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不言》汀十

22、百年时光

　　雪花依旧落着，像千年前那一日一样。
　　不一样的是，这次倒在雪地里面的是闫牧。

　　闫牧望着这雪，总能想起那一日凌落落在他怀里消散的场景。
　　那是生命中没法承受第二次的悲痛。

　　所以，他才在这千年里不断寻觅，不断执着。
　　只因他想找回他的落落。
　　也许一切依旧是命数。
　　闫牧不知道，凌落落更是不知道。

　　此刻的凌落落不知道闫牧千年的执念与寻觅为了什么，她只知道闫牧害死了那个少年。

　　闫牧倒下去前说的那句：“落落，如你所愿了。”
　　凌落落望着闫牧的眼里只剩下仇恨和大仇得报的痛快。

　　闫牧望着她的眼便知道她是凌落落但又不是当年那个落落了。
　　就算她们有着同样的名字，有着同样的声音，就连容貌也一模一样的。
　　但两个人的性格以及意识都不一样。

　　闫牧突然笑起来。
　　是啊，这个人是她可也不是她。
　　所以自己千年的寻觅与执念倒显得毫无意义。

　　凌落落冲他发怒:“是你杀了他。”
　　闫牧语气淡淡：“对，是我杀了他。”
　　“所以你该死！”
　　闫牧笑了一下:“对，我该死，早就该死了。”
　　千年前，该死的人本就是自己。

　　闫牧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了，有些事得说。
　　而在他明白如今的落落和当年的落落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对着凌落落喊出落落了。

　　于是他喊了一声：“凌落落。”之后又说，“你本就是这里的主人，以后这里还是要交给你的。”
　　凌落落反驳：“我之前都说过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也不是这里的主人。”
　　“忘了也好。”闫牧告诉凌落落，“但你本就是这里的主人，以后你想留下就留下，想离开去哪里都好，一切都随你。”
　　毕竟以后哪怕她离开这个世界了，闫牧自己也不会知道了。
　　他便想着一切都随她好了。

　　凌落落不知为什么会觉得有些难过，而这难过又是极为无厘头的。
　　她明明恨透了闫牧的啊，可是为什么对于闫牧的死有些难过。
　　凌落落不会明白为什么的，永远都没法明白了。

　　她只是回答他说：“行啊，既然你死在我手里了，你又是这里的主人，那我自然不就是下一个主人。”
　　“嗯。”闫牧觉得一切没有什么令他不放心的了，“凌落落，以后你要好好活下去。”
　　毕竟这是他和当年的落落都想做到却没法一起做到的事。
　　虽说他活了这千年多，可他活得并不快乐。

　　遗忘或记得，貌似都是一种折磨。
　　他记得，可他却无法留住他的落落，所以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她忘了，却总是被带到这个地方，所有人让她留下，对她来说，他们都是陌生的，千年来，每隔百年便发生这样的事，这也是一种折磨。

　　他在恍惚中，好像看到一身着紫色衣衫的落落朝他走来。
　　闫牧高兴的对那个身影说：“落落，你来了。”
　　落落伸出手：“嗯，我来带你回家。”
　　“好……回家。”
　　闫牧跟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远。
　　而他很快化成点点萤火，如当年的凌落落一般消散了。
　　他去见他的落落了。
　　那个千年前带他来这个世界，最后又因他而死的落落。

　　闫牧消散以后，雪依旧落着。
　　凌落落坐在雪地里，茫然地看着前方。
　　她在那一刻突然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本来在自己的世界生活好好的，突然就来了这里，经历这一切。
　　还有那个笑起来温柔阳光的少年，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好像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觉得是那样的熟悉。
　　他死了，两次都被闫牧害死。
　　她已经替他报了仇，她该开心才是。
　　可为什么还是难过呢？

　　凌落落眼角的泪水不断线地落着。
　　若是说以前还有仇恨支撑她活下去，如今仿佛没了支撑。
　　整个人有些无力。

　　闫牧周边的几个下属也在一旁静静的。
　　他们都记得，在刚才事情发生之前，闫牧就已经交代过他们。
　　往后，凌落落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他们也会听从闫牧主人之前的话，称凌落落为主。

　　今日的雪仿佛也落不尽一样，凌落落最后被雪埋了大半。
　　还是不肯起来。
　　那些下属们担心不已。
　　这可是他们的主人啊以后，若是今日也在这里被冻死了或者被雪埋住了，那以后谁来管这个世界啊。
　　正当他们发愁怎么办时。
　　凌落落起身了。
　　她站起来往前走着，没有回头。

　　凌落落说：“既然以后我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了，那我便会担起这个责任。”
　　下属们连忙道：“主人。”
　　她说：“嗯，走吧，今日之事已经过去了，往后任何人都不要再提。”
　　“是，主人。”

　　下属们跟着凌落落一起离开了这里，回到了闫牧曾经的住处。
　　那里做得像别的世界的宫殿一般。
　　美丽而庄严。

　　但凌落落只是看了一眼，便交代说：“往后这里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说完又补充道，“在我之后若是还有别的主人，也不许住这样的地方，我们这里不像别的世界，不必弄得像皇宫一样。”
　　“是，主人，属下们记住了。”
　　“嗯。”
　　凌落落再没有看一眼这里。
　　她回到了她的住处。

　　闫牧之前的住处也随着时间的流转，在后来的岁月里逐渐荒废直至塌落。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后来了。
　　*
　　如此，过了五十多年。
　　凌落落这些年一直为这个世界做着很多事。

　　就算忘掉千年前的记忆，她对这个世界依然有说不上来的责任感。
　　可她那么努力了，还是听到很多不理解的话语。
　　所以她打算离开这个世界一个人走走，安静安静。

　　这一走，又过了五十年。
　　这已经是那个少年死去的一百年。
　　也是他为那个少年报仇杀死闫牧的一百年了。

　　凌落落觉得离开的太久了，是时候回去那个世界了。
　　她刚准备走，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叫她。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那个声音在她身后叫她说：“落落，带我一起回去吧。”
　　凌落落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于是慢慢地转过身来。

　　“是你？”凌落落望着前方笑着朝她走来的人，又惊又喜道，“你回来了。”
　　“是。”他点点头，依旧笑着。
　　阳光映衬着他，仿佛给他镀了一层光。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

　　他说：“落落，我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凌落落也笑着望他。
　　她以为他真的没了，她再也不能见到他了，没想到竟然有一日再次见到了他。
　　凌落落突然想起曾经答应过他的，便说：“可是，你的名字我还没有想好。”
　　那个少年笑着说：“我叫言言，以后你就叫我言言好了。”
　　“言言？”

　　不知道为什么，凌落落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但她没有去深想，熟不熟悉都没关系。
　　毕竟现在，她的少年就在她眼前望着她笑。

　　于是凌落落又喊了一声：“言言。”
　　少年回应她说：“嗯，落落。”

　　此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觉得再没有一刻比这时更加开心了。
　　她见到了她的少年。

　　就算隔了百年时光，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文完】

　　最后的he是千年后的凌落落与那个少年的h e，
千年前的凌落落和闫牧结局be了。
其实这本就不是任何人的错，
毕竟，这个时候的凌落落已经是新的凌落落了，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喜欢的人。
而闫牧也不再执着于寻找落落了，因为他知道他的落落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消散了。
所以他释怀了，去寻属于他的落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