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来,爱倾城》贺颖

8、第八章 针锋相对

　　第八章针锋相对
　　日子从来不会因为月圆月缺而有所改变，它总是那样静如流水般的一页页滑过，只不过，在她面前，雪零比从前多了一份沉默，只有在君寒面前，她才比平素活泼一些，但又似乎总隐藏着什么心事。
　　这一切，君寒不是没有感觉到，他觉得有必要与雪零作一次长谈了。
　　这次谈话，是在看完录象，冒雨赶路时进行的。
　　一出录象厅，雪零便把塑料袋中的残余瓜子抛向了空中，似乎这样就能抛开心中的不快，那些瓜子只来得及迈一个小巧的舞步，便落雨般的纷纷跌落尘埃，其中多数都已被拦腰折断，细瞧起来，竟是极其古怪的摸样。她和君寒有默契，但更有摩擦，很多时候，他们的性情太相象，一旦闹起别扭，他们身边的东西便遭了殃，象这瓜子，就是极其生动的一课，而不睦的原因，又几乎算不上理由，仅仅是因为对方都在等着彼此的话语。
　　天空有些阴暗，雨丝又细又弱，刺得人皮肤痒痒的，他们并没有加快步伐，发而留意起路边的风景来。
　　雪零有个独特的习惯，就是寄心情于风景。当情绪趋于低落的时候，她便开始留意身畔的事物，通过树叶茂密旺盛的形态，她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力的完整，仰首皓如圆盘的朗月，她依稀能辩出嫦娥与老人的摸样。原来，天上竟也与人间一样，月儿周围那流动的云，似也能冲刷她的心，让她远离那个令人不悦的现在。这些很有些阿Q式的盲目乐观，但这特点也给了她抵御外界压力的勇气。不过，当那细微的雨丝，无暇的白雪轻轻飘落在头上，脸上的时候，她确实能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清凉，以至于极想尽快与人分享，她现在正是一种由焦灼变为宁静的心态。
　　不远处，一个佝偻着腰，正在垃圾箱中翻翻检检的老人引起了雪零的注意，她沉思了一下，然后问他：
　　假如我们用魔法一下子把他变成皇帝，你说，他会感到幸福吗？
　　我想，最初不会，但这并不能代表以后啊
　　可是，最好的东西却往往并不一定是最合适的，改变人的生活方式尚且不易，更何况性情。你理想中的爱情仅仅是心有灵犀吗？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你不愿让自己明白吧，其实糊涂也是一种幸福，而最聪明的人，往往又和直来直去的傻子没有多大的分别，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有趣，它从来不会因为捉弄人而感到厌倦，也许有一天，你会比我更明白呢
　　对了，你对肖月有什么评价？雪零问
　　她嘛，象根灯丝，给她足够大的暖热空间，她才能发挥其作用，否则，就象是玫瑰花，仅仅剩下观赏的价值。
　　这么说，你是认为她很美，又很有价值喽？只要她能得到足够的保护。
　　我记得你不喜欢吃酸东西的，君寒打趣道
　　我也记得你从来不喜欢不属于你的东西。雪零反唇相讥
　　当然。可我喜欢年少的，纯真的你，能告诉我，喜欢的，就一定能拥有吗？
　　那要看对方是否执着了，还要看缘分，交往这么久，想没想过如何评价我？
　　你？你们寝室有个刺猬，是吧？而你则是玫瑰，犀利而又不失芳醇，简直称得上我眼中的花仙子。
　　我看你呀，已经配做花花公子了，几分钟的功夫，你就发现了两朵玫瑰，你这岂不是在说，我与她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吗
　　难道你不觉得吗？难道还要我告诉你，你喜爱她的真正原因？她只不过是未成熟的你，成熟后的她，说不定要强于你呢，最起码，她没有你那么多的硬刺。
　　要不要我今晚就把这些话告诉她？让她给你编排一出好戏？
　　不必吓我了，我知道你是最能为我保守秘密的人，信不过你，也就是信不过我自己，难道你能忍心看着我失望吗？不要告诉我，因为雨，你听不清噢。
　　这雨多象是甘露啊，你知道它们属于谁吗？
　　当然属于禾苗了，无赖的傻瓜，这次，雪零终于笑了 ，笑容里不再含有勉强。
　　雪零和君寒在路上慢慢的走着，雪零给了君寒一张纸，说，给，这就是你问我要的回信。当时我故意不给你回的。
　　君寒展开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天时地利使我们相遇
　　我们成了恋恋不舍的同路客
　　以后，或许要分别，或许会难分难舍
　　如果有缘，我们会成为心有灵犀，彼此难忘的朋友
　　如果无缘，那又何妨做一做浪迹天涯的过客
　　值得珍惜的，不去在意，也会成为永久
　　不该把握的，如果勉强，只会酿出更多更多的苦涩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便摆脱不掉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生活在人丛中，又怎能一定不坠入那随波逐流的河？
　　生活啊，也许会有许多的无奈与不舍
　　心有灵犀未必就能奏出爱情的歌。只看人和。
　　正看着，君寒突然发现，这上面的字迹怎么开始模糊了？不好，原来是下雨了，他拉起雪零，飞快的向最近的男生宿舍跑去。回到宿舍，居然没人，哦，是周末，同学们都出去玩了，趁着没人，他们正好可以好好的谈谈心。
　　他和她临窗而立，共同眺望着远处雨中的风景。
　　他像往昔一样的沉默不语，只不过，他的视线不像她那样投向遥远的地方，而是把凝重的双目投向她心里，落在她脸上。她虽专注于窗外的景色，但还是极其敏锐的感觉到了，她挪动了一下因久而不动，变得有些僵直的身体，缓缓的来到书桌前，一声不响的为自己冲了杯浓浓的新茶，然后，极仔细的用双手捧在唇边，轻轻的饮着，那目光仿佛是在这一抹新绿中探求着什么，良久，她抬起头来，望着伫立于窗畔的他，用极轻极细的声音说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守株待兔的故事。一个农夫，只因贪图片刻的欢娱，竟要穷其一生来等待，你说，他是不是很傻？与其是这样的结果，莫如从一开始就让什么都别发生。讲完了这个并不精彩的故事，她又把头垂下了，也许是沉思，也许是逃避，她没有勇气正面聆听他的回答。很多时候，耳朵要比眼睛明智，它不会像眼睛那样被一些难辨真伪的现象所迷惑，单纯的运用耳朵来运动，来思考，只会让大脑更加充分的运转，以便正常的行使它的功能。他低头不语言，也许正是基于此因吧。此外，不正视别人，岂不也在无形中隐匿了自己的表情？正在她垂目遐思之际，她的手感觉到了一种双重的温暖，那热度不仅仅是来自茶杯。她的心动了一下，不由得抬起了双目，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幅并不陌生的笑脸，只是，这幅面容里，竟似隐藏着一抹深刻。他依然笑着，把头凑到了她的耳畔，悄声说道，你是在暗示我吗？你要记清楚呦，我绝不会同意你去做农夫。他也是一句话，却使得她窘不堪言，想辩解，又无从开口。他总是喜欢善意的曲解别人，反客为主，却又让你无法辩白，毕竟，他讲的似乎总是很有理，也很合乎逻辑。她的嘴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放弃了辩论的打算，不该总是逞一时之快，显示口舌之能的，那样做，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忘记了时空，也忘记了自我。过了许久，他突然问道，认识我你后悔吗？她楞了一下，抬起了眼睛，这需要当作一个问题来问吗？难道你那么不自信？难道我们的相识，会是错的吗？是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了错的人？“一生一世的事，谁能错得起呢？”君寒几乎是飞快的接口道，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心，我有什么资本自信呢？认识了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我们相爱了，你将是我的妻，即便不相爱了，你也是我最真的朋友，我们都该好好的珍惜拥有的一切，你说不是吗？
　　听完君寒的话，雪零的脸红了起来，胸膛也在微微的起伏着，她没有想他的表白会说得这样突然，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哎，咱们这些照片照得还蛮不错的么，有时间我再去洗一份。
　　雪零又在顾左右而言它，这是雪零管惯用的伎俩。听了她的话，他冲着她笑了，笑容中有几丝沉重又透着几分狡猾，他似是自言自语，说，再洗一次有什么用呢？在仍摆弄照片的短暂沉默中，她一脸思索的表情。忽然，她说，要不就不洗了，我们现在就把照片剪开，每个人都留住自己的另一半，反正，自己绝不会丢又不会变，何须如此珍惜呢？
　　你真的不会丢也不会变？君寒故意做出很夸张的表情，我承认你的思想很成熟，可我总觉得你还没有真正长大。
　　没长大不也很好吗，雪零反驳道。人只是在年少和年老时才懂得珍惜，而年轻时，许多人都要身不由己的放弃一些属于自己的财富，你也属此列吗？
　　君寒又笑了，他说，我很自信，也很善于驾驭自己，真到了那一刻，也绝不会是身不由己，而是不得不放弃，因为，我有权利要求或改变自己，却实在没有资本去控制别人，你也能同我一样吧，因为你我本来就是同样的人。不过，你知道我从来就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你总是不相信我，你这样说，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吗？难道，时至今日，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不相信我对你的心？不信任我对你的感情？而宁可凡事都靠自己？
　　雪零凝视着他，欲言又忽然变得无语，最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男女有别么，我知道你不会在意的。再说，你不是说我还没长大么，不要总摆出那幅面孔来打动我。
　　她说完了这句话，便放下了照片，拿刀削苹果，人在不愿意暴露内心情感的时候，咀嚼东西就是最佳的逃避方式，这样，虽然面对着他，却仍可以极其自然的行事，她向来都被看作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此时最该做的是什么，用嘴巴来吃东西要比运用舌头来说话轻松得多，容易得多。很快，一个苹果削完了，她递给了他，他刚要接过来，又变了主意，，说，给我一半好了，她呢？对着那圆圆的苹果，用刀轻轻的敲着说，你看它现在这幅样子，就算走遍天下，大家也都会把它当作梨的，除非，“除非有人肯尝它。”声音到处，只见那光洁的苹果上已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平川，或者说是田园。沟回交错。。。原来是君寒出其不意的将它咬了一口，并顺手夺了过去。他含着苹果，似笑非笑的说，你不爱分，那我独享好了。不过，你可不许后悔呦。你这个小迷信主义者，就算是梨，也是可以分的。
　　她不理他，自顾自的削着另一只苹果，心中却极不平静。恋爱中的人，总是做着一些连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有时仿佛变了一个人，明明是放在心里，很在意的一个人，却偏要不时的去伤害他，总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莫非靠近一个人的过程竟是这么的不容易？竟要这般的迂回曲折？可她的一切所为似乎都是身不由己。她已理不出头绪了，只好再次选择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