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烟》云剪轻罗

35、澄清

　　Chapter thirty-five

　　“不在你身边，小桐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以后有关她的一切，不劳你挂心。至于我，你问多少遍都没用。你爱来多少次叶宅，我无限欢迎。但是，我绝不会松口告知。恕我有事不能送，凌大总裁慢走。”收回拽住他衣领的手，叶浚搁下一段狠话，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屋里。

　　后面的假山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一群色彩斑斓的鲤鱼悠哉游哉穿梭其间嬉戏游玩，时不时传来“扑通”几声落水的声音。鹅卵石堆砌而成的小径蜿蜒而上直至雕花镂空的大门前，这是叶桐十八岁那年回国要求叶至恒凿路重建，叮嘱他每天晚饭后踩着鹅卵石走上半个小时，刺激脚底的穴位，有益健康。
　　屋子的两边各种着一颗木棉树，高大挺拔屹立在两旁，犹如守门神。在B市里，庭院里种着木棉树的家庭随处可见，因与这里的气候相适应，故很容易种植。随着年岁的增长，而它，似乎逐渐已经成为一种象征。冷风呼啸而过，枝上几多红艳的木棉花纷扬落地，代表着它的凋零。一朵飘落至凌翊辰脚边，俯身捡起摊开置于掌中，他记得叶桐曾和他说过，再等上一阵子，它会吐出新丝，不再是花，而是一团团白色的棉絮，有点像蒲公英。到时候，她带他来这里拾。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时光荏苒，韶华易逝，流光易把人抛。
　　路依在，花仍艳，不同的，故人已不在。

　　里头的兰姨透过窗子看见那抹颀长的身影依旧伫立在小径上，一朵红灿灿的花正躺在他的手中。眼睛又是一阵酸涩，多年前小姐走了，留下年幼的小小姐。如今，老爷走了，小桐走了，空荡的房子剩下她和少爷两人。
　　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两人，那么一段美好的感情，依然没能抵挡住时间的腐蚀。她不清楚当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令到小桐在葬礼后决然离开，没流露出一丁点眷恋，奇怪的是少爷竟不去挽留。从少爷愤怒的动作和他焦急无奈的表情看来，她们之间肯定是存在什么误会。让她黯然的是，他来迟了，小桐已经离开了。以前在她眼里，他会和小桐一起下去，走过一辈子，是她想错了吗？
　　一阵震动拉回凌翊辰的思绪，原来他已近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放下手中的花，让它零落成泥碾作尘，不久将化为土的肥料。拿出口袋中的手机，垂首翻开一看，心神荡漾，窜起一阵喜悦，似涓涓流水流向百骸，充斥全身。勾起唇瓣，嘴角扬起一不断扩大的笑容。
　　只是下一秒，笑容消逝，皱起眉宇，拧成一个“川”字，呆呆凝视着屏幕上所显示的“小桐”。心里欣喜若狂最为不过，可是没有打开，他仿佛已经猜到其间的内容。欣喜却胆怯，久久不曾按下查看，一瞬间勇气似乎消失殆尽。
　　“我们，分手吧。”没有，从头到尾，小桐的信息就只有这七个字。一秒就能记在脑中的简短一行字，他该用多少秒去忘记其带来的伤害。
　　她说“我们，分手吧。”她不要他了，抛开他，已离开他了。
　　不断回拨过去，机械的女声提示关机。
　　一记苦笑跃然而上，这又能怪谁呢。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是他伤了她在先，如若不是和若芷纠缠不清，暧昧不明。如果不是明知道她找张以风的苦衷，还误会她。一点一点加深彼此间的矛盾，更不会造成现在的结局。想到这里，他着实很痛恨自己背负的责任，恨钟若芷和自己的关系。如果两家不是好友，远在他国的钟氏夫妇交代他照顾好他们的女儿，那么就不会牵扯到后来的事情。
　　走出叶宅，坐在车里，他把身体伏在方向盘上，头低低埋在里面。一阵阵无力感袭来，这样的困境，他要从何解决，该怎么办。
　　放下手机，立即驱车离开叶宅前往钟若芷所住的医院。看来，在去找叶桐之前，他有必要找钟若芷好好谈一谈，理清两人的关系。

　　凌翊辰到达医院时，照顾她的赵嫂告诉他钟若芷刚刚去了复检。
　　“凌先生，你先坐坐。钟小姐她没这么快回来。”
　　“不用了。我习惯站着等人。”凌翊辰朝她摆摆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填的满满都是叶桐，脑海中全是与她的回忆。是从何时开始，他的心让她驻进里面，镌刻住她的一颦一笑。大概是从看到她踢石子的那一开开始。
　　“我先会去了。晚点拿饭过来。”赵嫂给花换好水，将抹布洗净放在一旁。
　　“嗯。你先回去吧。”
　　赵嫂看着窗外的白茫更加映衬出他萧瑟的背影，暗自叹了一口气，拎上袋子旋即出去。双眼看着窗外，心里想着却是她。想起那次法国的出差，她生病住院，是他守在身旁。出差回来后，他们的关系因此进了一步。人往往在生病时，心底的防线最脆弱，容易依赖他人。叶至恒的逝世对她打击肯定很大，表面上看起来坚强的她，此刻没有他在身旁，她会依赖谁。
　　等我，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就去找你。他在心里呐喊，又一记苦笑爬上眉梢，只是到时候她未必会在原地等他。无论她在何方，他一定要找回他丢失的一颗心。

　　“Eason。”钟若芷穿着厚厚的大衣，手腕的纱布被遮住，款款而来。
　　凌翊辰转身扶着她上床坐着，随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从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她的计划成功了。
　　“怎么不说话？”钟若芷握着他的手询问。
　　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凌翊辰才带着些泠然开口：“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关于孩子的问题，我可以当他的干爸爸，但不是亲的。你放心，我会帮他找回亲生的爸爸。至于你跟我妈，还有其他人所说的，我会去解释，澄清一切。你不用担心伯父伯母和家族，我会替你解决。但是我绝不会承认，你明白吗？”
　　说到这里，犀利的眼神扫过钟若芷，“我很清楚那晚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对吧。”
　　钟若芷呵呵一笑：“对，那晚是没有。可是另一次呢？那次我们在餐厅看到叶桐和张以风在一起的那晚呢？”
　　凌翊辰仔细回忆一番当时的情况，最后肯定道：“那一次更加没有。虽然喝醉了，可我并没有醉到分不清东西南北。”
　　“是啊，聪明如你怎会不清楚。可是，有些人就是上当啦。”钟若芷亮出手上正把玩着的一串手链。这是她后来去他家，家政清洁捡到要交个他，被她中途截了。
　　“怎么会在你这里？”凌翊辰夺过手链，他当然认出这是圣诞节时他送个她的黑曜石，当时她喜爱得不舍离手。“你什么时候拿到？”
　　钟若芷不在意地耸耸肩：“第二天。在我没收拾，满屋狼籍之前。噢，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叶桐曾来过，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掉的吧。”

　　该死，凌翊辰攥紧拳头，原来他们之间的误会远不止这么一点。
　　“我看叶桐当时的样子，大约是有些误会了。”
　　不语，他根本不知道她来过找他。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要她自动离开你。如果没有她，你就不会跟我分手。为什么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比不上你跟她的几个月，我不信。为什么你能接受她就不能重新接受我呢？你忘了我们在美国的那一段日子吗？”
　　听到她离开的几个字，凌翊辰心中一震，眼底闪过一丝痛楚，“这跟她的出现没有关系。在她之前，我们在美国就已经分手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当你是妹妹般看待。尝试过跟你在一起，不过最后我们不都发现彼此不适合，不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分开吗？”
　　“妹妹，妹妹。可是我不当你是我哥哥啊，我们真的再没有可能吗？”钟若芷哭着紧紧抓住他的手。
　　凌翊辰掰开她的手指，又一次抽回自己的手。即使她哭得楚楚可怜，这次他却没了心思去安慰。

　　钟若芷将他的冷漠看在眼里，眼里促过一丝狠戾，继续刺激道：“你对我的感情弃之如敝屣，对她的却视若珍宝。可惜啊，在我的打击下，最后她还是离开你了。看来，她对你的感情不过如此。”
　　凌翊辰敏锐捕捉到“打击”一词，冷若冰霜的盯着她：“你对小桐做了些什么？”
　　钟若芷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吓得一怔，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用过像现在凌厉的眼神看着她，薄唇紧抿，一脸肃然等着她回答。
　　“呵呵。”钟若芷笑不可仰的回视他：“我做了些什么？好多哦。我慢慢数个你听吧。之前，是我叫人在公司散播我是你的未婚妻的流言。进公司的第一天，是我故意推她下去再拉她一把，并不是她不小心滚下去。那天早上我没叫醒你，故意误导她以为我们整晚睡在一起。去法国的时候，是我让人传出去我跟你在法国度假，顺便去米兰看婚纱。。。。。”
　　“够了。”凌翊辰站起身，气愤的打断她：“这么说，你并没有失忆？”
　　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钟若芷笑得更大声：“当然没有。还有，天台那里，她没有要推我下去，是我演戏给你看的。”
　　凌翊辰死死咬紧牙关，像是陌生人般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这真的是他认识十几年的钟若芷吗？为什么她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年躲在他身后的柔弱女子已经不见了。良久，松开拳头，罢了，她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
　　钟若芷接受他的审视，一脸挑衅“看吧，她对你的感情就是如此浅北。

　　听了她讲这么多，凌翊辰只觉得身心异常疲惫。三人中，小桐受到的伤害最大。如今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他该以什么立场来让她重新接纳他。烦躁的推开窗，冷风吹进，抚平自己的躁动不安的心。一会儿，立即关上，对钟若芷道：“我先走了。我会让你哥过来解决剩余的事情。”
　　“你是去找她么？”钟若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喊道，可是回应她的是一室寂然。

　　凌翊辰回到公司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个下午。直到临下班时才一一召见个个部门的高层人士，强大的气场笼罩着整个公司。大家心照不宣都察觉到BOSS今天的阴沉，办公室的高层皆是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回答他的问题，不敢越到雷池。没人会愿意当炮灰，被轰炸得体无完肤，里外皆焦。
　　直到万家华灯初上，星星缀满天空，一批又一批的人走后，凌翊辰叠起双脚，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小桐，你不在身边，我只好用工作上的忙碌来麻醉自己。你放心，再过不久，我就会到你身边，不再让你有逃离我的机会。
　　幸好钟若芷告诉了他所有的一切，不然他们的误会还会继续加深。
　　幸好，水始终都会有澄清的那一刻，无永远的混浊。

作者有话说

　　奉上一首Kelly Sweet的经典歌，不喜可以按ESC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