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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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通知调停者。”
他的手臂被爱梅特赛尔克牢牢拽住了：“别去……那里。别再去找他了。”
厄瑞玻斯转过头来，面容紧绷，身体如雕像般僵硬。
“计划开始了？”他问，“萨曼埃克*呢？”
“阿谢姆退出了委员会。他说要去寻找彻底终结末日的办法。”
他反手握住爱梅特赛尔克的手腕：“不能让他们召唤佐迪亚克。我们必须去国会议事馆，趁现在还来得及——”
白发青年没有动。
厄瑞玻斯诧异地回头，那双金眸里蕴含的意味令他的心脏不断地下坠。他的视线下移，久久地停留在那张绘制着独特面纹的红色面具上。
“你也赞成他们的决定？”
无声的默认后，爱梅特赛尔克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翻涌的情感，但吐出的却依然是冷硬、决绝的话语：他不会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
“你不同意，是吗？”
“不同意又如何？你们的选择不会由我的意志改变。你是个念旧的人，爱梅特赛尔克。但我不是。从你将我创造出来，并被天命赋予灵魂、和这受到诅咒的力量的一刻，我只打算做一个旁观者。虽然我因你的意愿诞生，如你一般爱着这个世界，但对于末日，或是行星的未来，抑或是你们的远大宏图，我不会干涉。”
“这不是我将你创造出来的初衷。”
“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漆黑的眼睛倒映着四周的火光，“正如拉哈布雷亚所说，我永远不会被接纳、成为你们中的一员。为了大义看着自己的同胞去送死？我做不到。毕竟，我只是你们口中'创造魔法的失败品'、'使魔'罢了。”
他冷冰冰地说道。
这些字眼深深地刺痛了爱梅特赛尔克。与阿谢姆最后的谈话又一次在脑海里浮现。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些尖锐的指责了，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燃烧起来：
“大义？你，维涅斯，和阿谢姆，你们又有什么所谓的正义？口口声声标榜自己多么热爱这颗星球，却在面对她的灾祸时束手旁观，反过来责备拼上性命也想要拯救的我们？”
“至少不该用这种办法。”
“那就告诉我，你的——你们的办法！你和维涅斯在计划着什么？”
厄瑞玻斯闭上眼，将沉默当作回答。他不敢去看此时此刻爱梅特赛尔克的表情。还不到时候，他在心里说道。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我受够了，”爱梅特赛尔克不想再延长这可笑的争吵了，“既然你连坦诚都做不到，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别再来妨碍我。”
“在那之后呢？”
爱梅特赛尔克停住了脚步，用仅剩的耐心听他说完：
“冥界不可倒流，除非用新的灵魂交换。在一切结束后，你们还要用更多人的性命换回那些牺牲的人吗？谁又能保证这不会变成一场没有尽头的献祭？”
“这并非献祭。我们自愿为了星球的安定奉上生命。艾里迪布斯如此，希斯拉德也是如此。哪怕要我亲自——”
厄瑞玻斯将手掌贴上白发青年的胸口，用悲伤的笑容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话语。
“……哈迪斯，听听死去的同胞们的声音吧。”
借我之耳，聆听他们的思念与哀求；
借我之眼，见证他们的苦难与伤痛。
随着庞大以太的注入，周围的景象扭曲了，暗影自四面八方侵蚀而来。冥王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虽然紧紧相连，但这里与冥界全然不同，更像是传说中的罪魂之狱塔耳塔洛斯：濒死的嚎叫与哭喊盘旋上升，几乎盖过了冥河的喧嚣；曾经的完全之人们甚至连灵魂都破碎不堪，只能在蠕动的黑色烂泥中沉浮。无边的黑暗中，一根根伸长的手臂像是一株株折断的杂草，徒劳地进行无人回应的祈求。
而在这毛骨悚然的情景之上伫立的——爱梅特赛尔克抬眼望去——是掌管冥土黑暗之神。难以辨认究竟是漂浮的实体，还是虚幻的影子，祂手持接骨木法杖，身着黑暗为袍，脚下是受难的幽灵。四目相对的一刻，那双漆黑的眼睛令爱梅特赛尔克立刻就认出了他——厄瑞玻斯的化身。祂漠然地望着这一切，声音仿佛从遥远的真理田园飘来……
你看到了吗，哈迪斯。这才是死亡最真实的模样，是对永生者最残忍的惩罚。你的同胞不会被赐予你所以为的安宁的死亡。他们在这里挣扎、反抗，在接近永恒的苦难中品尝回忆之苦，直到被冥河洗去他们的记忆和灵魂的光芒。
“计划会照常进行。”
周遭的景象恢复如初。化身消失了，重新变回那个矮小的青年。爱梅特赛尔克不再看他，一向笔直的肩背微微弯曲，像是背负上了某种决心；记忆的最后，白发青年与他擦肩而过，向议事馆走去，话语消散在亚马乌罗提的风里：
“我是冥界的主宰者。今天……往后失去的所有同胞，我会一个一个把他们找回来的……”
下个瞬间，佐迪亚克成型的怒吼吞没了天地。凝结了无数悲伤心愿的巨大造物自暗影中浮现，祂发出痛苦的咆哮，久久地回荡在亚马乌罗提的废墟上空。从未有任何生物拥有如此强大的以太，挥手之间，令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以太裂隙就那样轻易地愈合了。那一晚，亚马乌罗提降下了一场大雨，像是嘉奖，又像是悲泣。那些或熟悉或陌生、万千颜色的星辰最后一次从星海魂归故里，化为雨滴，扑灭了他们曾以为不死不熄的火焰，也冲刷掉了死去的同胞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末日终结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