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明月歌兮

9、第 9 章

　　姜微知欲言又止，半响才道：“只是些儿女情长之事罢了。”
　　顾亭记得姜微知刚入宫便位及贵妃，荣光无限，皇上对其的宠爱早有流传，当时顾亭才放下了心，毕竟也算看着她长大的。顾亭希望她有个好归宿，她出嫁后，自己便有意避嫌，但这关心还是在的，可如今听她讲，貌似并不是顾亭想的那样。
　　“我这身子骨也越来越差，恐怕不知那天就要随娘娘去了，只是可怜了霄儿。”
　　“别说这些丧气话，你平日里应当多加调理身子才是。皇上可曾亏待于你？”
　　姜微知摇头：“物质上倒是富足。”
　　顾亭里有些苦涩，姜微知从前也是同唐皎皎那般明媚张扬的女子，可如今变得小心翼翼。
　　晚风微凉，夹着几丝寒气。顾亭怕她着凉，想先送她回去。
　　“阿亭哥哥，有件事我想你应该放在身上。我知你心悦韩越，越对亲近之人，你向来掏心掏肺，但你还是要留个心眼……他似乎和从前很是不同。”姜微知到底是女子心细，很多年前就看出他和韩越的关系。
　　突然与姜微知谈起韩越来，顾亭有些异样感：“他年少就征战沙场，杀戮无情，也难免变得冷了些，但心肠不坏。”

　　顾亭如今不比少年时身体强健，就是缝了针，花上一两天就能又活蹦乱跳了。如今只不过几道抓痕咬痕，却要修养好些日子。
　　“我总觉得你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了……”皇甫枫撑着头，盯着顾亭看了好一会儿。
　　顾亭没想到皇甫枫这么能说，他这几天不出门，但这耳朵都要被这个人烦出茧子了。
　　顾亭瞟了他一眼，皇甫风噤声，毕竟他还是不敢得罪这位小金主的。
　　未安静多久，皇甫枫又道：“顾亭，我听说那个是分上面和下面的，那你是……？”
　　“你怎这般……”顾亭说不出话来，是楼兰民风开放吗？还是他太保守了？这床上之事哪有摆上台说的。
　　皇甫枫点了两下头：“懂了，懂了，你那位看起来也不像是下面的……不过也说不准……”
　　“皇甫枫！”
　　“你怎的来了此处？”顾萧合上静室门，没料到韩越还找到这里了，顾萧有些不自然。
　　韩越周身都透着寒气，脸上写着生人勿近：“你知道是顾乔做的手脚？”
　　他微眯着眼，语气很不客气。
　　“只是有些风声罢了，我也不确定。”
　　“顾萧，你若是下不了狠手那便交给我。”
　　“何必将他逼上绝路？先前借顾荣之手，用以前的事羞辱他，已经给他不小的刺激了，如今我再用这件事治他的罪，以他的情况……挨不到明年。”
　　韩越冷笑了声：“顾萧，你只是担心他倒台后，英王之党一方独大，危及你自己的势力罢了。何必露出这幅模样？”
　　顾萧被看出了想法，也不恼。对韩越的嚣张习以为常。
　　“你对我给你收拢的权势还不够自信吗？”
　　“你既然之前就料到有陷阱。因此也没什么损失，还是算了吧。”
　　“可顾亭受了重伤。”他怎没有损失？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却命悬一线。
　　顾萧眼神有了些变化：“留他一命。”
　　“陛下……安定侯。”低压的气氛被一道怯生生的男声打破，那人弯身问礼，看其着装不像普通下人。
　　韩越只想着向顾乔报复，只匆匆扫了眼便走了。出了宫门，才疑心那男子有些眼熟。
　　顾萧侧躺在榻上，尢安给他按摩，被韩越这么一闹，顾萧也没了玩乐的心情。
　　便遣退了他：“等等。”
　　尢安心下一喜，却听顾萧道：下次穿素色衣衫，你这身衣服不合适你。”
　　尢安应了声好，心情有些低落，他特意买的明黄色外衣，款式，颜色都是最新的。他还以为顾萧会喜欢。
　　顾亭再次上朝之日，只觉着满朝上下气氛怪怪的，本想向张文吾打听，谁料这小子告了假，回外祖母家休养去了，他心里闷闷的，下了朝便去祺王府上拜访。顾常看起来精神气好多了，顾亭再次庆幸，这药真是高效。
　　“听说是辰王近来不知撞了什么邪，神智有些不清楚。”
　　“撞邪？”顾亭皱眉道。
　　“前些日子，我到他府上问候，确实情况不太乐观。”顾常叹了口气，平时虽见不惯其为人，但到底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
　　顾常也不多谈这些事儿。顾亭来了，他说什么也要留顾亭用膳，但不曾想他这一留竟出了问题，家仆跌跌撞撞的跑来：“不好了！景王殿下！刑部……部的人来府上了。”
　　顾亭立即起身，这要是撞见了皇甫枫，觉察些什么，还得了？
　　他向顾常要了匹马，抄近路回府。
　　刑部的人来他府上，自然是有些消息，但皇甫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谁走漏的风声？
　　“宋大人平白无故来我府上翻箱倒柜的，恐怕不太合适吧。”
　　“为何来景王府，景王殿下还不清楚吗？”宋玄这人最是铁面无私，从前朝就在民间享有盛名，其为民除害，立下赫赫功绩，就是当今皇上也要客客气气地待他，所以若这人秉公执法，也没人能救得了顾亭。
　　他又悲凉一想，也确实没人会为他求情，二人对峙了会儿，听到皇甫枫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顾亭无声的叹了口气，宋玄一脸早有预料的样子，看着皇甫枫被押出来，他不咸不淡道：“你谈的是我朝的王法，还是楼兰的王法呢三殿下？”
　　三殿下……这在场之人，除了顾亭能被称得上殿下外还有谁？但他若是硬要按先皇子年纪排的话，也只能谈的上九殿下。
　　所以他看向皇甫枫。
　　“你……你你……”皇甫枫一连连了好几个你，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到底是身份特殊，二人被押到刑部，还有马车的待遇。
　　“顾亭……我……”皇甫枫和他坐在一辆车上，顾亭一直抿着唇，皇甫枫不自在极了。
　　“你怎不与我说？”顾亭看了他一眼。
　　“我……我这身份若是与你说了，你还会和我结交吗？”
　　顾亭垂眸，看不出喜怒哀乐。
　　“但我发誓，除了这件事，我没有什么骗过你了。”他一脸真诚。
　　“那你说你打破了你父亲的东西……”
　　“那也是真的，我父皇这人待我严的很！”皇甫枫神色缓了些才松了口气。
　　“我之前以为你是楼兰平民，就做了你被发现后的打算，为你选了条后路，但你偏偏不是，那条路约莫是行不通了。”他叹了口气：“你就是提早几天告诉我，也好过现在平白受罪。”
　　皇甫风愣了下，没想到这时候了，顾亭还在帮他想退路，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啊。”顾亭摇头，掀起帘子一角，看向街道繁华如常，刑部封锁了景王府，估计一时半会没人发现他被押走了。
　　“皇甫枫，你伸手来。”顾亭低声道。
　　“等下若是被盘问，你只说你与我乃亲友，我府上有你之前带着的茶叶药材，勉强算是物证，其他的事儿你一概不知。”他在皇甫枫手上写道。
　　这话真假参半，但皇甫枫与他也确实只有吃喝上的往来。
　　“进刑部的人只有站着进，躺着出的，你万事小心。”
　　但实际上顾亭要担心的人是自己，皇甫枫毕竟是敌国身份高贵之人，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要不然不好拿他怎样。
　　但顾亭就不一样了。
　　他二人被分开关押，顾亭被绑在审讯台上，宋玄的得力后辈颜宁遥冷冷地看着他，若不是顾亭知道这个人随宋玄一样板着脸惯了，他还以为他俩有什么过节。
　　但他没想到，他俩真有过节。
　　顾亭对他瞪着自己有些不适，索性闭上眼。
　　静了会儿，他的一个手下过来，朝他说了些什么。
　　下一秒顾亭便觉身上便抽了一鞭，余下是火辣辣的疼，未等他回过神来，又多添了几道伤痕，他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不知反复了多久，顾亭直觉头昏昏沉沉，他一直忍着不出声，嘴唇被抿得发白。
　　“若景王细招你与敌国奸细谋划的经过，也无需受这些皮肉之苦。”颜宁遥走了两步，对着他说。
　　“我与皇甫枫所谈之事从未涉及国事，有何可招呢？”
　　“看来景王倒是嘴硬。他挥了挥手，顾亭被两个狱卒泼了两盆冷水，强迫清醒起来。

　　“霄儿！”姜微知方才不过走开了会儿，并不见顾凌霄身影，虽说左右都是在皇宫，但这处准确来说不是后宫，而是皇上的私人书房，一般人是不允许来此的，她怕霄儿乱闯，惹顾萧不满，不免急了起来，现在天色快黑了，若是天黑更不好去找。
　　纠结了会儿，她还是推开门，静室虽说是室，但实际上是栋楼，映入眼帘的是一柜又一柜的书籍，姜微知轻轻唤了声，没有回应，她朝二楼走进，发现一处暗门，被打开一道缝，像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眼前亮了些，虽然也不过是微黄、轻柔的光线。
　　拨开层层悬挂的纱幔，姜微知正欲拨开最后一层，忽然听到几声柔的把人融化的男声。
　　她心猛烈一跳，透过轻纱，隐约看见两个赤裸的交织的身影。
　　她几乎立刻就判断出其中一个是顾萧，更让她心惊的是，被他压在身下的是一个俊美白皙的男子，顾萧闭上眼动情的吻着那男子，他身下的动作也毫不懈怠，画面香艳至极，他们缠绵之间，她看清那男子的正脸，越发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