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正邪黑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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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话音刚落，门口那桌的两位客人居然起身关起茶寮窗户来。素素翠山均是一惊，方才素素只是挑人少挑中了这个地方，莫非这样也要中埋伏不成？
翠山反手握住素素的手，拉着她便要起身离开。关完窗户的两人纵身跃了过来，“两位请先留步。”
说话间，门口茶寮老板已经开始上门板要关店门了。见素素翠山看他，他还冲他们点头笑笑。
翠山将素素护在身后，素素身后便是墙。他们右边是桌子，左前方是那两个关窗户的人，而之前说话的黑衣人则仍旧背对着他们坐在角落，品着香茶，也不说话。
那两人客气的朝前鞠躬伸手，指向正是那黑衣人。原来他们是一伙的，黑衣人要请他们单独喝杯茶罢了。
翠山正思索是该冒险留下还是该冒险打出去，素素却在他身后轻叹，“唉！既然人家要包下店来请咱们喝茶，这么大的排场，咱们还是给个面子吧！”
说完拉着翠山袖子，走到黑衣人那桌正对着他坐下，冲着他一拱手，“那就先谢谢您啦！店家，再来一壶雨前龙井，再加几样你们这的拿手点心，要甜的，越腻越好。”刚说完，又想想，“啊！再来一碟蜜饯话梅什么的，今天走了一天，嘴里没味道啊……”
说着又笑笑的对翠山说，“我们家乡有种茶饮，叫梅子绿，可出名了！就是把这腌梅子加到绿茶里喝，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穿黑斗篷的人闷哼一声，“胡说！什么出名？我怎么就从未听过这什么绿的？”
素素一愣，心说我说我家乡，你搭的什么腔！再一想，这人是暗示他认得她，还知道她的家乡来历……他知道她是殷素素，他认识殷素素！
素素呆愣的功夫那人已将斗篷的帽子拨开了。这是一张挺男人的脸。络腮胡，卧蚕眉，眼中精光四射，目光凌厉逼人。可他明明一双桃花眼，那双眼皮，怎么看怎么似曾相识……
素素皱着眉头瞪他，他竟也皱着眉头瞪素素，一副比她还不耐烦的样子。素素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小小子的脸……一样的神态，一样的不耐烦。她与他朝夕相对了8年多，这个表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人都说外甥像舅舅，素素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这个像啊，还真不是一般的像啊！这人拽成这样，行事又诡异成这样，方才还上赶着跟她认同乡，只怕十有八九是她那个头号通缉犯的哥哥殷野王吧！
素素忍不住又歪着脑袋瞅了瞅，咂咂嘴嘀咕“不像不像……你与咱们方才瞧见的通缉令上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看来这鞑子朝廷给的薪资并不高嘛，画师的水平太次啦！”只是越看越像，像无忌，像她自己……
那人微微一愣，接着冷哼一声，“哼！臭丫头！你还记得老子是谁吗？你不是连师叔都认不出了？”
素素撇撇嘴，“什么老子老子的！真难听！不害臊！你这话若是让我爹爹听见，看他不修理你！”
这时，茶寮老板来上茶，一大托盘的点心蜜饯，当然也少不了她的茶。素素跃跃欲试的先在三个杯子里各扔进去一颗蜜饯梅子，然后蓄上茶，推一杯到那人面前，另一杯到翠山面前，自己拿着第三杯，催促着，“快尝尝快尝尝，这样就不苦啦！”
素素一向不大喜欢绿茶。前味太苦太涩。出门在外她多半是喝铁观音这种乌龙茶。但方才她瞧过了，这茶寮里最贵的就是这雨前龙井她才点的，要20两银子一壶。他们这几日连住店带吃饭一个人还花不到1两呢！方才她是摆明了要拌猪吃老虎，气气这个陌生人。眼下猜到他是她哥，更不客气了。
“呸！这什么怪味道？”殷野王喝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殷素素，这么多年不见，你的品位怎么变成这样？”
素素也不看他，自顾自的细细品茶。加了梅子的绿茶顷刻间变成酸甜，甜味不够重，所以苦涩虽少了很多，但仍是苦的。回甘也没了，回味也是苦的。她一声叹息，“小时候装大人不敢出声，其实我最讨厌苦味的绿茶。也只敢在没人的时候躲在房里喝这个梅子绿，再加点冰糖，味道就更好了。”她转头冲翠山笑笑，“我方才说谎呢，梅子绿是我发明的，不是我家乡特产。”
又拉着翠山冲殷野王笑笑，“大哥，这位是我相公。”
殷野王冷笑一声，“武当张五侠。如今这江湖上谁不知道？能让你殷素素放下天鹰教不理，一回中土便跟去了武当，又马不停蹄的来了大都，连爹爹那里去回门都顾不上，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殷野王口气不善，素素有些不高兴。翠山却按住她，微笑着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大哥。
殷野王哪里就轻易喝呢，自然是要过上两招。素素便瞧着这两人你推我挡的拿茶杯筷子桌子凳子较劲，心想这两人怎么跟雪狼似的，两只雄的见面先要剑拔弩张打上一架才能消停。感叹一声，武侠社会果然适用丛林法则……
素素也没猜错，两人斗了一会儿，果然不分输赢不相上下互相佩服互相叫好。只是素素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是谁让了谁还是两人实力当真水平相当，倒是很客气，那也挺好。
寒暄结束，进入正题。殷野王此次亲自到大都，说到底只为一件事，便是要确定素素没有和武当七侠串通一气偷偷来大都寻屠龙刀。当他得知素素此行是为了俞岱岩的伤势，殷野王沉默了片刻。
当日临走前，殷野王又向素素确定了一遍屠龙刀当真掉落海里，素素苦笑说难道师叔没告诉你素素发了什么誓言吗？殷野王叹息，说想不到当年与他为了副教主之位争得你死我活的素素，如今嫁了人，倒真变得如小时候一般没志气了。
殷野王毕竟是朝廷悬赏的前几号的通缉犯之一，不能在大都久留，当夜便要离开。素素闲谈之中才意识到，之前李师叔说天鹰教近几年做的几件大事，恐怕真的是与造反起义有关。原来魔教不是叫假的。他们这种反政府武装，被称作魔教，也是理所当然的……
晚饭时分，素素一改往日默默不语，仍是提出这个造反举事，民族仇恨，正邪之分的几个问题供大家讨论。
“到底何谓正？到底何谓邪？鞑子欺负百姓是邪，我天鹰教举事反鞑子替天下百姓改朝换代，又岂能再被称作邪？”
“哼！虎豹与豺狼相斗，可都不是为了羔羊！”莫声谷大哼一声。哼完了见素素的脸色有变，又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只好不停扒饭。
“羔羊若是天下百姓，那如能改朝换代，不是皆大欢喜？”素素看着莫声谷，“更何况你又怎知天鹰教举事不是为了百姓？造反可不是小事。”
“造反是大事。夺屠龙刀也是大事。号令天下更是大事。我想鹰王志在天下，是为了苍生福祉？还是为了自己做皇帝？这，恐怕也只有鹰王自己知道吧……”张松溪端着酒杯看也不看素素。
俞莲舟放下饭碗，一字一顿，语重心长的说，“鞑子夺我汉室江山，欺我百姓孱弱，以强权欺弱小，自当该除之。可，五妹恕二哥直言，天鹰教在江南横行多年，同样肆意欺压弱小百姓之事，二哥亲眼所见便不知多少。君子不该以恶小而为之。莲舟以为，正与邪，黑与白，只看手无寸铁的百姓依附何方，一切便清清楚楚。”
“正是这样。师父有言，‘侠之道，便是以仁为本，以义為心，锄强扶弱，维护公理正义。习武者，在仁德之前以武行侠之道。’侠之精神，重于泰山，重于性命。这正与邪，黑与白，分明就很清楚明白的很，五嫂又为何会分不清？”殷梨亭眼神清澈，一派理所当然。
最神奇的是，他说的每个字，素素居然都明白。
只因这些道理，十年前的茫茫大海上，有个白衣少年早就用自己的性命在她面前演绎过一番。这侠之道，她一早就见识过领教过着迷过了。
侠义精神，原来竟是这样一份信仰。这些武当人共同的信仰。
为了维护信仰，命又算得了什么？
素素转头看着翠山，眼里已然湿润。翠山却笑笑拍拍她的脑袋，“正邪黑白，你不是早就明白，早就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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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殷野王的第二日清早，素素他们客栈房间外多了一只大箱子。还有一封信，指明了要给素素。
信是殷野王留的。原来当日俞岱岩受伤，出手伤人的竟也有殷野王一份。他不愿妹妹难做，便送上一份大礼，希望能帮俞三侠早日找到灵药。信的最后留了天鹰教信物，要素素有任何困难都别怕，任何时候天鹰教都给她撑腰。
没出息的素素看完信仍是哭的稀里哗啦。翠山任她抱着抹眼泪在他肩上胸口。这原是约定好的。她随便擦。
素素想，哥哥他们也是为了信仰。如不是为了信仰，谁会做这种掉脑袋的活？做土匪不是就可以横行乡里了么！鹰王也一定是的。谢逊说过的，明教原就有怜我世人忧患多的教义。造反当然是为了天下苍生了，是他们不懂罢了。
是时候还未到罢了……
那信的最后最后，是要素素找个会蒙语的翻译。素素还没想明白，门外的大箱子忽然咚咚咚响了起来。
“啊？怎么是个女人在里面！”门外传来殷梨亭一声大喊。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正邪黑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