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欢》欧若

42、古怪郎中

　　以一碗人血作为诊治病人的条件，这未免太怪异了，甚至怪异得有点恐怖了。这怪郎中要人血干什么？
　　虽然条件确实慑人，但是以吴家宝目前的状况，如果不及时去找那个怪郎中，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乌琪儿沉默了片刻，打定主意道：“不就是一碗血吗？又死不了人。走，现在就带人去找那个怪郎中。”
　　正要叫人出发，又被掌柜给拦下了。
　　“姑娘且慢，我还要嘱咐一点，怪郎中从来不见人，所以你们只能把这位朋友抬过去才行。”
　　乌琪儿一皱眉，心道，这家伙好大的架子啊！希望这么变态的条件和这么大的架子能让我看到好结果，否则姑奶奶就立刻让你脑袋搬家。
　　救人要紧，乌琪儿和几个侍卫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掌柜去找了个担架，用担架把吴家宝抬过去会比较方便。
　　乌鲁斯什么意见都不发表，看着乌琪儿一个人折腾。不过他倒是对这个怪郎中挺感兴趣的，所以在乌琪儿出发的时候也跟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路上的行人也只剩寥寥几个。
　　突然多出一行人抬着担架在路上疾走，自然是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有些已经关了门的人家听到动静，从窗户口伸出头来，看到急匆匆的队伍走过，便开始议论纷纷。
　　乌琪儿担心吴家宝的病情，一个劲地催促侍卫走快一点。可怜带路的店小二，就像赶鸭子似的，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店小二终于停了下来，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两扇长满青苔的木门说道：“就是这儿了。”
　　这是一个结构小巧的三进院，看起来听破旧的，应该有不少年代了。围墙挺矮，不到一人高，直接翻进去不成问题。但是出于求医的态度，乌琪儿还是让人上前去敲门了。
　　侍卫上去敲门，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又加大力度敲了几下，这回终于听到了声音。一个尖锐带着点烦躁的声音：“什么人在敲门？”
　　“请问秦大夫在吗？”
　　这是小二在路上说的，怪郎中的名字叫秦寿。这名字一出口，当时就把乌琪儿惊得都忘记怎么笑了。怪胎郎中，极品名字，真是绝配啊！
　　“什么事？”
　　这话惹来乌鲁斯的一记白眼。心道，这大晚上的，除了找你看病，难道还找你喝酒吗？
　　“我这儿有个病人想让秦大夫帮忙看看。”
　　这时候，乌琪儿的表现出乎意料的淡定。好像没听出对方话中的不耐烦，回答得客客气气的。
　　乌琪儿的话刚落，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一名个头矮小的年轻人，乌漆墨黑的夜里，大伙儿也没看清楚年轻人的长相，只估摸着是那怪郎中的药童吧！
　　药童在门口站定，望了望乌琪儿等人，故作老练地说道：“我看你们都好好的，哪需要我师父看病？我师父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乌鲁斯听到这话又不高兴了。心道，你师父的时间宝贵，难道我们的时间就不宝贵吗？谁会闲的无聊到这种鬼地方来消遣。
　　乌琪儿倒是依旧耐心。她叫人把担架抬到前面，说道：“因为病人的情况十分严重，所以我们是用担架抬过来的。希望秦大夫立刻替病人医治，否则恐怕熬不过今晚……”
　　“能不能熬过今晚，我说了才算！”
　　忽然一个洪亮又带着点狂傲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来，众人以为是怪郎中出来了，可等了半天，门内静悄悄的，什么人都没有。
　　看到众人惊愕的表情，药童得意地笑了。
　　“这是我师傅的传音术。”
　　“……”众人再一次震惊。
　　想不到这怪郎中还是个武林高手啊！
　　过了一会儿，药童又说道：“师父请你们进去。”说着，他转身进门，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到十几个人的队伍，不禁有些皱眉，于是补了一句，“不过这儿地方小，无关紧要的人就不用进去了。”
　　这话的结果就是几名侍卫抬了担架进去之后又回到了门外，店小二更是无关人员之最，自然也被拦在了门外。本来乌琪儿打算让乌鲁斯也留在外面的，不过乌鲁斯以保护为由，硬是跟了进去。要是被挡在了门外，那他走这么多路跟过来岂不是太冤枉了。
　　所以现在进屋的只有乌琪儿兄妹，外加小玉一人。当然，还有被抬到榻上，昏迷不醒的吴家宝。
　　如药童所说，屋内确实不够大，因为视线所及之处都是药，或者跟药有关的东西。人可以走的地方，几乎只有一条狭窄的缝。三人往那儿一站，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药童进了里屋去请怪郎中，三人站在外屋，一步都不敢挪动。没过多久，药童推着一架木头轮椅出来，轮椅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衫的男人。乌琪儿暗自打量，这男人应该就是怪郎中秦寿了。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不过三十出头，却是一头银丝，乍看之下，倒是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对于站在屋里突兀的三个人，这怪郎中连多一眼都不看，直接问道：“病人呢？”
　　药童将轮椅推到榻前，怪郎中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回绝道：“不用治了。”
　　一听到这话，乌琪儿再也忍不住了。心想，我好不容易把人大老远带到这里，又忍了你的药童这么久，现在就给我来一句不用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你不是神医吗？死人都能救活，你怎么就治不了他？”
　　怪郎中听了乌琪儿的话，倒也不生气，转过头来看她，云淡风轻地说：“想救他办法不是没有，只是缺一味珍贵的药引。”
　　“什么药引？只要能买到，出多少钱都没问题。”
　　怪郎中为乌琪儿的阔绰语气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个东西只怕你是有钱也买不到。
　　“麒麟血。”
　　“麒麟血？是麒麟的血吗？”
　　乌琪儿有点奇怪，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了。
　　乌鲁斯在旁边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道，真是笑话，这世上哪有麒麟？莫不是这怪郎中治不好病故意找的借口吧！
　　怪郎中没有开口，药童倒是解释了。
　　“麒麟血并非真的是麒麟的血，而是一种珍贵的药材。它生长在南方热带地区，植物名叫做麒麟血藤，麒麟血是它的树脂，凝固之后被称作血竭。”
　　乌琪儿听得有些皱眉，问道：“血竭长什么样子？”
　　“呈紫褐色血块状。”
　　“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显然，乌琪儿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惊了。
　　怪郎中以为自己听错了，音量都抬高了几分，“你见过？这么名贵的药，你一个小丫头怎么会见过？”
　　越是名贵的药材，市面上就越稀有。像麒麟血竭这样的药材，大概也只有宫中的御药房才能见到。
　　这时，乌鲁斯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了。
　　听了药童的描述，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什么这个叫做血竭的东西跟自己身上那块紫红色的晶体这么像呢？
　　乌琪儿看到乌鲁斯的表情，顿时就想起来了。
　　“哥，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块紫红色的晶体？”
　　“什……什么晶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乌鲁斯遮遮掩掩地躲避乌琪儿的视线。
　　原本乌琪儿并不确定这件事，可此时看到乌鲁斯心虚的模样，便十分确定了。
　　“别骗人了，我见过那个东西。有一次你帮了乌丘国王子的一个忙，结果他送给你这个东西，当时你还嫌弃了很久。后来发现这个东西居然能驱除蛇虫鼠蚁，所以就一直放在身上了。”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啊！乌鲁斯一点都不否认乌琪儿的话，从前他最怕蚊子咬，一到夏天总要让御医弄一些味道难闻的草药涂在身上才能防止蚊虫叮咬，但药味总有散去的时候，所以还是免不了被蚊虫叮咬。自从有了这个宝贝，随身携带，夏天再也不怕蚊子了。
　　“这是我的宝贝附身符，可不是什么麒麟血竭。”乌鲁斯把脖子一扭，摆出一副‘就算是麒麟血竭，我也不会拿出来’的表情。
　　乌琪儿恨恨地瞪着他，心道，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让我使出杀手锏才甘心。
　　“你不出拿出来是吧？行，今天他要是死了的话，我就跟着他一起抹脖子。”
　　“切，我相信你才有鬼。”乌鲁斯一点都不接受乌琪儿的威胁。他才不相信乌琪儿会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去寻死，这样太不符合她的作风了。
　　当然，乌琪儿也料到了乌鲁斯的反应，当下就拔出身上的佩剑，搁在了脖子上，吓得乌鲁斯倒抽一口气。
　　“喂……丫头！别乱来，刀剑无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快把剑放下！”
　　“你不是不信么？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说假的。”
　　乌鲁斯简直快要给她跪下了。
　　“我是亲哥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来威胁我？”
　　“你还知道你是我亲哥啊！那你为了那块破血竭就不管你亲妹的死活了么？”乌琪儿原封不动地把话还了回去，噎得乌鲁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乌琪儿命中注定就是乌鲁斯的克星。事到最后，乌鲁斯还是乖乖地把血竭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