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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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是黄昏时刻，极地秋季的阳光本就微弱，此时正像一个赶忙下班的摸鱼打工人，急不可耐地准备下班溜走。
这种情况下，聚光符自然是相当讲科学的，它也没办法凭空创造光，所以能够汇聚起的光芒并不刺眼，只是一条黯淡的光柱，斜斜着投向机房内，刚好照在了那具尸体的手边。
这间房子简直完美符合尸体保存的所有条件，密闭不通风、无光无水、低温，再加上机房一般必备的消菌杀毒，即使过去几十年，仍旧能够准确辨认出尸体的外貌。
他有一头黑色的、亦或是褐色的头发，光线并不清晰，也无法分辨出是不是褪色干枯。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倚靠在墙上，像个安静的木偶，紧紧闭着眼睛，光在他的鼻梁处打出好看的阴影，长长的睫毛贴在下眼睑。
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很好看的小男孩，或许生前很受女孩子也很受老师的欢迎。他好像只是因为调皮，一时偷跑出来进入机房浅睡一会儿，一会上课铃响了，便又回去若无其事地继续上课。
哦，他们没有老师，或许他很受eta的欢迎。
这或许就是他出现在eta机库内的原因？可又没有办法解释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楚纤夜静静地想，她见惯了尸体，发现eta的机库里有一具尸体这件事并没有让她多震惊，更多的是观察和随之而来马不停蹄地分析。
渐渐地，她手中的聚光符熄灭了，她随手将其一扔，聚光符随风飘了出去，又被一个紧接而来的烈火咒焚烧干净，成为了一缕青烟飘向窗外。
少女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出城前准备好的太阳能手电筒，施展了龟息术，缓缓走进了机库。
手电筒调制最高功率的灯光几乎将整个机库照得亮如白昼，也照亮了之前没有发现的一些细节。
祁无绝站在门口，思量了一会，说道：“他的身上没有怨气，意识早已经消散。”
这或许说明他并非被人害死？
少女未置一词，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前去探查，走近了之后，那股惊心动魄的真实感扑面而来，他的肌肤甚至还是苍白的，没有腐烂干枯的痕迹，上面仿佛结了一层细碎的冰霜，就像是冰天雪地里苍白的失了温的旅人。
他左边眼睛下面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就在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之下，像一颗红色的将被扑杀的星星。
他脸上挂着一个僵硬的微笑，不知是在安慰谁，还是死前又想到了谁。
他穿着很单薄的衣服，或许这间学校，或许说是这个城市，曾经有相当发达的供暖系统，西里特国首都夏天的温度也是常年在五度左右徘徊。
但他是冻死的，楚纤夜暗暗下了判断，他裸露出的手臂和小腿皮肤上有一些黯淡的紫色斑块，他把衣袖卷起，裤腿也卷到膝盖位置，这些都是在一个极地国家里极其反常的表现。
冻死的人在死前多半会经历一系列幻觉，大脑也会进行错误判断，甚至会觉得是周围太热了而将衣物脱下。
为什么？他是怎么知道机库密码的，又为什么在知道密码之后反而冻死在这里？
他身上并没有其他外伤，也不存在失去行动力的可能性，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寻找能取暖的地方呢？
莫非他是被困死在了这里？
那具尸体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在嘲笑陌生闯入者一切无稽的猜想。
少女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手中的手电筒发出的白光将男孩的尸体照得像一个雪人一般，她肃穆地凝视着，想不通他为何会突兀的死在这里。
周围黑压压的机库也一同沉默着，似乎在哀悼，又似乎陪同着男孩一同睡去了，楚纤夜缓缓地将视线投向了主机。
她找到破局的思路了。
她选修过人工智能的相关内容，对这些机器的作用还是略知一二……吧？
怎么可能……虽然按理来说这是几十年前的型号，但是那可是能够诞生eta的国家，胆敢用强人工智能充当教师的国家啊……！
理论归理论，实践归实践，上手之后她才发现这些机器竟然都有非常引人注目的人工的标注，审美与她印象里高新技术产业国家理应有的高傲与精致不同，上面的标注甚至有些低龄化、幼儿化。
不会eta日常的检修都是由这个学校的学生负责吧？
可按照旁边坐着的那具男孩尸体的年龄来推算，他也就十二三岁吧？
这个念头在楚纤夜脑中盘桓了许久，最终不得不承认或许这真的是真相，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打开每一部分模块数据的密码还有微积分题目的答案。
甚至还有几道脑筋急转弯。
万幸，她的数学成绩很好，联考中与数学相关的科目几近满分。
她并没有启动所有模块，原因很简单，她随身带的工具材料以及能源，没有办法负担能够支撑一整个学校运转的庞然大物。
很快，她找到了eta的运行日志和机库的监控录像位置。当然，这个很快指的是与她最初预估要花的时间作比较的很快，实际上，外面天色甚至已经彻底黑了，月上三竿，一切寂静无声，只有机器隐隐的嗡鸣声，祁无绝也不知道又跑去哪里了。
楚纤夜长舒一口气，她早已将男孩的尸体移动到了另外的教室里，此时机库内的机器东倒西歪，几乎都被她翻了个遍。
她白皙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似乎是被冻僵了，倘若她敲下这个键，便能查询到eta最近的运行日志，她早已将其与其他模块拆分开来，几乎没有风险。
可她就是迟疑了，一直以来坚定的，对eta的敌意迟疑了，她这么多年对eta根深蒂固的认知在经过一夜的拆解与分析中动摇了。一个以统治人类为乐的AI会这么精心地设计进入自己的核心机库的步骤，甚至将其设计的像一套毕业试卷？
这简直不像是破解数据库，而像是进行一场有趣的拆开彩蛋的游戏，难道eta曾经在期待有哪个调皮的孩子猜出顶楼机库的密码，偷偷地破解他的数据库？
那么他会留下什么呢？想到这里，楚纤夜怔怔地，几乎是没有再多加思考的敲下了回车键。
“锵锵锵——！！”突兀地欢快的音乐声响起。
“恭喜你提前毕业——！”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几个颜色鲜亮的大字，旁边有两个吹喇叭的动画表情，看上去非常活泼可爱。
“恭喜你发现我的彩蛋，获得西里特高中免费升入大学的奖励，你是第一个哦，无条件录取哦~！”——by，eta.
楚纤夜睁大了眼睛，漂亮的蓝色虹膜像清晨的海面，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海雾。
她在外城努力挣扎着只为了活得像个人样，常年熬夜熬得体虚恍惚，处于亚健康状态，只为了争取一个免学费入学的条件——统考考入全基地的5%。
她努力了三年之后才发现，原来中心城那些人，那些从出生开始社会评级便高人一等的人，是有大幅度的统考加分的。他们攫取了社会顶层资源，仍然不知满足，又贪婪地看向了社会底层居民的提升评级之路，不愿意松开对升学这一途径的掌控。
那高额的学费，外城大部分的考生都负担不起，除非向财阀企业签上卖身契，或者向银行签上六十年的合同，一辈子都在还债。
可现在……她又看到了什么？这真的是eta曾经的主机吗，亦或是她的幻觉？
她表情凝固地盯着那有些滑稽意味的波浪号，嘴唇紧紧抿着，似乎是看到了一场离奇的喜剧。
人是会变得，机器也会吗，人工智能也会吗？代码与逻辑构成的生物也会因为时间变化而转变性情吗？
钢铁铸就的皮肤，电流流过的血管也会慢慢衰老吗？数据垃圾堆满的数据库也会渐渐思维凝滞吗？
还是说，一切另有隐情？
少女浑身近乎凝固成一具雕塑，在秋日寒冷的空气侵袭下，倘若有人误闯进来，恐怕也会将她误认作一具冻死的尸体。
太滑稽了，她因为升学压力被盯上，因为付不起学费一时生了软弱，签下了致命的合同而不得不逃出城外，却在这个与她梦想中的学府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获得了一份特殊的奖励。
一切仿佛天衣无缝。又好似冥冥中自有天意。她第一次尝到了宿命的味道。
不知名的灵气漩涡，亦或者如今可以将其称为天地意志的偏爱，又缓缓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祁无绝正坐在这座学校的天台上打坐修炼。
几乎是灵气漩涡出现的同一瞬间，在皎皎月光照耀下的剑仙睁开了漆黑的双眸，眼神凌厉、剑意凛然。
他终于抓住了那奇异的灵气漩涡出现的源头——世界意志的寄居处，地脉核心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