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羽毛了吗？》牧川渊渊

3、第 3 章

　　江阡知道自己的视力还算不错，不然也不能看见一张十分高清的昨天才见到过的脸。
　　他以为再也看不到这张脸了，结果距离昨天还没过二十四个小时，他跟这人出现在了一个班里。

　　这个学校明显也不算小了，怎么能出现这么巧合的事。

　　“江阡？”林介地见他没反应，问：“是不喜欢这个座位？”

　　江阡想说是，比起这个人，他更愿意去角落跟戴眼镜的做同桌。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个字，那边殷倦已经出声了，“我昨天跟新同学见过，可能他还没反应过来。”

　　“是这样啊，殷倦的成绩也好，你们坐一起互相帮助，很快就能赶上进度了。”林介地很满意这个决定。

　　江阡的视线就快要化为实质了，他眼里清清澈澈的，根本没有所谓的没反应过来。
　　只是殷倦和林班主任这个对话一出，他再说不愿意就显得太不低调了。

　　可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江阡准备再争取一下。
　　他的手指动了动，视线跟戴眼镜的那个人短暂的交流了一下，刚想抬起手指空位，就看见从班里后门走过去一个人。

　　“你怎么来这么晚？”戴眼镜的问。
　　“早上肚子不舒服去了趟医院，请过假了。”走过去的人在座位上放下书包，视线对上江阡面无表情的脸，有些疑惑。

　　江阡抬了一半的手僵硬的转弯，揉了揉后脑勺的头发。
　　亏他对这个空位投以期望。

　　“江同学？”殷倦喊了声。

　　江阡实在不想坐在死敌旁边，哪怕此时殷倦应该还没认出他的身份。
　　他环视了一圈，悲催的发现整个班里坐的满满当当，只有殷倦旁边的空位是空出来的。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一个学校就算了，一个班也不说了，现在又成了同桌。

　　江阡的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缓慢，仿佛按下了0.8倍速，可惜一共没有几步路，就算他走的再慢也走到了殷倦面前。

　　其他同学不知道江阡的心理路程，只觉得江阡挺冷淡一人，连走路都有种漫不经心的随意感。
　　其实只是江同学单纯不想接受现实。

　　江阡在桌前站了一会儿，能感觉到从殷倦身上散出来的气息，他垂着眼看桌面，听见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同学，又见面了。”

　　江阡在心里叹了口气。
　　跟同桌是找不了话题了，他人在这坐着，要装作是一个雕像。

　　前桌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听见殷倦的声音也跟了句，“江同学你好，我叫杨锐倾。”

　　江阡点了下头。

　　从进班开始，江阡的动作幅度都不算很大，整体动作缓慢，加上江阡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变化，人长得帅，又冷淡疏离，气质这方面加到满了。

　　从这节课下课开始，他们班外面能看到围了些别的班同学。
　　“新同学是坐殷倦旁边那个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好看。”
　　“不过高二开始转学，成绩应该一般吧。”
　　“我视线都移不开了，真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吗，我感觉他穿校服跟我穿出了两个感觉。”
　　“都没见到他张嘴，是嗓子不舒服吗？”

　　一节课硬是没说过一句话的江阡还不知道班外面围了人，他正看着桌面上的卷子出神。

　　周围的同学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老师一走就纷纷转过头看向江阡，存了不少想问的问题，比如学习成绩怎么样，有没有偏科，觉得他们班如何等等。
　　看到江阡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卷子上，又不好意思开口打扰了。

　　这样江阡的目的就达到了。

　　江阡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白皙的指节转着笔，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卷子的第一题。

　　周围的同学用眼神交流。
　　“看第一题都三分钟了，笔也没动过啊。”
　　“第一题不是一般都挺简单的吗，新同学这基础有点薄弱啊。”
　　“那我们还问吗？我快憋死了。”

　　江阡不用抬头就知道周围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他看着卷子上的第一题，看了半天连题目都没看完，光顾着注意身边殷倦的动作了。

　　算了算时间，他应该去看下一道题了。
　　江阡用几秒钟看完了题目，拿笔选了个A。

　　周围同学继续眼神交流。
　　“选对了啊，是真的在做卷子。”
　　“真的能选对啊，还以为什么都不会呢。”
　　“不是，这道题是挺简单，但是得算啊，他一个字没写怎么看出答案的？”
　　“总不能是蒙的吧？”

　　不长的课间，江阡写到第四题。
　　周围的同学什么都没干，硬是看着江阡写完四题，写完卷子上还是干干净净的，除了答案再没别的。

　　周围逐渐变成了小声交流。
　　“三道题都选对了，纳闷了。”
　　“尤其第三道比前面两个难几倍，他用的时间和前两道一样，也没写任何过程。”
　　“不是吧，这卷子难道有答案吗？”

　　愣是遵循不打扰正在写卷子人的原则，江阡这一个课间依旧没开口。

　　上课铃响起时，江阡才把写了三道题的卷子随手塞进了桌子里。
　　好学生的人设瞬间崩塌。

　　殷倦看着想笑，“江同学，你天生不爱说话吗？”
　　身为同桌的他看的一清二楚，江阡的视线根本没在题目上，长了一双看标点符号都认真的眼睛。

　　江同学没搭理他。

　　殷倦也没多说，拿了张卷子放好。
　　这节是英语课，江阡在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见过各科老师了，英语老师是个很年轻的女老师，不怎么笑，看起来有些严厉。

　　这节课讲卷子，讲的是一周前大考的卷子。
　　一周前江阡还在别的学校上课，所以并没有这张卷子。

　　没有卷子就意味着，江阡大概率要去找别人的卷子一起看。
　　前面离得远，后面离得也不近，旁边的同学又隔了过道，江阡瞥了眼旁边桌子上的卷子，这张卷子就离他三四十公分远。

　　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这种矛盾的话终于被江阡理解了个透彻，他宁愿一节课看着标点符号发呆。

　　不光主动去找同学一起看卷子这件事让江阡为难，江阡更为难的是，他要找的人是他的死敌。
　　那不相当于一只小鸟主动跑到蛇的旁边吗。
　　不被一口吞掉都算是蛇吃撑了，再吃要被撑死了那种。

　　总而言之，江阡准备撑着头睡觉。

　　偏偏同学一个个都是热情的。
　　关景宁举手示意，“江阡新转来的，没有这张卷子。”

　　于是老师理所应当，自然而然的开口，“江阡没有卷子，先和同桌看一份吧。”

　　非常自然非常和谐的发展，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
　　江阡羽毛都要炸了。

　　殷倦很随意的把卷子往江阡的方向移了些，一张卷子覆盖两张桌子，一人一半，卷子的中线刚好对准桌缝，公平的不行。

　　江阡原本就坐在边缘，和殷倦中间能再塞下一个人。
　　卷子在他桌面上一半后，江阡全身上下就眼睛小幅度动了动，能看见卷子上飘逸的字体。

　　殷倦的字算不上特别好看，只能说是不难看，看着不会很难受。
　　大概率是这个交白卷的人没认真写。

　　安稳的度过小半节课后，江阡发现这人的正确率还挺高的，十道题最多错一道，大部分连错都没有。

　　“江阡，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老师看了眼两人中间的卷子，“这道题我记得殷倦选错了，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中间的卷子上，这道题填的是B。
　　殷倦看了会儿，在选项旁边写了个“A”。

　　卷子上没有批改痕迹，老师也没讲，现在还不清楚正确答案是什么。
　　前桌也是个乐于助人的性子，把自己的答案奉上了，“C。”

　　江阡看了眼题目，站起来答道：“D。”

　　老师明显有些意外，“选对了，坐下吧。”
　　“这道题咱们班只有三个人选对了，现在加上江阡一个是四个，这题有点超纲，选项具有迷惑性。”

　　江阡懂了，这是老师在看他的成绩怎么样。
　　讲卷子照常进行，江阡就被点了那一题，后面看了卷子最边缘的黑线看了半节课。

　　-
　　晚上放学。
　　江阡刚到家里就收到了苏秋九的消息。

　　【小刁：转学的第一天上课怎么样，同桌是个什么类型的。】
　　【小刁：你有没有和新同桌说话，记得咱们的新战略，逆向思维，多跟同桌说话。】

　　江阡打字道。
　　【南北东西：一句话没说。】

　　【小刁：？？？】
　　【小刁：你忘了我们的新战略了吗，第一天是很重要的，怎么能一句话说不上。】
　　【小刁：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南北东西：很不好。】

　　苏秋九是知道江阡的，江阡虽然跟谁都不怎么说话，但从来不会对别人印象不好，应该说是根本没有印象。
　　能让江阡印象很不好的，对方应该是个很不寻常的人。

　　【小刁：你这样说我真的很好奇。】
　　【南北东西：是条蛇。】

　　这三个字没有一个字是不真的，是江阡内心深处最无语的三个字。

　　【小刁：会开玩笑了，我上次看见蛇还是青白蛇，有许仙那个。】
　　【南北东西：你看我会开玩笑。】
　　【小刁：新学校蛮好的，你第一天转学就这么幽默了。】

　　江阡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从衣柜里摸出来睡衣换上。
　　换衣服用了五分钟的时间，苏秋九一直没看见回复，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小刁：你认真的……吗。】
　　【南北东西：^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