点了点头，又道，“我们先去里屋看一下，柳公子的母亲还在里面。”
江语迟这才想起来，这扶柳山庄还有一个活人，或许她还知道些什么，毕竟桑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取代原本的柳公子，尚不明朗。
二人来到当家主母的卧房门口，见里头还点着灯，便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只听得里头依旧传来呜呜的哭泣之声。
江语迟身侧之人直接推门而入，江语迟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头的布置甚是华丽，方桌上点了一盏长明灯，床铺前，那位夫人仍在哭泣。
“她不对劲。”眠月楼主道。
江语迟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那女人的背部，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叹了口气，只能用力扶住那女人的肩膀，将人强行用力扭过来，去看她的脸。
那呜呜哭泣的女人终于转了过来，江语迟一看，几乎立刻后腿了一步。
那僵硬的脸上，根本没有悲伤的表情，只有酱紫色的嘴唇蠕动着，做着呜呜的声音。
江语迟忍着呕吐的冲动，扶开那女人的鬓发，太阳穴的位置，赫然有两个小洞。
不用猜，江语迟就知道，里面一定有碧针疏雨。
他叹了口气，“难道桑陌就想把云前辈做成这个样子吗……”
事已至此，为什么桑陌会出现在这里，怕很难再有答案了。
江语迟请眠月楼主再一次了结了那位可怜的夫人，将她也停放到大厅，两人先离开扶柳山庄去附近的小镇休息一晚，明日再请人来把云前辈和那夫人葬了。
第二日，当江语迟再一次到扶柳山庄，眼见着载着云前辈的棺木缓缓下沉，又被泥土掩埋，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两人一路纵马，行了五六日，江语迟因为云前辈的离世，一直魂不守舍，不言不语，这天晚上又是宿在客栈，待他入了客房，看见眠月楼主也跟着进来，突然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那人揶揄道，“你总算说话了？”
见江语迟仍等着他回答，笑道，“当然是回眠月楼了。”
江语迟前几日沉迷于悲伤之中，自然顾不得和他置气，现在反应过来了，虽然知道自己的小命还在这人手上，想跑是不可能的。但终究是不高兴，不愿与这人独处一室，脸色沉了下来。
“你就不能再要一个房间吗？”
虽然这间房里有两张床。
“不能。”那人道，自顾自地将腰间的两把长剑卸了下来。
江语迟这才发现原来，那人一直是用双剑的，不过他回想起之前的那人拔剑的场景，也没有看见他同时使用两把剑。
更何况以他对剑术的了解，此人的武功路数并不是双剑的剑法。
他不由得的好奇起来，偷偷的去瞄放在桌上的那两把剑。
那是两把制式极为相似的长剑，都是青灰色的剑鞘，只是上面的花纹略有不同。
一个上面雕着圆月，一个雕着云纹。
江语迟瞬间愣住，不需要抽出这两把剑，他便知道剑身是雪白色的，上面一定还各刻了剑名。
“绽柔”“眠光”
绽柔是他曾经在槐仙谷做弟子是的佩剑，眠光则是他小师弟解眠的剑。
“怎么……怎么会……”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两把剑怎么会在你这里？”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的声音。
“这本来就是我和我师兄的剑。”那人神色如常，回答道。
“你……”江语迟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几乎无法思考。
过了半晌，他才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一直以来，因为心里抵触，他连眼前的人叫什么名字都没有问过，难道……
“解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