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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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能住山南。绕过淌淌的溪流，再经过几从翠竹，可以看到一个小院落，说是院落，却也没有围栏，只是一块平整的空地，栽着几从野花野草，搭了一个丝瓜兼葡萄架子，架子底下几把木椅，一张方桌，颜色陈旧却总是干干净净泛着亮光。院落中央是一个木屋，茅草顶棚，细竹帘子，每次到这儿，我都忍不住感叹，太不像话了，明明不是神仙，这一尘不染的精细模样却比我这神仙还像样。
我熟门熟路地摸进门内，在厅里坐下，这厅不大，横竖也就两把椅子一个小几子。光线倒是亮堂，屋内还挂了几幅字画，倒也不显得寒碜，只觉得简洁雅致。苏能听见动静，掀开帘子从里屋出来，抬眼看了看我，还是那一副温吞吞的神情，他径直去取了个茶杯，给我灌上一杯热水，说，夏天采的荷叶晒干了制的茶叶，比起正经的茶叶，味道略差些，香味却也清新，看你心急火燎的样子，给你败败火气也是好的。
边说着，边给我装上一碟杏干摆到了小几子上。我啜了一口茶，说明来意。
苏能皱了皱眉，道：“你调戏了这整山的动物还不够，现在又要去祸害人间？”
我拨了拨碟子里的杏干，拣了一枚咬，嘿嘿一笑：说，“到底这个事情还是因你而生，若不是你英雄救美，我也不必错领王小姐的一番情意。”
他略顿了顿，接着道：“我瞧着那王家小姐是个不错的姑娘，重情重义的，你此番若真的要去，遇事也需好好想想，切勿鲁莽行事。”又叹一口气，“当时我也着实无奈，那夜月色挺好，我心血来潮，化了原型在山中赏月，原本质朴自在惬意得很，实在没想到会被她撞见，还险些吓昏了她，无奈之下，只好送她下山。事后回想，我竟然疏忽了，万不该随意化出原型。”
其实我心中也一直疑惑，他的本型居然是只刚猛的黑熊。膀阔腰圆，有如石柱般粗壮，即便是化作人形，也该是和托塔天王相似的武将类型，没料到却是这样的清秀形容。我想到此处，再瞧他那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心里直想笑。同时也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好端端的一只熊，偏偏似狐妖一般媚人，教人家小娘子见了一面便朝思暮想到今日。
从苏能处告辞出门，我心中盘点了一下，决定下山去，心里揣度着是不是要将王小姐的那段记忆给抹去，可当下，这样的蚀忆术已是禁术。缘由是如今来许多小神仙不长进，爱在凡间捣乱，之后又对凡人下蚀忆术，无端造成了许多混乱。后来天庭把这个本身没多大技术含量的小术法列为禁术。下令说除非是为了挽回严重后果，不然不得使用。
王小姐这样的自然算不上是严重事故，我又想，或者给她编上一段故事，让她了却了对救命恩人的思念之情。
我一边思量着，一边扯了个云团翻身坐上去，向镇子的方向行去。
一大早上，王家有客人来访。小门童一溜烟的跑进去报，说门外站了一个公子，想见老爷。
门外的我，今天特特穿了个墨绿色的长袍，配了一块玉佩在身上。我正了正衣冠，抖了抖袖子，阔步走到堂中央。弯腰：“见过老爷，夫人。”
我抬头的时候，瞧见夫人望着我的眼睛亮了亮。
“在下姓宋名言，江临市人，家中经商，贩卖些丝茶，前两个月在贵地停留，因久闻贵地盛产茶叶，想贩些回去。听闻此地王家是第一大商铺，收得的茶叶最好，品质佳，且老爷夫人是第一讲信用之人，所以想与老爷谈谈这笔生意。”说着，我掏出一绽银子，说，“请老爷笑纳，这五十两纹银，只当是定金。”
王老爷没出声，只让管家看茶。我心里笑了笑。端起茶杯，轻吹一口气，浅啜了一口，刻意摆出了一副饱含思虑的表情，缓缓道“茶色清亮，入喉味醇而不涩，茶叶根根分明垂立竖直在杯中，是上好的银针。”我有再喝了一口，“只不过，美中不足，是陈茶。”
“哦？”王老爷抬眉，音调拖长。我说，“茶色绿而不翠，香气略欠，入口涩味不足。”
王老爷抚掌笑道：“公子确实是行家。”王夫人接着说：“公子别见怪，这年头市面上坑蒙拐骗的人不少，都打着生意人的旗号，想和我们做生意。一个个却都想卷了好货跑路。我们家也得亏是有老爷坐镇，这二十年，在这方面无甚损失。倒是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中用，每一个比得上爹的，我们甚是忧心，不知这么大的家业可以托付给谁。”
王老爷咳了两声，打断夫人，随即端起一杯茶，眼却望着我说：“给公子上陈茶，并不是刻意怠慢公子，一则是考验，二则，今年寒冬时间长，茶叶比往年长得也慢，新茶才露芽，没有到采摘的时候。府里面确实没有新茶。公子要好茶叶，怕是要再等上一等。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我颔首，道：“江临市虽然鱼肥米丰生活富足，可是却并不产好茶叶，倘若这次能够携些好茶回去，定然能卖好价钱，家父一定乐意。”
王老爷摸摸胡子，眯眼瞧了瞧我，又沉思了一会，终于说“来着是客，我收了你这五十两纹银的定金，只当是房屋租金。你暂时就在我府里住下来吧，我让胡管家给你安排一间厢房。你不必拘泥，想要吃点什么，用点什么，只管告诉胡管家。若是闲来，可以四处走走，这市里平日里也甚为热闹，公子若爱山野风光，也可去南面那座灵宣峰去瞧瞧，据说有神仙。”王老爷说到这里停了停。王夫人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装做没看见。抬袖，一板一眼道：“多谢老爷夫人，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胡管家带路，我也没什么行李，只有银两随身。便只管跟着他绕进了院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