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烟》云剪轻罗

38、遗忘

　　Chapter thirty-eight

　　回到她的花店“waiting”，取名为“等”。其实她当初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什么。也许是等待着另一个懂她，知她的人吧。
　　如今有了自己的店铺，卖卖花，喝喝茶，日子一样是惬意。
　　对于现下一起安宁，她别无所求。

　　给自己泡上杯绿茶，叶桐拿起喷壶哼着某首歌的旋律，怡然地给每株小盆栽洒水，然后仔细将每个角落再打扫多一遍。
　　“waiting”里面是以淡紫色的色调为主，淡紫色的窗帘和墙纸，淡紫色的挂钟，淡紫色的小装饰品，还有，紫色的薰衣草。整体风格都是紫色，一走进来便是一片淡紫色，空中洋溢着淡淡的清香，仿佛徜徉在薰衣草的花田里，叶桐很欣赏这高贵中而带点神秘感的色彩。外面是红砖外加上白色的栅栏，墙上吊着几盆白色的小花，门上挂着一串贝壳风铃。一走人进来便响起清脆的铃声。
　　这是叶桐构思已久的概念，如今看到店里一步步变成自己所想的那个样子，嘴角不由的高高扬起个明亮的笑容。
　　“栀子花，有了；薰衣草，有了；郁金香，有了；满天星，有了；风信子，有了。。。”叶桐正手拿着记事本，弯着腰低头点数。一股冷风夹杂着些许水汽飘进来，门口处响起一阵清脆的碰撞声，代表有客人进来。叶桐抬头微笑：“Welcome to here。”
　　站在眼前是个东方女子，个子不高挺瘦，大约一米六，和她的体格差不多。有这张可爱的脸孔，卷卷的长发披在肩上，圆圆的大眼睛，配上俏皮的鼻子，樱桃般的红唇。不是风姿绰约，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却是个有着明媚耀人的笑容，温婉的女子。叶桐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女子。
　　“请问你是叶小姐吗？”女子微笑略微羞涩道。
　　再加上一身的学生装扮，叶桐猜到来者是谁，“我是，你是简小姐吧。”下意识的望向墙上的挂钟，一点五十分。距离约定时间，她提前了十分钟，这点令叶桐对她的印象上再添一分。对于时间，叶桐向来喜欢守时。
　　“你叫我流霜就好了。”简流霜摆摆手，紧张窘色对叶桐说。

　　叶桐走到休息的桌子旁：“请坐吧。你也叫我叶桐就行了。”
　　简流霜看对方比自己没大多少，建议：“要不我叫你小桐姐，好吗？”
　　执起茶壶，倒下一杯绿茶，叶桐推到她前面：“可以。”说完端起前面的杯子，抿抿嘴，呷了口自己刚才泡的茶，“小心烫。”
　　“谢谢。”
　　“你一般什么时候没课？”
　　简流霜掰着手指头数：“星期一下午，星期三早上，星期四下午，一般晚上都没课。还有，周末都有空。”
　　叶桐被她这个孩子气的动作惹到开怀一笑：“你的课程挺轻松的。”
　　“我刚到这边没多久，课程暂时没这么近。主要是尽快适应这边的生活。”
　　“你很勤奋和聪明。刚来不久懂得找兼职。我有个朋友在澳洲留学，三个月后才去找工作，被人说懒了。应该一来到就找，这样才能更快适应那里的生活。”叶桐赞赏道，给她介绍一些经验之谈。
　　得到他人的赞赏，简流霜脸上微红，不好意思说：“我主要是想锻炼自己。”
　　“唔，那照你的时间来说，完全可以。至于薪水方面，每个小时1英镑，如何。你平时主要帮我整理花店，忙时，帮忙招呼客人就可以了。”
　　“没问题。”叶桐给她的薪水比预想中的高处很多。
　　“你打算什么时候来上班。”
　　“明天可以吗？”简流霜急切道，她很中意这份工作。
　　“OK。”
　　“我回去了。明天见，小桐姐。”
　　叶桐点点头：“Bye。”

　　叶桐捏着手中的纸，简流霜，名字，还有她的联系方式。

　　流霜，皎洁柔和的月光飞泻。人如其名，柔和皎洁似月的可爱女子。虽阅人不多，但从她身上散发出纯洁质朴的气息，叶桐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害羞的女孩。

　　开店的第二天，客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这也难怪，天气这么冷吗，大多数都喜欢呆在家里，很少出门，更别谈是买花了。刚送走一个客人，叶桐泡杯奶茶，坐在桌前翻看报纸，下分钟，简流霜便过来了。
　　“小桐姐，这是给你的。”简流霜举起手中的黑猫公仔，高兴的走到她身边。叶桐放下报纸，伸手接过，疑惑道：“谢谢，不过为什么送我这个。”|
　　简流霜在一边坐下，“因为昨天是你的店铺开张，我都没送什么。我不知道要送什么，想来想去，补送回这个好了。”
　　“你啊，人小鬼大。有心就好啦，还送什么礼物。”叶桐顺手用黑猫公仔敲敲她的脑壳，旋即笑着：“不过，我很喜欢，收下了。再说声谢谢。”
　　与中国不同的是，在英国，黑猫代表着好运，是lucky cat。
　　“你刚刚已经说过了，不用谢。只是个黑猫，我希望以后好运天天来。”
　　“嗯。”
　　“小桐姐，我以后该干些什么呀？”
　　叶桐想了一会儿，“平常只需打扫卫生，整理一些摆设。对了，如果我有事外出，刚好有客人下单，如果有需要送花上门的，一公里以内就可以，但是超过一公里就不行。还有。”叶桐手指着这那个角落说道：“记得帮我照看那一缸鱼。”
　　简流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角落边放着一个适中的鱼缸，里面游荡着一群色彩斑斓的鱼。有些看着眼熟，但是她叫不出，大概也是金鱼之类吧。
　　“就这些，没了？”简流霜惊讶道，这些干起来都挺简单的。
　　“是啊，但是有时候就要考验你，以后要大胆些，面对客人大方一点，可不能再这么害羞了。”说完，叶桐玩笑的又说道：“不然啊，我的客人可都要被你吓走了。到时候，没钱交房租，吃饭和生活，我可就要流浪街头了。”
　　简流霜低头看着地板，看着自己的脚尖，弱弱道：“我会的。”
　　叶桐像个大姐姐般拍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行的。”

　　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去练习，去适应而已。
　　就譬如自己，面对那段逝去的感情。回想起来，心虽然还是会微微的发疼，可是经过时间的洗礼，无论多炽热，多深刻的情感，终会有被消磨殆尽的一天，只是时间的问题。说她自欺欺人也罢，太绝对也罢，她只能靠时间的流逝来舔舐自己的伤口，用时间来遗忘过去受到的伤害。

　　********

　　每天在店里看花，读书，品茶，简流霜放学来了后，就和她谈谈天，说说地。提起的话题最多的还是家乡，熟络下来，叶桐了解到她是隔壁A市人，凭着自己的努力来到英国，作为交换生去到LSE。与叶桐她不同，她是作为交换生回国，而简流霜是出国。
　　话闸子一打开，在没客人的时候两人就聊得热火朝天。聊累了，叶桐就坐在一边看书，简流霜坐在一边做作业，偶尔有不懂的地方就问叶桐。李阿姨调笑说到她们挺像姐妹，叶桐细想一下，除去容貌，性格方面还真是和她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她仿佛看到几年前那个生涩的自己。
　　花店开张之后，唐桀常常跑来帮忙，就正如他自己说的，有了个长假。两人如同约好，只字不提那晚发生的事情。既然唐桀不提，叶桐也不主动说起。她明白唐桀不逼她，是在给她时间考虑清楚。他一直等着自己，叶桐别任何人都清楚这点，可是她还未完全忘却上一段感情，这样的情况下接受唐桀，对他来说，似乎不公平。再加上，她一直以来都视唐桀如亲哥哥般，完全没料到他会爱上自己。
　　她想，她还需要时间沉淀。

　　日子不急不缓的过去，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
　　几个月的时光就在指尖滑过。
　　叶桐站着，看着开得正艳的花朵，问自己：自己的冬天真正过去了吗？

　　随着季节的转换，花店的生意渐渐变多，变得忙碌起来。简流霜要准备专业考试，最近没怎么过来帮忙。而唐桀前几天假期结束，回到天文台去工作了，阿姨年纪大了，叶桐不想让她操劳，便没同意她过来帮忙。现在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负责店内的所有事情。
　　最近叶桐接了笔生意，负责给一对新人的结婚礼堂提供花束。几天下来，反复检查，确认无误后，在他们婚礼的前一天下午，叶桐叫人运过去。
　　呼，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叶桐把“休息中，暂不营业”的牌子挂上。
　　在懒慵的午后，叶桐左手执杯香茗，右手捧着本书，挂着脚丫，坐在地板上。
　　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徐徐照进来，摊开本书放在膝盖上，任那窗外缕缕阳光，斑驳地洒在书中，夹杂着细尘在空气中上下浮动。
　　阳光过于灿烂，有点刺眼，伸出手遮挡，却发现整个手被光圈包围着。
　　可伸手一抓，怎么也抓不紧。阳光从指间缝隙中溜走。
　　如同时间，慢慢从缝隙中流走。看似满满的，却很空虚。
　　几个月，如白驹过隙，匆匆地逝去。快得几乎让她来不及悼念某些事情。
　　又如同一幕幕接二连三的戏剧，那边的戏还没有落下帷幕，这边却急不可待上演另一部戏。几个月的点滴，是一篇不完整的章节，总是断断续续，怎么也拼凑不完整。
　　衔接不起来，零碎的飘荡在每一个角落里。

　　静谧的室内只余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看累了，叶桐放下书，站在窗前看着与自己隔绝的窗外的忙碌世界。
　　想起那首玩味的诗：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明月装饰了我的窗子，我装饰了别人的梦。
　　是啊，究竟是谁在看风景。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又是谁的命中注定。
　　繁华落尽，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水月镜花。

　　她在思考，受到最近看得书的影响，自己是否有点过于悲观。

　　面对如斯暖春，她喜欢海子的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她渴望有一天，能够远离尘嚣，在海边买栋房子，每天和自己喜爱的人欣赏日升日落，过着真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日子。

　　就这样，叶桐在伦敦度过了三个春秋，日子依旧不愠不火流逝而去。
　　她和言静，小雅，Alice她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唯独里面没有凌翊辰。叶浚时不时出差路过伦敦，就会来看望她。自从那次意外后，叶氏在他手中不断的壮大起来，独挡一面，已经能够与凌氏并驾齐驱，实力与他们相匹敌。
　　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会顺道告诉她国内的事情，包括凌翊辰一直没有放弃，仍然在找她。只不过鞭长莫及，加上他这几年都在经营凌氏的新公司，使它渐上轨道，所以大部分人马都被他和唐桀挡回去了。
　　叶桐苦笑，他这般执着，久久不忘，算是什么呢。心中隐约冒出个年头，但转眼被她压下去，她不会这么自大认为他还是爱着她，她自诩魅力没这么大，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古典美女的钟若芷。或许是不甘心吧，她告诉自己。

　　她用了三年的时光来学会遗忘几个月的光景。
　　她一直认为自己成功了，直到他的再次出现，遇见他，打破了自己一直筑起的自欺欺人的堡垒。原来她还是没有学会，时光并没有冲淡她的情感，反而把一直压抑着的思念全爆发出来。
　　手夹着张纸片，是某日她在母亲叶诗岚读过的书中掉下来拾起，一行清秀的字体跃然于纸上。
　　朱唇轻启：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无多言，静在其中，辗转无梦。
　　她想，她可以体会当年母亲所写下的心情。

　　一阵淡淡的熏香扑鼻而来，她忆起，当年与言静踏进校门时，眼睛清澈，笑容明亮，不知情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