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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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女这儿负阴抱阳，背山面水的，确实是个好地方。”殷铎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就像蓄势待发趁你不注意就上前咬你一口肉的猎豹似的，跟在林八爷身后依旧掩盖不住他满身的阴鹜。
随着殷铎的声音传来，五花全都沉下脸站起来，他怎么会来，殷铎此人向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为了利益完全不分敌我，只要阻挡他的人全都该死。
廖水仙心头一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他看上了廖氏的风水？
“奶奶，他身后背着的那是……棺材？”金灵槐一脸好奇凑到金幽幽跟前，贴着她的胳膊看向门口。
只见在邙山有过一面之缘的林八爷身后跟着一个男子，一身黑色唐装脚上蹬着双千层底纳的布鞋，都已经穿得磨起了毛边也舍不得扔掉，脸上啥表情也没有，生人勿进的模样让人和他对视都得抖三抖。
殷铎整个人都几乎要和背上的棺材同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让人不自觉离他三寸之外，概因从前有人手贱摸了他的棺材，代价便是那只手被他砍了下来当着人家的面剁成肉泥，要不是大家拦着，他还要硬塞到那人嘴里逼着吃下去，至那次开始这人行事无常的名声算是彻底远扬。
金灵槐话还没说完，谁料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奶奶啪地一巴掌把她拍到一旁低声训斥：“噤声！”
祖孙俩在稍微靠后的位置没说两句话，刚刚被通报的人已经挨个走了进来，首当其冲的是林老八，后面跟着的人全是八门各门的门主，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谁拉下。
其中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是除了殷铎之外第二引人注目的，盖因她的轮椅是由黄金打造，奢华无比！
除了这几位，金灵槐还看到一胖一瘦的青年男子站在靠近墙角的地方，一黑一白两身大褂，手里的折扇打着倒是有点三爷的做派，这俩不是那说相声的嘛，他们怎么来这儿了。
刚诧异，转念一想就反应过来，金、皮、彩、挂、评、团、调、柳，这六门的团就是以前跑江湖在天桥下说相声的，只是这门主都是在前面，后面跟着门下的人，他俩并列站在那儿，到底谁才是门主？
“诸位贵客到来，真是让苗疆蓬荜生辉啊。”
廖水仙扯出一个客套的笑把已经走到门口的众人给迎了进去，虽然她脸色变得快，可完全架不住身后还有两个暴脾气的炎芊和饕餮泽瑜，当即一拍桌子就要和八门不请自来的人干起来，要不是木槿及时人拦住，五花内乱，在水仙花的地盘上随意插手他人族中事务的名头明日就能传遍整个江湖。
虽然被及时阻拦，脸色可是清清楚楚的甩到了八门脸上，最后面的一个长相刁钻的女人当即便不满站了出来，扯着嗓子直指廖水仙：“你们苗疆难道就是这样待客的不成？我们这群长辈好心来给你祝贺，你倒是个白眼狼，完全忘了八门的扶持！”她倒是知道柿子挑软的捏，不敢和饕餮泽瑜、炎芊对上，话头直指年龄最小的廖水仙，话里话外竟有五花低于八门的意思。
话音刚落下，廖水仙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今日不管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态度，她继任大典还没开始呢，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踩着她们苗疆上位了，没理她，转身朝着林老八似笑非笑：“八爷的八门这是怎么了，竟让唱大鼓的半老徐娘俘获芳心，难不成要易主改姓柳？”廖水仙是五花的头，这一刻只和林老八说得上话，其他人算个屁！
这调笑的话一出话题都变得旖旎许多，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完全没人理会原先刻薄的那人会不会窘迫。
至于随口一句属不属于造黄谣，那又如何呢？别看他们如今一个个出去人模狗样的，可骨子里的江湖气息一辈子都洗刷不掉，没指着她鼻子妈了个巴子都算廖水仙有素养，给八门面子。
八门最后一门柳，早年间原是唱大鼓的，带着门下的兄弟们日子过得也很不错，出去谁不说一声弘扬民族文化呢，人们谁不称呼一声先生，随着时代的进步，再也不是从前被人啐一口骂下九流的时候了。
本来过得好好的，谁能想到的后来的事情呢，真真是可惜喽。
上一任门主宠妾灭妻，硬生生熬死原配，找了个窑姐还捧在手里当个宝，“先生”的名头还没戴几天就被摘了下去，下九流、下贱坯子这样的名头直到他死的那天也再也没摘下来。
刚刚说话的中年女子便是上任门主和那窑姐的独女，名唤柳雨晴，江湖上的兄弟们嫌她名声不好，非必要时候，向来不爱带着她。
柳雨晴见大家都只顾着笑，没人给她解围，也是个变脸的能人，当即脸一抹笑的花一样：“姨母我也是关心你，小孩子家家一个人支撑着族里，这才失了分寸，不过姨母这人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虽然不好听，可都是一股子热心肠，水仙你不会开不起玩笑吧？”一把年纪还夹着嗓子说话，好像猫爪子挠门似的，刺耳得紧。
“灵丫头，今日奶奶给你上一课，这世道上你可千万别信什么刀子嘴豆腐心，一个人嘴是刀子嘴，那心一定是蛇蝎心肠，自古到今从来没有刀子嘴豆腐心的可怜人，嘴是杀人刀，心就是那蝎子钳，你日后碰到这种人，一定得离远点。”金幽幽话刚说完就被木槿抢了去。
“灵丫头，你木奶奶今日也告诉你个道理。虽然咱们各族在古时候属于下九流，可那也是凭自己的本事手艺吃饭，相互之间亲近的人家唤声姨母本也没什么大错，可你记住，人不能自轻自贱，但更不能作践旁人，以后但凡哪个窑姐或是她的血脉敢给你托大当你姨母，甭管旁的直接上手抽她，老身倒要看看她哪来这么大的脸！”一向温温柔柔的木槿杵着鸠杖在地上敲了两下，看都不看柳雨晴煞白的脸，说话声音中气十足，可见是气狠了。
医者，悬壶救世，属中九流，自然看不上她们一家子歪门邪道。
廖水仙没再说一句话，见她脸色不好旁人自然帮忙解围，只一个劲地把柳雨晴往角落里挤，原本站在那儿的相声兄弟俩见她贴了过来赶紧闪开，生怕挨着点边儿回头传出去点什么风言风语脏了自己的名声。
“林八爷，您今日来所为何事？”廖水仙现下也没了原先和林老八的娴熟，直接把称呼从八叔换成了八爷，可见她的愤怒。
见此林老八也不得不叹声气，谁能想到这事儿有一天也能让他遇到呢，只好和大侄女先说声抱歉，回头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再帮忙补偿就是了，这次只能先得罪。
“哈哈哈，这不是听说大侄女拿到了族长的令牌今日举行继任大典么，咱们都是来祝贺的。”林老八笑得爽朗，廖水仙听在耳里可不是这回事儿。
大侄女儿，这一声声的拿辈分压自己，没点事情相求她是不行。
只是这群人死活不说来做什么，问急了就是久仰三爷大名前来叙旧。
他们不说廖水仙也不能硬逼着人家问，只得放弃。
旁边，见这个新任族长颇有些手段在里头，收到消息冒昧前来的人们终于露出点和善来，一个个让人把贺礼送了上来，却依旧没有松口到底所为何事，生怕廖水仙赶他们出去。
要知道虽然五花八门在外人眼里是一伙儿，非要把他们绑在一起说也没错，可实际论起来，五花和八门隶属两头，水仙花擅蛊和点子金算命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道儿，正要闹起来，谁胜谁负可不好说，更何况，廖水仙竟然搭上了三爷这条线，让人不得不忌惮三分，即使廖氏的蛊都已经出了事儿。
想到这儿，所有人若有所思，不住的在心底寻思这次收到的消息，到时候该怎么行事，又该和谁合作。
他们互相对视，又看看正和八爷、殷门主低声说些什么的廖水仙，支起耳朵一个个好奇得不行，两两凑到一起也不知道琢磨什么。
“你猜八爷现在说没说？”
“不好说，我觉得没有，如果说了廖水仙能这么平静？”
“管他说不说，反正殷门主肯定直说，咱们跟在后面捡漏就好。”
“你小子，别忘了还有个三爷呢，黑爷也来了。”
“呵~这是咱们五花八门的事儿，三爷向来不插手旁人族中事务，你不用担心。”
“贤侄女儿，今日八叔知道是你继任大典，托大唤你一声贤侄女儿。”林老八客套了一句后头便艰难起来，这话他说不出口啊！
殷铎本来站在他身后不耐烦着，见他这副怂包样气不打一处来，一把人扒拉到一边，就要直说。
殷铎的性子林老八可是摸得透透的，知道他要坏事赶紧上前堵嘴。这边的动静引得凑在一起说话的那群人注意，纷纷看了过来，眼里全是抑制不住的鼓励。
“啧，看什么看，都出去！”
“滚！”
会客厅里寂静下来，林老八和殷铎也对身后跟来的人不耐，眼见要步入正题，怕他们坏事把人赶了出去。
“廖族长，那我们？”
今日有外人在，五花的人格外给廖水仙面子，此举也是隐晦地告诉他们五花同心，断断不可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我让长老带您几位去休息，离大典正式开始还有好一阵。”
人陆续退了出去，廖氏的长老也跟着退了出去，除了廖水仙身后的傀儡和镯子里的蛊王。
整个会客厅只剩三人，廖水仙坐在正座下首第一排的位置上，看着对面两人一个不好意思另一个羞愧，朝他俩叹了口气无奈得不行。
“您老有什么事儿说吧，一会我还得去接待客人呢。”
“贤侄女儿，这事儿就当八叔欠你的，以后有什么事儿八叔一定还！”
还不等林老八把话说完，殷铎嫌弃他磨磨唧唧把话说了出来：“我们要进廖氏祖地！”
“你放屁！”殷铎刚开了个头林老八就知道要遭，果然，还没等他说完廖水仙一巴掌就拍在旁边的桌子上，瞬间碎成了粉末，她身后的傀儡眨眼间就将三人围在中间，显然在等主人一声令下就要打起来。
“今日我必须进去，你拦不住我。”
“那就试试。”廖水仙目光沉沉看着他，半晌说了这么一句，抬手把蛊王放了出来。
“我说你俩这是要闹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林老八眼看见两人要打起来连忙劝架，哄了这个哄那个忙乱不已，等两人气鼓鼓坐了回去，这才哭笑不得暗叹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殷铎是个暴脾气没错，怎么廖水仙这小丫头改个名字以后也变得暴躁起来。
“廖族长，我知道祖地不能让外人进去，事情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也不想得罪你啊。”林老八满脸憔悴，哪里还有原本的意气风发，见廖水仙听了进去他赶紧趁热打铁：“前段时间咱们不是在邙山碰到过一次么，三爷可能怕我太狼狈所有把你们支了出去，他老人家说我儿子是假的，我回去推算了好久才发现亲子气运被人李代桃僵，以至于这么多年把仇人当宝还不知，要不然事关我那可怜的儿子，如此强人所难的事请我林老八断断做不出来！”
“那你呢？”廖水仙知道拦不住林八爷，除非往后五花要和八门结仇，没直接答应下来，转头问殷铎，连客套都没有。
“我妻子需要功德。”
“祖地里面没有功德！”
“我们进去就会有！”
“啪！”见殷铎那张死人脸廖水仙恨不得拿刀劈了他，你这是拿我家当什么？
“奶奶，那个背棺材的死人脸到底什么来头？”与此同时金灵槐也发出了和廖水仙如出一辙的审美。
金幽幽见孙女还惦记殷铎，一瞅这架势就知道不说点什么她誓不罢休，怕她闯祸认真嘱咐：“灵丫头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碰到殷铎背上的那个棺材，知不知道？”说着就给金灵槐讲了一遍曾经那个断了只手的可怜蛋的故事。
“人家只是摸了一下棺材，他怎么如此狠毒？”金灵槐白眼一翻颇有些愤恨的意思，江湖人打打杀杀正常，即使现在社会也还是洗不掉她们一身的血性，可无缘无故就断人家手足也未免太过了些。
“那里面装的是他妻子。”金幽幽倒是没有对殷铎此举有什么不赞同的，接着说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那会殷铎也是刚继任门主之位，他们和廖氏一个玩毒一个玩蛊，手段都狠戾，对族人也都是差不多的要求，杀了族人自己就能活下去，心慈手软的人早在年少的时候就死了。”
“后来呢？”金灵槐脑海里立马就想起了一个妻子被人威胁，殷铎受钳制牺牲妻子又后悔的桥段。
“他妻子全是被拿来威胁。”金幽幽知道自家孙女想什么，摆摆手告诉她猜错了：“只不过他没有牺牲，要让出争夺的。”
“那怎么还会出事？”
“灵丫头，殷铎是阳西殷氏最厉害的人，即使他放弃，那帮人也不会放任他活着，他活着对旁人就是一种威胁。”金幽幽当年是见过殷氏一族当年落魄的，殷铎把他妻子的尸体背在身后然后杀疯了，如果不是秦三爷及时赶来，事情究竟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那日殷氏的人死了三分之一：“好了，随我去拜见三爷。”
“他背着妻子不怕她不安生么？”金灵槐还没听过瘾赶紧问道，做她们这行的人死了也能修鬼道，殷铎却背着一具尸体只能说明对方要么不适合，要么不能。既舍不得对方轮回，又没法放过自己，金灵槐也有点唏嘘。
“他要他的妻子尸解成仙。”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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