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欢》欧若

32、交换条件

　　“他撒谎！大人，是他绑架了大树。”
　　“唉！吴家宝，我好心想与你和解，你却如此冤枉我，真让我痛心。”明明是一句遗憾痛心的话，可是从史俊杰嘴里说出来却刺耳极了。
　　吴家宝愤怒地涨红了脸，盯着史俊杰的眸子仿佛一把利剑，恨不得把史俊杰的身体刺穿。
　　“该死的王八蛋，我杀了你！”吴家宝的情绪再次失控，此时，区区几个官兵已经无力钳制他的身体了。众人始料未及的是看起来身子单薄的吴家宝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力气，挣脱几个官兵的手，飞速朝史俊杰扑过去。
　　这回史俊杰没有再忍了，两人立刻扭打成一团。顿时，公堂之上一片混乱。堂外围观的群众见状便跟着起哄，而且还自动自发地为两人呐喊助威。
　　而此刻的刘仁锦早已黑了脸，看着堂下扭打成一块儿的两人，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把犯人押回牢房，待本官收集证据，择日再审！”最终，他抚着额头，无奈地下了命令，快速地退了堂。
　　堂外的人群随之渐渐散去，此时，靠在柱子旁边的乌琪儿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去。
　　“小姐！”小玉在一边疑惑地盯着乌琪儿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只见乌琪儿怔了怔，明显从呆滞中回过了神。
　　“玉儿，你相信吴家宝会杀人吗？”
　　“啊？”小玉迷茫地挠了挠额头，“不是当场抓获的吗？人证物证俱在，凶手应该就是他啊！”
　　小玉的话让乌琪儿眉头轻蹙。难道是她的直觉出错了吗？为什么刚才看到吴家宝愤怒的眼神，她会觉得他是被陷害的？郁闷！一定是她的脑子出问题了，怎么会对自己的死对头泛起怜悯心？
　　算了！别想那么多，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事情破坏了她的好兴致呢？
　　“没事了，我们走吧！”乌琪儿甩了甩头，拂去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转身离开了司捕厅。
　　“如果放弃一切，你可愿意与我走？”
　　耳边还在回响唐允翊离开前的问题，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愿意，就算天涯海角都愿意跟他一起去流浪。可是……才不到一天，情况为什么全都变了？为什么前一刻还眼神坚定地问她可愿意与他私奔，下一刻便去了飘香院，不但杀了人，而且还打伤了丞相的公子。
　　不……她死也不愿意相信唐允翊会做出这种事情。
　　“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苏毓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疯狂地敲打着门框。自从那日在司捕厅门口昏倒被父亲带回家后，她便发现自己被软禁了。父亲派了两名家丁守在苏毓晴房门口，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唐允翊逃不过这一劫。
　　“小姐，您别为难我们，这是老爷交代的。”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再次把苏毓晴的心打落了谷底。
　　她该怎么办才好？心中有太多的疑问等待她去解开，她不能就这么乖乖就范。双手继续疯狂地敲打着门框，就算出不了门，她也必须见上父亲一面。
　　“我要见我爹！”
　　门外忽然沉默了半晌，紧接着传来苏万城的声音。
　　“打开！”
　　话落，房门被人从外推了进来。苏毓晴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只见苏万城双手交叠在身后，神色沉闷地走了进去。
　　“爹，让我去见翊哥哥，我要见他，我要问清楚……”
　　苏毓晴扯着苏万城的胳膊激动地喊着，只是没等她把话说完，便听到苏万城冷然地丢出一句话：“一个淫贼杀人犯有什么可见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说什么？淫……淫贼？杀人犯？”这几个刺耳的字眼犹如晴天霹雳般打得苏毓晴瞬间失去了知觉。唐允翊从小在她心中是如同天一样存在的人，而此刻，她的父亲居然会把这些肮脏低级的字眼跟唐允翊牵扯在一起。她不相信，死也不能相信。
　　“□□少女，并杀人灭口，还企图栽赃嫁祸给丞相公子，如此丧尽天良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原以为唐大哥的孩子必定遗传了他父亲的胸襟气魄，却没想到，十年时间竟能让他变成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不……不要说了，我不相信，我一个字也不相信。翊哥哥不是这种人，他不是！”苏毓晴突然捂住耳朵，疯狂地摇着头大喊，拒绝再听苏万城说下去。
　　苏万城蹙紧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底有一道异样的光芒闪过。
　　“晴儿，你要面对现实。我也不愿意相信翊儿是这种人，可是……司捕厅已经查实，认证物证俱在，恐怕不久就会定罪……”
　　“不，翊哥哥一定是被冤枉的。爹，帮帮他！您一定要帮他。”
　　苏毓晴已经无力再多想了，要知道本朝律例规定杀人就是死罪，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唐允翊被定死罪。
　　“司捕厅的刘仁锦大人是出了名的公正廉明，就算我想帮翊儿说情恐怕也无力着手。”苏万城无奈地叹了一声。
　　“爹，我知道您有办法的，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翊哥哥被定下死罪。”苏毓晴的眼底出现决绝之色。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能让唐允翊死掉。
　　苏万城挑了挑眉，转过身眯起双眼，视线落在梳妆台的铜镜上。梳妆台的铜镜里，映出苏毓晴的身影，那样脆弱和无助，从前淡定的样子早已消失不见，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男人。或许，他早该将她与唐允翊分离。
　　“要免去一个人的死罪，只有皇族才有这个资格。刚刚内务府的王大人通知我，你已经被太子钦点为妃，如果想救翊儿，那么三日后准备进宫吧！”
　　听了苏万城的话，苏毓晴全身一僵，瞬间失去了反应。
　　屋内忽然沉默下来，苏万城抿着嘴正在等待苏毓晴的答案，而苏毓晴的内心则开始痛苦地挣扎。要保全唐允翊的性命，她只能以太子妃的身份出面。所以从今以后，她便再也不能与他有任何交集。一种强烈的悲伤和不甘占据着她的心头，但她却不得不点头答应。
　　“好！我答应，只要能救翊哥哥，我什么都答应。”即便从此以后她再也见不到唐允翊了，即便她会成为一个深宫怨妇，即便她的心会慢慢死去，即便……太多太多的不舍，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见苏毓晴点头，苏万城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困扰多时的问题终于在这一刻完美的解决了。嘴角掠过一道弧度，他笑得深沉至极。
　　“既然这样，那么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不能让翊儿知道这件事，否则的话……”
　　“我知道该怎么做。”深吸一口气，苏毓晴整了整仪容，表情渐渐冷然，“爹，带我去司捕厅大牢，只要一面就好。”
　　苏万城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应允了。
　　时值正午，大同客栈内人声沸腾。环顾四周，几乎能听到每个人都在聊着同一个话题，那就是吴家宝□□杀人的事情。自从那日开堂初审后，司捕厅刘仁锦便下令进行调查，然而，经过这几日的调查，似乎所有的的人证和物证都证明了吴家宝□□杀人的事实，而吴家宝口中所说的人证大树却始终未见人影。
　　众人都在猜测，究竟吴家宝会被判什么罪名？即使是死罪，也可以分为好几种。而吴家宝这等丧尽天良的行为，极有可能会被凌迟。
　　正从楼梯口走下来的乌琪儿主仆俩听着这满屋的人都在谈论吴家宝，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吴家宝□□杀人的事情已经在京城闹得满城风雨了，到现在为止，大概人人都知道了吧！唉，臭小子，什么不好干，偏偏干出这种龌龊的事情，真是让人倒胃口。
　　“说起来，好几天没见到大树了呢！”一旁的小玉自言自语地吐出一句话，当下就把乌琪儿的思绪引了过去。
　　也许是对“大树”这两个字比较敏感，因为吴家宝口中唯一的证人至今从未露面，也是从出事后，她们便再也没有见过大树了。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大树的突然失踪也来的很凑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乌琪儿忍不住起了好奇。
　　“玉儿，你认识大树家吗？”
　　“嗯，我有去过一次，大概的方向应该记得。怎么了？”
　　“好吧，我们去大树家看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少了吴家宝那个瘟神三天两头跟她斗嘴，倒是觉得不习惯了。大概她是真的太无聊了，无聊到脑袋有点不正常了，才会想去帮吴家宝找人证。
　　走出大同客栈，迎上骄阳当空，乌琪儿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以至于没有发现一群异族打扮的人正在向她们靠近。
　　“啊！鲁斯王子……”眼尖的小玉一眼瞥见了领头人居然就是乌琪儿的哥哥乌鲁斯王子。
　　小玉的一声尖叫成功地引起了乌琪儿的注意，没来得及回头，她拉起小玉的手，拔腿就向前跑去。听到“鲁斯王子”四个字，她便什么也来不及想了。当下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