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过日子》丝媚

81、真相

　　茜儿用平静带点疲倦的声音道：“是芸小姐告诉我的，曼陀罗花蜜也是她给我的。芸小姐一向对我很好，就是上次你们都回宋谅村时，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给我的药除了让我报仇，还叫我给孟姨娘和梓恺少爷下毒！”
　　“你胡说！不可能是芸儿！她有什么理由去害自己的两个亲侄子。”
　　茜儿摇头，很认真的说：“我没胡说，芸小姐说，她说梓恺少爷并不是宋家的子孙，孟姨娘嫁给六少爷之前就已经嫁人生孩子了，这孩子是个野种。梓纯少爷身体太差，肯定活不长久，她不想看着宋家产业被一个野种抢去。四少奶奶也快生了，宋家将来一定有孙子来继承产业的。我帮她做成了这件事，她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和霓小仙远走高飞去！可是，我只是给梓纯少爷下毒，她说不行，一定要我除去梓恺和孟姨娘，才算罢。”
　　茜儿忽然很努力的把抱着牛牛的手抬高，她很艰难地说道：“快把少爷接过。”宋云晟松开一只手，很努力的探长手臂，好容易才够到了牛牛的衣领，紧紧抓在手中。但他现在也是筋疲力尽，不够力气把两人同时拉上来。
　　“六少爷，我不敢杀人的，梓纯少爷我也是怕了又怕才下的手，看他中毒的样子，我好后悔，所幸皇天菩萨保佑，梓纯少爷大难不死。梓恺少爷很可爱，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孩子，我再也不想害人杀人了。可是，终究还是杀人了，我是死有余辜的。如果你还念着我小时候一点半点好处，就放阿仙一条活路吧。他算不上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但对我还算有几分真心。”
　　“茜儿，别说了，我拉你上来！”宋云晟扭头对管家道：“快来帮忙！”
　　“不必了，六少爷。”茜儿用腾出的另一只手去掰腕子上宋云晟的手指，她苦笑道：“茜儿有罪，杀人偿命，我自该去阎王那里领罪去，心中并不敢怨恨。”
　　“茜儿！”听宋云晟的一声喊，一声钝响从下面岩壁传来，孟冉冉知道茜儿已经坠崖，她顾不得看一眼，指挥管家把宋云晟连同他紧紧抓住的牛牛一起发力拖上来。孟冉冉抱住儿子，大哭大嚎，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牛牛在孟冉冉的百般安慰下，也在母亲怀中沉沉睡去。经历这番惊心动魄后，众人俱是疲惫不堪，料想赶回城里也是不可能了。管家重新套好了车，到山下那村寨里向村民寻了几间空房子歇息。
　　孟冉冉在油灯下瞧着牛牛，小脸上被山石擦伤了几处，所幸不甚严重，问村民要来擦伤药膏给他抹了。见炕另一头的宋云晟也没合眼，坐到炕沿上拉起他划伤的手，一边替他上药，一边说：“是不是在想茜儿临死前对你说的那些话，你信你妹妹芸儿要杀我和牛牛吗？”
　　“我不信，她从小纯良，胆小怕事，这是不可能的。”
　　“可你忘了，因爱情产生的妒忌会让一个女人失去理智，改变本性。”
　　“住嘴，别说了，不可能的。”他抽过手，翻过身子面墙而卧。
　　孟冉冉心想，宋云晟也太护短了，二姨娘这样的母亲生出狠毒的女儿也不足为奇。但也不想多说什么，好在知道芸儿不像外表那样孱弱善良，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

　　次日清早，宋云晟叫人带过霓小仙，给他松了绑，并让管家牵来一匹马，连同昨日那箱银子都捆扎在马上。宋云晟将缰绳交给他，挥挥手，示意他离去。
　　霓小仙磕头道：“谢过六少爷，我去给茜儿收了尸身，往后再也不踏进扬州地面一步。”宋云晟但一句话也不想说，扭头命令家人们赶紧回城。

　　回家后随即又是去官府报官，又是着意安抚周妈的家人。官府那头见是宋家的官司，又是恶婢与人私通，竟敢打死奶娘，挟持幼主讹诈，也是十分震惊，所幸那奴婢跌死于山崖，只逃了奸夫，也没什么可多说的，发榜下签通缉霓小仙。此事在扬州城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何况霓小仙在扬州城内也是又名的角儿，竟然会和宋家的婢女有勾连，真是惊天的新闻，许久才平息下去。里头种种细节，宋云晟自然只字未提，同样的措辞写了书信告知宋谅村父亲，宋老爷对茜儿也不放心上，反而责骂二姨娘怎么将如此恶奴选上来伺候主子，险些出了大事。

　　那周妈家里四个孩子三女一男，大女儿都十四岁了，见孟冉冉亲自来送还周妈棺椁，又要给银子，那女孩儿趁人不留神，悄悄拉了孟冉冉的衣襟，道：“奶奶千万别把银子给我爹，他一转手就会去赌钱吃酒。家里就没法过活了。”
　　“那你们家怎么过日子呢？”
　　“我奶奶眼睛不好，往日我妈送回来的钱都是给我管着，我把钱藏起来。”
　　“那你爹要喝酒不问你要钱吗？”
　　“我每次只给几个铜板，他再要，我也不给的。即使我爹打我骂我，我也不给他使，不然我奶奶和弟妹们都要饿肚子了。”
　　“倒是个机灵鬼儿，那我把银子给你吧。”
　　女孩儿忽然跪下，道：“求奶奶收了我做丫头吧。常言道坐吃山空，如今我娘死了，家里再没人营生挣钱，如何能过一世？”
　　孟冉冉犹豫，这女孩子就如当年月明明月一般年纪，经历过明月的种种让她伤心的事，心里不太想再找个义妹来收养。如果当作普通的丫鬟，又觉得过意不去，毕竟周妈是为了保护牛牛才遇难的。道：“你娘如今没了，家里还需要留下来照顾弟妹奶奶，往后有什么难处，再来找我也是一样的。”
　　“能有个营生，这样才能把日子过好，一味靠奶奶施舍济贫，不是长久之计，何况我大妹也十二岁了，也懂持家照顾弟妹们，再没有不放心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这孩子倒还真聪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英。”见孟冉冉还是犹豫，阿英道：“奶奶别看我瘦弱，身体很好，从未生病的。”
　　周妈的婆婆白发苍苍，也蹒跚过来，道：“请姨奶奶带了她去吧，在家里也是受一世的穷苦。我儿媳妇曾托人带口信回来，说姨奶奶你对下人是最和气不过的人，有口齿又能干，阿英跟着你，我们都是放心的。”
　　孟冉冉遂收阿英当丫鬟，只是如今周妈和茜儿死了，家中几个丫鬟都才十几岁，每个老成妥帖的大丫鬟贴身服侍。因为家中大部分奴婢都是婉芝和芸儿送来的使唤人，孟冉冉对芸儿送来的几个丫头很有戒心，想过些日子寻个由头把她们打发回老家宋谅村才好。可园子里总得补充些人手，她想到扬州的绿萼雅筑里工作的柳芽儿，倒是很想找她来，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