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欢》欧若

30、借刀杀人

　　“天色不早了，家宝怎么还没回来？”看着满桌子的菜，吴长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苏毓晴端庄地坐在饭桌旁，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视线不是地转向门口处张望。正午时分出门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一种隐约的不安袭上心头。
　　正在这时，前院忽然传来小翠急切的叫声：“小姐……小姐……不好了！”苏毓晴怔了怔，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怎么了？”看到小翠惊慌的脸色，苏毓晴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小翠自小跟在她身边，性情与她如出一辙，若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她是断然不会如此惊慌失措地跑来。
　　“小姐，出大事了！吴公子被关进司捕厅的大牢了。”
　　苏毓晴与吴长寿同时站起身，“你说什么？”
　　“吴公子……杀人了！”
　　苏毓晴怔住，整个身子冷不防踉跄地向后退去。
　　“家宝……”吴长寿受不了打击，悲叹一声便晕了过去。
　　吴家上下顿时一片混乱，苏毓晴已顾不得吴长寿的身体状况，带着小翠匆忙地跑出吴家大门，直奔司捕厅而去。
　　司捕厅门口人群济济，像极了闹市场。老老少少都围着在大门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当苏毓晴主仆二人赶到时，人群已经渐渐散去，只留下了几个闲逛的三姑六婆在那边谈论吴家宝的事情。
　　“那个混混是吃了豹子胆了不成，居然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简直该杀！”东城边上的三姑一脸鄙视地盯着司捕厅的大门脱口就骂。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我以后可不会让我女儿找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做丈夫，人面兽心啊！”西城口的五婶随声附和，看起来情绪比任何人都激动，就好像死的人是她女儿一样。
　　“早就知道那个吴家宝不是什么好人，做出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情，真是给吴员外丢脸，给我们西城百姓丢脸。”隔壁卖菜的阿婆也凑过来掺合几句。
　　无耻！人面兽心！有辱家门！听着这些犀利的言词，苏毓晴的心就像被挖开了一样，痛得快要窒息了。怎么可以……她们怎么可以侮辱他？他可是唐允翊啊！将门之后，贵族后裔。
　　“小翠，快去击鼓！我要见司捕厅长。”捂着胸口，苏毓晴转身吩咐小翠上前击鼓。这一定是天大的误会，唐允翊怎么可能会杀人？所以她就算不惜一切也要证明唐允翊的清白。
　　小翠应了一声，准备上前击鼓。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忽然大开了，苏万城从里面走了出来。
　　“爹！”
　　随着苏毓晴的一声叫唤，苏万城转过头，惊讶地皱眉：“晴儿？！你为何会在此地？”
　　“爹，您带我去见司捕厅长，翊哥哥是无辜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苏毓晴完全没有理会苏万城的问题，径直冲上前去，拉着苏万城的胳膊就要往门里面闯。
　　“不用了，我刚刚才见过司捕厅长。”苏万城用力把苏毓晴的身子拉了回来。
　　“司捕厅长怎么说？他相信翊哥哥是清白的吗？”
　　“人是黄捕头当场抓获的，人证物证俱在，最糟糕的是翊儿他承认了打昏史俊杰的事实，平民伤害贵族可是罪加一等，如此一来，恐怕翊儿……凶多吉少了。”苏万城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听到苏万城的宣告，苏毓晴当场怔住，双手无力地垂落，身体中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走了，一瞬间，只见她柔若无骨的身子缓缓向地面倒了下去。
　　“晴儿！”
　　“小姐！”
　　苏万城和小翠的叫声骤然响起，只是依然改变不了苏毓晴失去意识的事实。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丞相府内传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啊……”整个屋子随着一阵吼声明显地震了一下，吓得一旁的几个下人全都缩到了墙角。循声望去，只见史俊杰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而且脖子上缠满了绷带，看起来就像个不能动弹的木头人。
　　而此刻，刚从外面回来的管家一踏进门槛就听到了这震耳欲聋的吼声，吓得他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推开门，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几名下人颤抖着缩在角落，不敢靠近盛怒中的史俊杰半步，以防被当成出气包。
　　“吴家宝这个该死的乌龟王八蛋，居然敢把我打晕，我一定要杀了他！管家，立刻派人去把吴家宝抓来。”见管家进来，史俊杰迫不及待地想从床上爬起。
　　“少爷，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管家一把按住史俊杰的肩膀，硬是把他按回了床上。
　　“哦？怎么说？”史俊杰有些愠怒地挑了挑眉。
　　“那小子现在已经被关进司捕厅大牢了。”
　　“真的吗？那王八蛋真的被关进司捕厅了？”史俊杰一脸怀疑地盯着管家，企图找到一丝疑点。
　　“我刚从司捕厅回来。”
　　“哈哈……太好了！这回终于可以让我出口气了。”史俊杰形喜于色，乐得合不拢嘴。若不是脖子受伤，他铁定会跳下床欢呼。
　　“不过少爷，这件事情可跟你有关。”管家忽然清了清喉咙，双手反背，脸色凝重地说道。
　　“跟我有关？”史俊杰的笑容顿时在嘴角凝结。
　　“吴家宝了杀人，他把你打晕企图嫁祸给你！”
　　“你说什么？嫁祸？”史俊杰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原本是打算利用大树把吴家宝找来，然后好好修理他一顿，结果没想到反而被吴家宝倒打一耙，差点成了他的替死鬼。
　　“我想明天开堂审案的时候，司捕厅一定会来找你问话。若是让相爷知道你出现在飘香院，恐怕……”
　　管家说出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史俊杰虽然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仗着丞相府的后台在京城作威作福，可一回到家，他就变成了一只纸老虎，在他老子面前绝对不敢有半点违逆。
　　“那……那怎么办？要是让我爹知道，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史俊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如今之计，你只有死咬住是吴家宝把你骗到飘香院，企图嫁祸给你。”
　　“可是……明明是我骗他去飘香院的。”史俊杰皱眉。他虽然平时嚣张跋扈，却终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让他做假口供，实在有些不安。
　　“这个时候你就算死也不能承认这个事实，你不是想之他于死地吗？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你的证供一成立，吴家宝就会被判定杀人罪。所以，他不死就是你死。”
　　被管家这么一说，史俊杰立刻吓得禁了声，随后一脸惶恐地点了点头，同意了管家的提议。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一个颓废的身影正双手抱膝，蹲坐在墙角。自从一个时辰前被司捕厅推进这间牢房后，吴家宝便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几乎没有挪动过。他一直在苦思冥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醒来后他身上会趴着一个全身□□的女子，而手上竟然多了一把匕首？到底是谁想栽赃嫁祸给他？
　　京城之内，吴家宝唯一得罪的人只有史俊杰，可他醒来的时候看到史俊杰是处于昏迷状态的，所以史俊杰根本没机会做这种事情。那么……还有谁呢？难道……是唐允翊的身份泄露了吗？不……不可能！除了苏万城和苏毓晴之外，根本没人知道。
　　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升起。难道是大树？
　　命案现场唯一不见的人就是大树，难道真的是他吗？他真的这么恨他，恨到想之他于死地吗？心头冷不防一阵颤抖，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牢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锁的声音，然后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
　　“翊儿！”
　　听到熟悉的称呼，吴家宝猛地一抬头，便看到苏万城独自一人走进了牢房。
　　“世伯！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他激动地冲上前，拉住苏万城的胳膊就喊。现在几乎见人就只会说这句话了。
　　“我知道你不可能会杀人，你先平静下来听我说。”苏万城按住他的肩膀，“我去了解了一下情况，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你不利，所以你必须提供一些新的有利证据，否则这个案子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新的有利证据？”吴家宝沉默了。他失去意识以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能有什么有利证据？
　　“比如说你为何会在飘香院？”
　　“我去救大树，史俊杰绑架了大树。”
　　“那么大树呢？命案现场并没有看到他的人。”
　　“不知道，我醒来以后就不见大树的人影了。”吴家宝茫然地摇了摇头。
　　“难道……这一切都是大树干的？是他想嫁祸给你。”苏万城眯起眼盯着吴家宝，眼底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听到苏万城的推测，吴家宝毫不犹豫地否决。
　　“不会的！大树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刚刚才怀疑到大树，这会儿被苏万城一说，心里便更加烦乱了。越是不想承认的事情，就越会成为事实。他死也不想承认，是大树做了这一切，而目的只是为了陷害他。
　　苏万城蹙紧眉头，无奈地叹了一声：“唉！我知道你和大树的关系，但是按照现场的情况判断，唯一可能作案的人只有大树。”
　　“我不相信，大树不会这么做的，他会出现的，一定会出现的。”吴家宝有些无措地摇着头替大树澄清。他太了解大树了，那样敦厚老实的大树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他一直不出现，你预备承担这后果吗？”
　　“我……甘愿承担。”像是下定了决心相信大树会出现，吴家宝咬牙答应。
　　“翊儿，你太容易相信人了。”苏万城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转身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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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节奏缓慢，需要耐心，三十章以后剧情进入高潮，结局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