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若诗安轩

22、第22章

　　第22章

　　第二天，玉碎在嘀嘀的响声中醒了过来，她扶着头坐起，太阳穴一剜一剜的有些疼。
　　最近总是这样，头痛来得很快还很急，有的时候让人招架不住。

　　不适感褪去后，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屋内消毒水的味道太重，她不喜欢，推开了窗户。

　　外面天气阴沉沉的，依然在下雨，万千雨幕像是屏障一样，让人看不清远处。

　　玉碎蹙眉，什么时候宣镇雨水这么大了，感觉这雨不会停似的。

　　她甩甩头走出了卧室，客厅里还是没人，卧室的门关着，犹豫片刻后，她把门一一推开。

　　更浓郁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玉碎捂着鼻子把每扇窗都打开，还是不行，她又把阳台上的玻璃门推开。

　　风流淌进来，空气好了些许，至少不似方才那样呛，她放下手，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碗筷也像是好久没用的，玉碎啧啧想，赵芸还是这个样子，用掉的碗筷从来不立刻清洗，非要泡在菜盆里许久后才清。

　　她撸起袖子打开水龙头，慢慢洗起碗来。

　　忽然，手机响了，玉碎擦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是宁为打来的电话，她高兴接通，“喂。”

　　宁为：“早餐想吃什么？”

　　玉碎倚着橱柜问：“你要送来吗？”

　　“嗯。”宁为说，“还是老样子吗？”

　　玉碎笑笑：“是。”

　　“馄饨要不要放虾米？”
　　“还是不要了。”
　　“香油也不要吗？”
　　“不要。”

　　“葱花呢？”宁为又问。
　　“放点吧。”
　　“香菜？”
　　“也放些。”

　　不知道宁为在哪里有些吵，等嘈杂声消失后，玉碎问：“你忘了我不喜欢吃什么了吗？”
　　心里生出小小的失望，他怎么忘了呢，前几天他还都知道的。

　　“没忘。”宁为清爽的笑声传过来，“我是想多和你说说话。”

　　玉碎心砰砰跳起来，握着手机的手指微颤，抿抿唇，“为什么？”

　　为什么想多和她说说话？
　　是她想的那个原因吗？

　　“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

　　宁为敛去笑声，轻咳一声：“碎碎，我喜——”

　　话还没说完，刺耳的嘀声再度传来，玉碎顿时什么都看到不了，眼前一片空白。

　　“你你什么？”耳边嗡鸣声还在继续，玉碎急切问。

　　“我喜——”宁为又没说完，声音再次被掩盖。

　　玉碎胸口猛地痛起来，她蜷缩着身子唤了声：“宁为，我痛……”

　　之后玉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等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厨房里传来馄饨的香味，她掀开被子走了出来，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宁为把碗筷摆好，回头看着她说：“醒了？”

　　玉碎走过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宁为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刚到不久。”

　　“那你怎么进来的？”玉碎仰头问。
　　“你忘了，我有你家里的备用钥匙。”宁为说。

　　玉碎还真不记得了，她扯了下唇角，“是吗？我给忘了。”

　　宁为揉揉她的头，“馄饨要凉了。”

　　玉碎拿起勺子，低头吃了一口，咽下后问：“你呢？你不吃吗？”

　　“我不饿。”宁为坐在玉碎身侧，托腮看着她吃。

　　玉碎舀起一颗馄饨递到他唇边，“张嘴。”

　　宁为张开嘴吃下馄饨，眸光一直落在玉碎脸上，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直直盯着。

　　玉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馄饨也吃不下了，抬手去捂他的眼，触上他肌肤那刹，她被冰的战栗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冰？”她担心道，“很冷吗？”

　　说着去碰触宁为的手，才发现他手指也很冰凉，肌肤是那种不正常的白。

　　“宁为，你怎么了？”昨天见他的时候也是这样，今天还是，玉碎心里的不安放大，“是不是生病了，不行，咱们还是去医院吧。”

　　宁为握住玉碎的手，摇头，“我没事，很好，不去医院。”

　　“可是……”
　　“我真没事。”

　　宁为摸摸她脸，“应该是外面太冷的原因，暖一会儿就好了。”

　　“我给你暖。”玉碎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哈气，可无论她怎么哈欠他的手依然那么冰。

　　玉碎回卧室找来被子给宁为披上，问他：“好点了吗？”
　　宁为说：“好多了。”

　　玉碎还是不放心，又去厨房端来热水递给他，“来，你抱着杯子会好些。”

　　宁为笑笑，“好。”

　　他今天很听话，玉碎说什么，他都说好。

　　玉碎淡笑说：“怎么这么听话？”

　　“我听话不好吗？”他问。
　　“好是好。”玉碎顿了下，“但我不想你勉强自己。”

　　“不勉强。”宁为手暖和了些，他放下杯子握住玉碎的手，凑到唇边轻触着，“对你，我从来不会勉强。”

　　玉碎心颤了下，又听到他说：“我只会心甘情愿。”

　　以前的宁为从来不会说这些情话，玉碎胸口的小鹿飞撞起来，娇嗲说：“你嘴抹蜜了吗？”

　　宁为：“你要不要尝尝看？”
　　玉碎：“……”

　　玉碎胆子小，可不敢尝，红着脸说了句：“不理你了。”

　　低头继续去吃馄饨，吃到一半，见宁为没了动静，她抬眸去看，发现宁为不见了，被子蜷缩在地上。

　　“什么时候走的？”玉碎喃喃自语说，她放下勺子起身去找，最后在阳台上找到了他。

　　宁为正在看雨，玉碎走过去，“不是冷吗？怎么站这了？”

　　“碎碎，你喜欢雨吗？”他问。

　　只要和他在一起，风雨她都会喜欢，“你喜欢吗？”
　　“喜欢。”
　　“那我也喜欢。”

　　“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玉碎直视着他，脑海里冒出一道声音，喜欢，你。

　　“我喜欢雨啊。”玉碎说。
　　“我也是。”宁为把手伸了出去，雨滴落到他的掌心，像极了流下的眼泪。

　　玉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难过，她拉回宁为的手，紧紧握住，他手还是那么冰。
　　玉碎的心都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你以前手都是暖的。”她低喃道。
　　“从那天开始就不是了。”他回。

　　“那天？”玉碎不太明白，“那天是哪天？”

　　“那天是——”宁为转身面对玉碎，“就是——”

　　话没说完，玉碎脑袋又疼起来，这次比之前几次都疼，她抱住头，不断呼唤：“宁为，宁为，宁为。”

　　眼前的宁为又不见了，玉碎费力掀开眼皮去看，只看到了从天而降的雨水变成了红色的。
　　像极了人的血。

　　为什么是红色的？
　　玉碎心道。

　　-

　　玉碎再次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她在沙发上睡觉，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宁为带着围裙正低头做饭。

　　灯光落到他身上，勾勒出他好看的身形，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好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玉碎看呆了。

　　直到宁为出声：“碎碎，过来。”

　　玉碎走过去。站定在他的身侧，看着他修长的手在案板上切切切，“你不是说你不会做饭吗？”

　　“刚学的。”宁为说。

　　“怎么突然学做饭了？”玉碎不解问。

　　“你说呢。”宁为剐了下她的鼻尖，没等她说什么，又说，“想做给小懒猫吃。”

　　“我不是小懒猫。”玉碎噘嘴，“我是可爱小猫。”

　　“都一样，”宁为定定道，“都是我的小猫。”

　　他的小猫……
　　对，就是他的。

　　“用我帮忙吗？”
　　“不用。”

　　玉碎还真没上手，就在一旁看着，忽然，她眼睛眯了下，“你脖子怎么有到疤？”

　　“嗯？”宁为伸手摸了下，“哦，被撞伤后留下的。”

　　“什么时候撞伤的？”玉碎慌了，拿过他手里的菜刀放下，扳过他的身子，去掀他的衣服，“还有哪里伤到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掀起他衣服时，她看到了他腰侧也有伤疤，肋骨出塌陷了些，像是骨头断了，手肘也有伤疤。

　　玉碎唇颤抖着说：“怎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到底什么时候伤到的？为什么没告诉我？”

　　“碎碎忘了吗？”宁为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拉下她的手握着，“我身上的伤疤你都见过啊。”

　　她见过？
　　她见过？

　　她什么时候见过？
　　她怎么完全不知道了。

　　玉碎眼泪刷一下流淌下来，哽噎问：“我我什么时候见过？我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她慌了，紧紧握着宁为的手，“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炉灶上的锅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水烧开了，热意蒸腾而上，染红了玉碎的眸，“宁为，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没事。”宁为说，“你看我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可是可是……”玉碎语无伦次，“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被撞的。”宁为揉揉玉碎的手，“不过不疼。”

　　“撞？谁撞的？”玉碎起初是头疼，后面心脏痛起来，她强忍着不适问，“谁撞的？”

　　“都过去了。”宁为不想谈，“咱们不想了。”

　　疼痛还在加剧，玉碎手指陷进了宁为的肉里，她吃力问：“阿姨呢？阿姨知道你受伤了吗？”

　　“知道。”宁为说，“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
　　“我妈好了。”

　　“阿姨好了？”
　　“嗯，我们好了。”宁为兴奋说，“碎碎，我妈好了，以后我们三个人可以幸福生活在一起了。”

　　“真的吗？”疼痛像是不存在了似的，玉碎心中只有喜悦，阿姨好了，阿姨好了，这样他们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她的心心念念终于要实现了。

　　“阿姨会喜欢我吗？”玉碎突然不安起来，“会不会讨厌我？”

　　就像赵芸和玉成川那样。

　　“不会。”宁为捏捏玉碎的脸，“你那么乖，没人会不喜欢你的，我妈也会喜欢你。”

　　“那我们还去美国吗？”
　　“不去了。”宁为说，“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宣镇。”

　　“好，就在宣镇。”有他的地方就是家，玉碎喜极而泣说，“阿姨在哪？我想见阿姨了。”

　　“碎碎，见我妈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宁为手搭在玉碎肩上，身体微倾，认真道：“你真想好要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吗？”
　　“要不要再想想？”
　　“未来的世界可能跟现在很不一样，你确定要一起吗？”

　　“要，我要。”玉碎坚定地说，“我要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宁为：“哪怕没有朋友？”

　　“我有你们不是吗。”玉碎说，“你们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朋友。”

　　你，更是我喜欢的人。

　　“碎碎，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舍不得独自离开。

　　“现在换我问你了。”玉碎注视着他，“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吗？”

　　“不论生死都和我不离不弃？”
　　“永远在一起？”

　　时间静止了，呼吸好像也弱了起来，唯有嘀嘀声再不断放大。

　　玉碎紧张的心都要停跳了，她不敢动，生怕听到的不是想听的那个答案。

　　许久后，宁为捧起她的脸，鼻尖抵上她的鼻尖，“不论生死，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宁为附和。

　　门忽然打开，宁为牵上玉碎的手朝前走去，路过客厅时，万年历发出响声，玉碎抬眸去看，上面显示的时间依然是：

　　2017年7月15日

　　她没理会，回握住宁为的手，和他一起走向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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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你一直都在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