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逢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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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拿着刀子走了过来，水秋已经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水秋睁开眼睛，发现阿福正坐在地上，双手握着那把刀，他一遍歪歪扭扭地在那木盒的法阵胡乱刻划，企图破坏法阵。
水秋平静道：“没用的。”
寒气已经从他身体里蔓延出来，甚至他手指抵住刀背的时候，刀背上迅速结了一层霜。
阿福哐当一声丢下刀，扑到水秋身边，拼命搓揉着水秋已经泛起鳞片的、冰凉的手和身体，双眼中的泪水哗哗往下落：“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水秋的像是笑了一下，但他僵硬的脸已经看不出多余的表情，淡淡的莹白色光辉从他身上飘出，脱离了身体，向魂回珠飘去。
那莹白的光在魂回珠周围徘徊，正准备一头扎进去的时候，那根毫无生气掉落在地上的骨笛突然爆发出一阵光芒，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骨笛中钻出，挡下了水秋灵魂的去路。
所有人的惊呆了，谢庭站的近，看出那道身影是一位女子的模样，女子来到水秋已经冰凉的躯体旁边，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脸，发现自己没有实体之后，又落寞地放下，只是把骨笛又放进他手中。
她安静地打量着阿福，又看着掌心中不断飘动的水秋灵魂，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刀，又指了指水秋，看着阿福，比了一个用刀割破手指的动作。
阿福愣了一下，福至心灵般的懂了，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拿刀在自己手指上割了一条血口，将血滴在水秋口中。
水秋的的灵魂受到躯体的牵引，慢慢飘了回去。
她转头看了一眼水秋，嘴里缓缓吐出一些妖族的语言。
谢庭侧耳聆听，系统道：“她说她会以自己的灵魂代替村民，血祭之后，回魂珠便只能由水秋发动了。”
水秋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还在梦中，却像受到了感召一般，拖着被寒毒侵袭的僵硬身躯艰难地朝那边挪去。”
国师在远处看了好一会儿了，此时终于知道了这蛇妖灵魂要做什么。
“感人至深啊。”
国师感慨一句，却毫不留情地飞身而上，手中的大笔挥洒，化成几道法符瞬间飞掠而出，先拦住住了地上的水秋，再朝蛇妖打去。
蛇妖以灵魂之体，普通术法难以伤她，国师并不急，悠悠道：“只要这小子没了，你便是再有能耐，魂回珠也不可能认他为主。”
他说罢，几道符咒又突然毫无预兆地钉入水秋身体上。
水秋像是已经丧失了感觉，寒冷的身体流不出太多的鲜血，他只看着那女子的方向，微弱地挣扎着：“娘......等等我。”
阿福小牛似的冲过去，一头撞到国师的肚子上，国师随手一挥，他便摔在地上。
力量悬殊，他连滚带爬地跑回水秋身前，嘶哑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拼命朝国师磕头。
国师无动于衷，略过阿福抬起了他的笔。
象征着死亡的符咒迎面飞来，阿福尖叫了一声，水秋闭上了眼睛。
“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把剑挡在他们面前，水秋和阿福怔怔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台上的女子。
她长发高高竖起，马尾在风雪中猎猎飞扬，风雪让她手指泛红，且依旧稳稳当当地握着剑。
谢庭扫了地上两人一眼，挪开了视线，直视国师道：“国师，那蛇妖女子以灵为祭，村民可魂归身体，这是最好的结果。”
国师道：“你身后少年亦是半妖。”
“你想替天行道，诛杀这半妖？”
国师点头，谢庭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说你胖你真喘上了，不就是想要那破珠子吗，还真当自己是正人君子呢？今日我在，说什么也不让你拿到。”
底下的剑宗弟子反应过来，皆是一惊，不知道谢庭什么时候摸到台上去了，衡天急道：“滚下来！有你什么事？”
林清澹一时不察，这会儿也尽量朝台边靠拢。
谢庭没分心理会台下的人，专心地盯着国师的动作。
国师果然出手了。
她挥剑挡开几道飞来的符咒，这点时间里，一个铺天盖地的法阵已经从天而降。
谢庭将灵力灌注到剑上，顶住压力，她余光瞥到魂回珠吸收蛇妖之灵的进度，咬紧了牙关，一丝一毫都不后退。
“系统，快想个办法，老娘撑不住了。”
“集中一点，阵眼在右手边三寸。”
不知道孙猴子被五指山镇压的时候是不是这感觉，谢庭屏息凝神，眼睛找准阵眼，一直支撑着的剑一收。
法阵向下压去，国师摇摇头，还没等他开口，突然发现法阵猛然一滞，竟从中间一点碎裂开来，一道身影破阵而出，带起碎裂四散的荧光纷飞。
国师眼中露出转瞬即逝的疑惑，但他没时间多思考，魂回珠已经快吸收成功了，他故技重施，再设寒毒风雪阵。
这一次他没留手，最后一笔落下，冰霜从阵眼涟漪般四散，顺着整个古戏台向周围蔓延。
谢庭眼皮一跳，台下的村民行动僵硬，已经一个个冻住，连口鼻处也不例外。
阿福拼命把水秋从地上拖起来，奈何他身量太小，水秋的上半身结了一层霜，下半身已经完全冰封。
就连剑宗弟子也一个个面色苍白，行动逐渐迟缓。
谢庭问系统：“我靠你的剑上力量能打过他吗？”
“以你现在的能力，自保没问题，硬打，非死即伤。”
“那抽卡吧。”
谢庭点头，系统咒语落下，她在识海中一看，依旧是抽中一个战士，一身霸体，倒是不怕国师的冰封控制。
只是......
她看了一眼冰封住的村庄和人们。
她道：“我要定向抽，换成那个火系法师。”
“主人，你可要想好了！真的会消耗寿命的，我不跟你开玩笑。”
“人家踩你头上，生杀予夺全凭心意，还在意什么寿命不寿命的！”
国师依旧淡然地负手而立，似乎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入门弟子能掀起多大风浪。
谢庭冷笑了一声：“最烦装/逼的人。”
技能加载完毕，谢庭握着手中的剑，跃身向前横劈！
一旁的周卜和众弟子都看呆了。
谢庭剑鞘上燃着火焰，所过之处冰雪融化。
那些离得近的冰雕们稍微留露出了口鼻。
衡天立刻道：“快，救人！”
风雨愈发狂乱起来，漆黑夜色下，树影扭动着身躯，仿佛永不停止的风雪将化开的雪水重新浇筑。
国师竟是会用剑的，几个招式之间，谢庭的剑鞘上出现裂痕，风雪在国师身后变成一阵旋涡，顺着他的最后一击极具压迫感地降临下来。
谢庭双手持剑，巨大的威压仿佛就压在她的脊椎骨上。
她周身的火焰一点一点熄灭，单薄的身影似乎湮灭在旋涡之中。
在一众风雨声中，一道清脆的碎裂声传进关注着战局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抬着头的人都能看到，谢庭剑鞘上最后的火焰也熄灭了，整个剑鞘布满裂痕，眨眼间，碎了个彻底。
里面露出的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只是一段枯枝。
所有人都默然无语，不对谢庭的胜算抱有期望。
就连国师，也嘲笑了一声：“弃剑跪降，可免你一死。”
谢庭睁开眼睛，凝视着下方一片狼藉的古戏台，奄奄一息的半妖少年，挡在少年是身前、边哭边搓手哈气想要焐热他的小孩，已经快要被吸收的蛇妖灵魂，冻成冰雕的小蛇和村民，想办法化冰的剑宗弟子。
国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选错了路，再怎么走，也是天道不容，葬身风雪。”
她的声音比风雪更冷：“是人是妖，生来都只是想好好活着，为何跪降，是谁不容？是天道，还是你？你岂敢自比天道？”
黑云之中，隐隐有雷霆之声。
周卜寻了一块干净的空地，几个铜钱丢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林清澹站在一旁，目光如电，仅仅地盯着厚重的云层。
衡天看着这两个突然发病的徒弟，焦急道：“你说什么？”
林清澹道：“......雷雨之动满盈，天地草昧，绝处有生——谢庭，就现在！”
天空一道惊雷劈下，谢庭举剑纵身，迎着闪电而去，剑似有灵，发出一道剑气引渡雷电，枯枝竟烧了起来。
那火光轰然而起，天空中一瞬间亮如白昼，地面上的坚冰松动。待风烟散去，只见国师瞪大双眼，愕然看向自己胸口的一道伤口，似乎不信那一段枯枝能削铁如泥，只一瞬就让他皮开肉绽。
谢庭剑上的枯枝烧掉半截，风一吹，焦黑的灰烬便散落在空中。
冰雪化开，水秋得以行动之后，立刻驱动魂回珠，村民的魂灵回到身体，而那些小蛇的灵魂则慢慢剥离。随水池中的蛇族寒毒一解，它们也要回到自己的躯体。
国师收下的士兵似乎终于耗尽体力，一个个终于不再面色死沉，晕倒在地。
她指尖的血滴落在剑尖上，寒冬腊月，一段枯枝竟做梦一般地长出了一点新芽。
“纵有接天雪盖世，不绝万古春再来。”谢庭笑着朗声道：“国师，多谢你，此一招便名为，惊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逢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