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欢》欧若

47、刘老汉

　　老汉的一口鲜血让吴家宝顿时清醒过来，他死死地握住拳头，满腔的仇恨充斥着眼球。看着那恶少抬起脚又要踢第二脚时，吴家宝再也忍不下去了。迅速拿起茶杯，手指一使力，茶杯就直直地飞出了窗外，准确无误地砸在那恶少的头上，哗啦一声，滚烫的茶水泼出来，恶少烫得在原地直跳脚，一边大喊着：“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把茶杯扔出来的？给我站出来！”
　　这一闹，连带茶楼的掌柜都赶了过来劝说吴家宝不要强出头，这个恶少不好惹。
　　吴家宝笑了笑，谢过人家的好意。可既然都出手了，就没有理由再退缩。更何况，要论恶少这个称呼，恐怕他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吧！
　　“茶杯是我扔的，我就坐在这里了，你想怎么样？”
　　那恶少听到有人跳出来应声，便把视线转移到了茶楼方向。一看吴家宝坐在窗口一脸悠闲的样子，顿时就火冒三丈地冲进了茶楼。
　　“哟呵！小子，你敢跟我呛声，活得不耐烦了吧？”
　　“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不耐烦？”
　　好久没说话了，吴家宝觉得跟人斗嘴的感觉真不错。
　　恶少气得吹胡子瞪眼，把另外两名随从也叫了过来壮胆。
　　“你小子知不知道我是谁？在这红叶镇上，凡是跟我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劝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跪下来给本少爷磕几个响头，或许我还能饶了你。”
　　“那我也原话奉还给你。你要是乖乖给我磕几个头，我就考虑考虑放你一马。”
　　吴家宝一句话都不肯让，真是把那恶少逼急了。反正他是三个人，吴家宝只有一个人，三对一，怎么看都是他们赢的可能性大一点。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俩给我上！今天我不把这小子打趴下，我就白在这红叶镇上混了。”
　　恶少一声令下，旁边那两位蠢蠢欲动的随从立刻像饿虎扑羊似得朝吴家宝扑了上去。
　　要是从前还在大同街上靠耍蛮过日子的吴家宝是绝对顶不住两个人同时进攻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吴家宝是深藏功夫的人，对付两个手无寸铁，又没真功夫的人，他三招之内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只是眨眼的工夫，两个随从生龙活虎地扑上去，却是哀嚎遍地被打回来。
　　那恶少惊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变化来得太快，让他措手不及。刚刚还一副地头蛇的模样，现在立刻就变成了钻地鼠，没等吴家宝做出下一步动作，他扭头就跑了，那速度快得实在惊人。
　　事情解决得过于顺利，反而让吴家宝有点意犹未尽。好不容易出一次手，竟然碰上了一个外强中干的懦夫。
　　围观的人群散去，吴家宝走出门口时，那父女俩已经不见人影了。他不禁笑了一声，心想那老汉倒是挺机智，还知道趁机逃走。
　　望了望四周，并不见嬷嬷的人影，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会熟人去了！吴家宝没办法，只好继续留在茶楼等。
　　茶楼老板心有余悸，不敢再留吴家宝用茶。
　　“这位公子，今儿这茶钱和打碎茶杯的钱我也不问您算了，您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这怎么行？茶钱和打碎茶杯的费用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
　　“不……就当我求求你，赶紧离开这儿吧！我这茶楼是小本生意，得罪不起那位。您大概是外地来的吧！所以不认识那位，他是我们这儿县官的少爷，您刚才让他吃了亏，他必定会带人来找你报仇。您要是现在不走，待会儿等他来了，可就走不掉了！”
　　茶楼老板倒是一片好意，怕吴家宝有危险，一个劲地劝他赶紧走。
　　可吴家宝只是淡淡地笑着，他虽然并不怕那县官的公子再卷土重来，但是刚刚听到茶楼老板有一句话没说错，这个茶楼本来就是个小地方，小本经营，要是在这里闹事的话，估计能把整个茶楼都拆了，到时候损失找谁赔。
　　他可不愿意“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吴家宝接受了茶楼老板的建议，打算按原路走回去，顺便也交代了茶楼老板，万一嬷嬷来寻人，也有个通信的。
　　他交代好了事情正准备走，却无意间听到旁边几桌人闲聊的话，顿时又停住了脚步。
　　“这刘老汉倒是挺机灵的，趁有人帮忙，眨眼见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我看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他闺女被县官公子蒋文星看上，恐怕好日子就到头了。”
　　“说到底啊！就是怪老刘不是我们辰国人，所以处处受欺压。”
　　“听说他是中原的士兵，十年前那场缙云关之战，中原军队全军覆没，他是侥幸活下来的，回不了中原，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一听到十年前的缙云关之战，吴家宝顿时停下了脚步。他想起了唐飞凤跟他提过，当年战败后唐飞龙身边的一名副将刘志强侥幸存活，就待在缙云关外。难道……
　　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加快了跳动，三步上前，一把抓住说话的人。
　　“请问，刚刚那个刘老汉，你知道他什么名字吗？”
　　那路人略略一惊，扭头看了吴家宝一眼，摇了摇头回答：“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刘老汉，他的闺女叫刘妞儿。”
　　没人知道刘老汉的真实名字，吴家宝想要问清楚的事实又断了线索。
　　姓刘没有错，十年前战败来到这里也没有错，这两个线索合起来极有可能这个刘老汉就是唐飞凤口中所说的刘副将。真的会是他吗？
　　答案与否，找到刘老汉一问便知。于是，他又追问：“那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这个我倒是知道，他们父女二人就住在城东的西子胡同，怎么你认识刘老汉吗？”
　　这时，旁边有人认出了吴家宝就是刚才出手相助的人。
　　“这位小哥，如果你是要去接济他们父女，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吧！那个刘老汉啊，虽然穷，可性子挺傲的，平时都不跟外人来往，更别说是受人帮助了。”
　　“是啊是啊！犯不着为了这个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的人惹祸上身啊！”
　　桌子边上的人三三两两地附和着，跟茶楼老板一样劝吴家宝少管闲事。
　　吴家宝倒也不是想管闲事，只是刚刚那血腥的一幕让他的脑子清醒过来了，出于报恩的心态，他必须出手相助。更何况，这个刘老汉的身份非常可疑，十有八九正是他要找的人。
　　“谢过各位好意，我这就走了。”
　　得知了刘老汉的住址，吴家宝没有再浪费时间，向众人抱拳告辞。
　　可谁知刚走出门口，就被拦住了。
　　茶楼老板说的没错，那县官公子离开不到一盏茶的时辰，就又回来了。眼前这群气势汹汹的打手，正是那位不长进的县官公子带来的。
　　“就是这小子，给我围起来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蒋文星这回连话都不问了，一开口就让那群人直接动手。
　　吴家宝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大家一拍两散也就了事了。可谁知这位不长进的蒋公子不肯罢休，非得把事情闹大。
　　吴家宝在心里预计着，看对方这阵仗，显然是没法避了。既然避不过去，那就只好把事情闹大了。而且这件事要么不闹大，一旦闹大就非得闹到天上去不可。
　　纵容自己的儿子为虎作伥，无法无天，这个县官似乎太不称职。
　　“等一下！蒋公子，你确定要把事情闹大吗？后果怎么样我可不敢保证！”
　　“哼！你小子是看到我这么多人怕了吧！我爹是这儿的县官，我教训个把不听话的刁民，能有什么后果。少在这儿惺惺作态，拖延时间。难道你还想等救兵来帮你吗？哈哈哈……给我打！打得他求饶为止！”
　　蒋文星说话的语气太嚣张，以至于旁边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声，不过很快就被几个打手吓唬得没了声音。
　　吴家宝无奈地冷笑，他抬头看了看天，算算时辰，乌琪儿应该快到了。于是他也不急于出手，硬生生地挨了那些打手好几个拳头。
　　这些都是没有真功夫的蛮汉，拳打脚踢下来只会造成皮外伤，吴家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把他打出血了，才能让乌琪儿看得明白。
　　吴家宝一边挨打，一边还在刺激蒋文星。
　　“天下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县官包庇你，不代表整个朝廷都包庇你。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恶行告上朝廷吗？”
　　“天高皇帝远这句话你没听过吗？再说了，朝廷才没有那个闲工夫来管我们这种小地方。在这里，本少爷就是王法。”
　　“好一句本少爷就是王法！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王法！”
　　乌琪儿的声音如期而至，比吴家宝预算的时辰还早了那么一点。
　　蒋文星看到来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哟！我倒是谁在呛声，原来是个小妞啊！长得还挺漂亮的，来，陪本少爷聊聊。”说着，他一只咸猪手就伸了过去。
　　乌琪儿冷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那只咸猪手，用力一扳。
　　顿时只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蒋文星嘴里传出来，等众人回过神一看，那只咸猪手已经变成了断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