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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介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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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月被一个黑衣人扛在背上,在雨中穿梭着。
“放开。”
江清月顶着高热在雨中走了许久,有气无力地说着,但那人并不答话,鼻子和嘴巴都用黑布蒙着,只漏了眼睛。在雨中江清月虽然不清楚,但他能确定这人他并未见过。
黑衣人扛着江清月到了一处山洞。这洞与方才的不同。靠近山顶,洞口被大片植物覆盖,很是隐蔽。江清月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诶。”
江清月眯着眼抬起头,对面那人穿着暗紫色镶金的飞鱼服,头上带着金镶玉的束发,他虽然没见过眼前这人,不过他一看到这人的脸就知道这人是谁。
邬家有一对双胞胎,二人长相极其相似,品性却不同。弟弟邬淳明原名叫邬成文,自小饱读诗书,深受家族器重,但哥哥邬成琢却品性顽劣,只为家族做一些打杂跑腿的小事。自家人对二人都如此不公,兄弟俩平日自然也不对付。不过近些年邬淳明反倒不喜掺和家族事物,经常由邬成琢代劳。
“一路跟你来的那个拿扇子的人呢?”
拿扇子的人?魏子煜。江清月苦笑,那人把他骗上岛就消失了,他也想知道那人在哪。
“啧,问你话呢,你笑什么?”邬成琢不耐烦地说着,抬脚踩在江清月肩膀上。
“邬大公子果真如传闻一样。”
“你算什么东西,也来置喙我。我倒是也听说过你,不过就是一个装虫子的容器罢了,活的还不如街上的一条狗自在。”
“是吗?看来邬家这门墙倒是挺薄,怎么连外人都听说这么多了。”
邬成琢被江清月激地急了,一把抓着江清月的发髻,看到他一脸苍白病态,眼眸迷离,竟呆了呆,随即松了手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若是死了,想必大公子怕是不好交差吧。”
江清月答到,发髻被邬成琢扯松,头还有些晕,他艰难的坐起靠着一块石头,扯了发髻,被雨打湿发被撩在耳后。邬成琢看着入迷,赶忙背过身去。
江清月没有察觉,四顾看了看,一旁有几个黑衣蒙面人。朝廷的人一向讲究体面,如此这般蒙头遮脸的多半是江湖中人。
“不是邬家派你来的吧。”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外人摆出一副自以为什么都懂的样子。”邬成琢说得有些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
江清月知道,现在惹恼他对自己没好处,赶忙话锋一转,说道:
“我若知道那人在那我何故自己在风雨中上山?”
“哼,他倒是个聪明人,跑的也快。不过留着你,总能找到他。”邬成琢闻言,不怒反笑,用余光撇了眼江清月。
“凭我能找到他?你未免太自信了些。”
可怜可叹,这人居然还被蒙在鼓里。邬成琢大笑说道:“你当然能,你还活着就是为了找他。”
他这么说,难道?!
“是吗,那大公子可要把我看好了。”
江清月心下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心中苦闷大于惊诧,嘴上却不想让。
一旁的邬淳明倒是没再争执,靠着洞壁躺下。
“殿下,风雨结束以后我们必须离开!”
帐子内,一个身着蒙古袍的老者正单膝跪地,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着眼前身着兽皮的年轻人。
“我回去?父汗病重,熊、鹰部迟迟未归,我若找不到那人要的东西,鼠部蝎部就要反!那些愚奴被制衡多年,若是反了,岂有你我生路?”呼尔烈声音喑哑地低吼道。
“可是!草原的那些敌人我们尚且知晓是谁,如今我们此地,却对敌人丝毫不知…”
“阿古。你回去吧。告诉母亲不用担心我。”呼尔烈转过身,开口打断了他。
“殿下!你这样我回去怎么跟可敦交代啊!”
忽然,一阵笑声从帐外传来。
主仆二人先是一愣,呼尔烈顺着声音找去。
“是你!”
魏子煜站在帐子后突出的山岩下面,笑着看着呼尔烈。
“那帮中原人突然出现,并非我族未守从前之约。”
呼尔烈冲魏子煜大喊着,后者扬了扬手,示意他过去。
“如今这般情形你还不走,真是孝心可鉴啊。”
魏子煜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编的瓶子,递给了呼尔烈。
呼尔烈接过瓶子说:“如今雨势这么大,这东西是燃不起来的!”
“把这东西撒进湖里。”
“那个妖湖?你到底要做什么!?”
雨势很大,但环山中间的湖水却没有一点涨势,如果不是雨点真真切切打在上面泛起涟漪,这湖看过去更像一面镜子。
“妖湖?”魏子煜听着好笑,解释道:“这不过是连通赣州镜湖的双生湖罢了。”
呼尔烈显然没懂,他索性也不管。“这是什么?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东西吗?”他说着,伸手便想拔开那瓶子的塞,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劝你。”
呼尔烈被魏子煜抖开扇子的声音吓了一跳,瓶子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好在瓶口没有开。
“好奇害死猫。”
魏子煜好心提醒道,转身朝着环山的方向远去。
呼尔烈把瓶子攥在手中,看着魏子煜的背影叹了口气,握紧的拳头松开。
三月前。
白隼盘旋在白茫茫的草原,北境的寒风吹不散草场上的雪。
索图卡纳没能在寒冬降临前带着草原兵马回来,就连消息也没有。大可汗病重在床,眼看熬不过这个冬天。
阿毘勒守在濒死的父亲床前,他是可汗的大儿子,是部族未来的王,尽管他的母亲曾只是可汗身边的奴。前朝送来和亲的公主赵文思在赵国倾覆后便被关在草原偏僻的帐中,其子呼尔烈手中的权也易给了哥哥阿毘勒。
草原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苍狼部一统草原,鹰部熊部联手攻打新朝迟迟未归,让原本在暗处的蝎部鼠部的人虎视眈眈。
“啧啧,远嫁的公主如今沦为囚奴,思思真让我心疼。”
“楼青禾,你少装神弄鬼。”
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人从帐子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熟练地跪坐在赵文思的榻前。
“看你这日子也挺悠闲呀,不像我,日日东奔西走的。”
赵文思白眼,翻了个身,不想理会他。二人打小青梅竹马,楼氏是括越的王族,而他是被送来的世子,生活在宫中。不过这楼青禾不知何时加入了七棠府,还混到其中不低的位置。恰好她那时又要被送到北境和亲,二人缘分到此。
“这样下去,狼部的统治怕是要止于这个春天,介时你有何打算?”
“二哥那样窝囊,把我送到这地方自己还是保不住都城。如今魏家得势,谁会记得前朝公主曾和亲北境,那桑图本就狼子野心,这一番连礼法上的约束都没了,南下去打新朝。”赵文思说着,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转而说道:“也亏得他病重,我还能在这苟延残喘几天。”
“思思,不要这么悲观嘛。再说,我怎舍得看你殒命在此?”
赵文思一下子坐起来,轻踹了那人一脚,说道:“怎么?那你现在把我救走,然后我们浪迹天涯。”
“我可没有强抢他人之妻的癖好。”
楼青禾笑着,从怀中逃出了一个锦盒。
赵文思压了压脾气,心道这人真是只长年岁不长脾性,还跟小时候一样欠。接过那锦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张卷着的羊皮卷。
“这是什么。”
赵文思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拿但并未打开,等着那人的解释。
“《海国卷》。”
楼青禾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打开羊皮卷。怎么说也曾是一朝公主,这东西想必她定略有耳闻。
“哟,这次倒是弄了个不得了的玩意儿。”
赵文思说着,打开了羊皮卷,上面的图样绘得极其简单,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线条和五个圈。她看的不明所以,随手抛向楼青禾,后者显然是没想到,赶忙接住。
“看来是真的啊。”
楼青禾啧了一声,一跃坐到了赵文思身边,摊开图纸给她解释道:
“圈是湖,线是山脉走向。不过你这些年消息闭塞,看不懂也没关系,让你手下的探子将消息泄给你小舅,让他八抬大轿把你迎回去。”楼青禾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文思,转而问道:“听说你儿子刚及冠? ”
“不许打他的主意。”
赵文思警告道,她没有转头,眼角的余光浮现杀意。
楼青禾见她发狠,心道不妙。因为,已经晚了。魏子煜已经找到呼尔烈,以魏国放反鹰部熊部的诱饵骗他到璃花礁,这时怕是已经启程。这一趟不知吉凶,以魏子煜那家伙的疯劲儿,八成是没想管那孩子的性命。
“这…”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赵氏得到海国卷虽可以解她当下之困,但用她儿子的命去换,他恐怕不乐意。平时能说会道的楼青禾此时也犯了难。
楼清河踌躇的样子被赵文思看在眼里,她心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不过看那人的样子,就算她对他撒泼发狠也是无力回天,当即压着性子说道:“我不管你们搞什么明堂,你最好把他平安送回来。”
赵文思说得没有底气,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她眼神坚定地看着楼青禾,手中攥着他的衣料,又像是恳求。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力把他带回来。不过,你也要配合我,安全地回到十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