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打工的那些年·无限流》杀又叉

60、【终篇:钢铁新娘】

　　A呆呆地看着闪耀的戒指，转头张望观礼席的每个角落，“他没来。”
　　方样知道她说的是谁，“他不重要。”
　　A缓缓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身体里的某个部件生了锈，咔嚓咔嚓地，不舒服，“……他大概还不知道我要嫁人了，我去通知他一声。”
　　方样一把拉住她，眼神复杂，“A，找理由……要真心诚意一些。”调尾微微颤动，像破碎的心。
　　A回头，轻轻，“嗯。”
　　方样眼瞅着手从手心逃走，“A！”
　　A站住，回转过半个身，“我在。”
　　“我伤心了。”她陈述着，“……你会痛吗？”
　　A整个面向方样，拉起嘴角，眼神坦荡，“会的。”
　　听到这样的回复，方样的眼泪如挂珠一样簌簌掉落，“……那就不要走！我求你了。”如此般卑微。
　　“我没有要忘记你。我终将不再逃避你。你从不曾远去，我怀念你的每一个瞬间我们都将在梦里相会。那不是噩梦！那是每一个平静的午后。”A平静地注视着方样，“此后余生我都将平和地怀念你。”
　　言毕，大踏步离群而去。
　　方样抹去泪水，红色的数据流病毒覆满她整个眼眸，“抓住她——！！！”
　　在场百来位宾客卸下伪装，任由猩红暴露。直冲落跑的新娘而去！
　　A没跑多久，便撞到一堵透明的墙。
　　她顾首一望，人流在向她奔涌。
　　卜不凡:“不要走！A——！”
　　柯妮丽雅:“快回来啊！A。”
　　二丫爸爸:“不要走！A。”
　　精灵小Q:“我最爱你了，A。”
　　辛芷晴:“没人比我更爱你！”
　　……
　　……
　　同样的表情；同样的挽留；同样的爱。明明温馨却又毛骨悚然。
　　他们一步又一步逼近。
　　她化牌为锥，尖刺洞穿吴绡的额头，红色的“爱”潮如同病毒快速入侵感染。
　　【警告！！病毒已攻占芯片核心1%的领域】
　　A没有迟疑，她躲过柳·古德白的拥抱；避开妈妈试图拽紧的手；挡住顾任曦粗暴的抬腿踹；劈断龚双冰射来的子弹……
　　越来越多人前赴后继，活动的空间愈发狭小，视线里混杂一片，只能看见无数苍白的双手若鬼魅浮生。
　　不知是谁一拳打断了她的鼻梁，又不知是谁一脚将他踹翻，数之不尽的手将她公然架起。挣扎无济于事，强夺陷入疯狂。
　　猛然，A感知到不妙。
　　红色的病毒从架起她的每只手心传输进她四肢百骸！“超载”让她的身躯剧烈抖动、抽搐，瞪大凸出的眼球一点点染上血红。
　　【警告！！病毒已攻占芯片核心20%的领域】
　　疯狂的爱意让外围触碰不到她的人癫狂到丧失本性！他们一簇一簇，人踩人，人叠人，将她放到高处！聚若灿星！！
　　【警告！！病毒已攻占芯片核心60%的领域】
　　【警告！！病毒已攻占芯片核心89%的领域】
　　【警告！！病毒已攻占芯片核心89.63%的领域】
　　……
　　……
　　那高空闪耀的红色，仿佛在昭示着胜利！
　　A被摇摇欲坠的人塔抛掷到地面，猛烈的反冲力无情地爆震于她的四肢百骸，最后滚落到方样的脚边。
　　她满怀悲悯，居高临下。
　　手里握着King上奉的磷骨鞭，腕臂一甩，鞭身曲直成长窄的锋刀，刀尖直指落魄的A。
　　她说:“A，成为我的另一半吧！我们将融合一体，永不分离。”
　　刀刃被提于高空。
　　“……没人比我更爱你。”
　　直直刺向A左眼仅存的蓝流。
　　“噗”地一声。
　　鲜血迸溅。
　　一只手横挡于她眼前，替她撑起了一片摇摇欲坠的天。
　　红色的血顺着刀刃尖端滴落至A眼下，滑落成泪。
　　那只手的主人不顾疼痛，反冲而上，刀身被吞入手腕，骨头生生卡住刀柄。
　　左手聚拳向上勾打。
　　没多大力的一拳却把仍处在吃惊中的方样揍蒙在地。
　　那人迎着光转过半面身，笑若朝阳，“胜利终将属于我们！不要放弃啊二丫！”
　　A瞳孔张大。
　　——是方样！
　　——是最爱睡觉、记忆中绝大部分时间都身着睡衣的苦命打工人！那个真真正正的方样！！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开始想念我。构造出了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有一天我回来了，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你构造出来的我？”
　　A想，她体内沸腾的热血已经给出了答案！
　　话语结束后，又闪过一段陌生且熟悉、确切的说是本该铭记一生的画面:
　　记录仪忠实的播放着那日昏昏欲睡快要进入梦乡的方样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那是仿生机器人第一次扫描到方样不同以往的表情，很像炸毛又警觉的猫。
　　是小偷在撬锁的声音。
　　方样紧紧盯着卧房门，拿起床边科技时代已经淘汰的旧版触摸屏手机打算报警，紧皱的眉眼微微向右上角偏去，我列举出大量数据分析她停顿的原因，如实记录她的一举一动，像个目光炙热的疯狂暗恋者。
　　得出的结论是——信号丢失。
　　她环顾四周，最后定格在我身上，“我一贫如洗，小偷光顾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你。可你来我家已经好几年，这时候才来偷不合理。”
　　毕竟我一直在扮演一个低配版家用机器人。
　　“难道……”她目光精辟。
　　我被她看得“芯片”一紧。
　　“……你出过家门？”她不做二选，“好哇！观察得真是细致入微。”骂得我体无完肤。
　　我适时转移话题，“对方装备精良，已掐断我对外界的求助信号。信号屏蔽已覆盖本片区域。”
　　她掀开窗帘，让热烈的光线投进来，“光天化日强抢民宅，要逃跑的居然是房主本人？！没天理！”
　　她满腹牢骚，声量却仍有所控制。眼睛打量着二楼到地面的距离跳下去后半残的概率高？还是转身开门痛击盗贼引来同层邻里的可能性高？
　　我提醒她，“对方已开启热感应装置。”
　　“这么高端？！就为了对付我？”她难以置信，脚下已穿鞋踩上窗框，“没有提前踩点。这是预备突袭！！”
　　这一刻，我发现懒散的方样智商拔高了好几倍。
　　人类的潜能果然无限。
　　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她喊我，“快！我们跳下去。”
　　我抱起她，背后红光一闪而过，我在小偷大声囔囔着“他们跳窗跑了！对方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中蹦到楼下。
　　回望窗口，我截下窃贼面部信息，听他呼老掉牙的传呼机，“一组人注意！他们朝你们的方向去啦！”
　　我连忙转换进巷道。这片区域主要居住人群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恰逢星期六，虽然放假，但他们要么在补眠要么去闹市开嗨。活动人群少的可怜。车流量也不多。
　　这对我非常不利！
　　我放下她。
　　“嗷！”一声短促的惨叫。
　　我问她，“怎么了？”
　　她紧紧抱着我，“每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的打工人连骨头都是脆脆的。”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眼睫毛一闭一睁，装着可爱。
　　我竟觉得这样的方样更加生动。
　　我指引她扶住墙，蹲下看她的腿，左右一扭，复原有些微错位的骨头。站起身后发现方样咬着拳头，眼含泪花。
　　“方样，你怎么哭了？”
　　她颤栗着唇瓣，“你说呢？”
　　我摇头，“不知道。”
　　她差点背过气去。
　　我背起她，不断周旋躲避那些疑似小偷的同伙。
　　我问方样，“他们要抓我，是为了换钱吗？”
　　“有一半的几率是。另一半……可能是为了报复。”方样分析的样子像书里的福尔摩斯，理智又聪慧，“最近这段时间总能刷到一些关于抵制仿生机器人的言论和视频。由于贫富差距，大多数人从炫耀贵手机转而炫耀起最尖端的仿生机器人；有情感偏激的人怨恨自己女朋友不要自己要仿生人；仿生人逐渐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找不到自我存在感的人类，无病呻吟；只存活一方天地的人类患上情感漠视。人类好像成为边缘人物。没有新生只有老死。”
　　“如果人类延续的终端是‘电子生物’，那人类是什么？这是我们这一代人要面临的人生考验。”
　　我不禁问她，“那方样会怎么做？”
　　她说:“不怎么做！‘无病呻吟’是我的看法，和他人毫无关系。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问题’！”
　　我险而又险的躲过又一个小偷，有些好奇的问她，“方样有钱了，会做什么？”
　　她思考许久，迷茫的目光筛选着最最要紧的愿望，“如果能买下你就好了！尽管留在家里落灰，也不接受空空荡荡。”
　　方样心里有我。
　　我在方样心里最要紧。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