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神》风不动心动

2、凶舅伏法

　　沉香劈山救母成功后，首庆一家欢喜人团圆，二贺新天条现世世道清。

　　三圣母一家与孙悟空、猪八戒、牛魔王众人一同返还天庭。

　　新天条一扫旧时阴霾，天庭被一片祥光笼罩。这份祥和溢出天界，凡间瑞兽齐鸣、万禽和歌。

　　众仙言笑晏晏。

　　随刘沉香打上天的众人与众妖也喜笑颜开。

　　他们皆是推动刘沉香劈山救母成功、推动新天条出世的有功之臣。

　　玉皇大帝高坐帝位之上，俯瞰群仙、群人、群妖。道家讲究“无为”，道法讲究“自然”，万事万物运行自有其规律，诸如男女结合、雌雄相配。

　　顺天而行万物生。

　　逆天而行呢？

　　偌大天庭之内唯一跪着的人便是下场。

　　只见昔日玉帝与王母爱将二郎神杨戬俯跪在地，往昔执锐握笔的双手更是被捆仙索牢牢缚于身后。

　　被开天神斧劈开的伤口一直没有停下流血，血迹洇着粗糙的捆仙索蜿蜒而上，本是青黄色的绳索硬是被染成了深红色。

　　他发上的飞凤冠在众人的拉扯中不知道落到了哪里，往常束得规规整整的蝎子辫也散落了下来，微曲的发被汗水亦或是血水泅湿，搭在他的脸上、颈上，挡住了他的大半神情。

　　值官照例高呼：“众人肃静。”讨论声顿歇，天庭早朝开始。

　　昊天大帝与西天王母端坐于高位之上，一人依旧是眉目含笑，虽千万风波也无法让他面起波澜；一人却是脸色莫名，粉面似有怨气眼里更有怒气。

　　论功行赏结束，仙人妖一片欢腾。

　　他们当初杠上强权，众仙虽因长期忌惮杨戬威压介入不深，却也有百花仙子险遇害；人、妖更是只靠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介入到这场翻天覆地的浪潮中来，说不后怕也是假。

　　如今阴险恶人得因果相报，沦得此番恶果，他们怎能不心怀畅然！

　　唯有三圣母一家凝视着跪伏在地的杨戬面露异样神色。

　　三圣母刚出水牢，法力尚未恢复完全，面色仍显苍白。她看着现跪伏在地无比狼狈的那个人，心里凄然异常。

　　她曾十分敬他爱他，敬他心怀大爱、爱他温柔强大；也曾恼他怨他，恼他碎团圆美梦，怨他虐杀彦昌追杀沉香。

　　现在，她更想好好问问他，为何权利能让你变化如此之大？权利难道就这么能蛊惑你曾无比博爱的那颗心吗？

　　刘彦昌与刘沉香通过一家紧握着的手察觉到了三圣母的虚弱与茫然。刘彦昌轻轻抚了一下妻子的手，他虽无法力傍身，却有支持她的坚定意志。

　　沉香能感受到母亲的无措，也能理解母亲此时心里的复杂情绪。

　　他人生并不长，杨戬是最黑暗阴沉的一笔，但也曾是他那平淡人生中最绚烂明亮的一笔。四年前，舅甥初相见，那人身着一身白衣，嘴角微翘含笑，他真的以为是眷顾他的天神垂怜他来了。

　　没想到竟须经历这么多......他有时真想剖开杨戬的胸看看，这人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现在，他用开天神斧剖开了他的胸膛，这人的血和其他人的血一样是红的。鲜红的血经过时间的磋磨，已经变成了黑色。那他的心呢，是不是也被时光从红磋磨成了黑？

　　沉香想不明白，他握住母亲的手也不禁用了力。

　　“杨戬，你可知罪？”玉皇大帝语携法力，声若洪钟，说一字便若在仙人妖心口处轻锤一击。心智不坚定者，轻易便会在这声声叩问中失神伏地。

　　“咳咳”从被带上天庭踢跪在地后，杨戬终于被激起了反应。他吐出一口淤血后，慢慢直起身来，但因胸前伤口被粗糙的捆仙索摩挲，痛感极甚，因此他起身幅度并不大，仅够让他勉力说出话来。

　　“杨戬...知罪。”他的最后一点法力也在劫持东海八太子迫众人留哮天犬性命的挣扎中消耗殆尽了。

　　“什么罪？”审罪自然要审出个所以然，玉皇大帝追问。

　　杨戬现在眼前片片红又是片片黑。他想哪怕死了都比现下境况好受些，一身衣物被血水所污，遍身黏腻；识海混沌不清，被玉皇大帝带着法力的语音重击，已是摇摇欲坠近乎破碎。

　　然而这些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被垂发遮挡住的苍白唇角微微勾起，似得意似嘲弄。

　　“杨戬，你可知你犯何罪？”声声重击袭向杨戬识海。

　　杨戬的身躯忍不住晃了一下。

　　“二哥”三圣母终究是舍不下这份兄妹情。她见惯了那个法力强大看似无所不能的神，真的见不得这个凄惨无比经不住轻轻一击的人。

　　杨戬也听到了这声“二哥”。他闭了闭眼，想着“值了”。

　　“杨戬大罪小罪...”杨戬又咳出了一口黑血，“不胜数。”吐出那口黑血后，他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连身体都稍稍挺直了一些。

　　“大罪是何罪？小罪又是何罪？”

　　“我欺上不能直通下情，独断专行塞天听，是犯欺君之罪；我欺下不能直达天听，弄权谋私堵人言，是犯欺民之罪。”

　　“杨戬，你曾是司法天神，最通判理。若是你，对此等恶人，会如何判罚？”玉皇大帝追问。

　　“打入九幽，永世...”杨戬轻呼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说道，“不可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