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缘起》陆羽聆

2、沈南星篇2

　　很多时候人无法言说自己的人生究竟少了什么东西，可能会在某个黄昏、在看见某个电影桥段、在听到一段感人肺腑的话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竟然空了一块，寂寥空虚的悲恸感涌上心头，可你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
　　“你的脚怎么样了？”
　　“好多了。”
　　陆月凌走了进来，坐到南星身边，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给他。南星把苹果推回给他，表示自己不吃，他便把苹果放好。
　　“刚才的那个接骨师傅我好像见过，可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最近我老是这样，神经兮兮的。”
　　“也许你根本就没有见过他，只是在潜意识里认识他。”
　　“还有这种说法？”
　　“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沈南星觉得有些好笑，这怎么还扯上前世今生：“不是特别相信。”
　　陆月凌也笑了，这是沈南星第一次看见陆月凌笑，却感觉他不是在笑，而是在难过。
　　南星盯着泛红的脚踝，发了很久的呆，半晌才对他说：“陆月凌，你为什么会来云市？”
　　这个问题连沈南星自己都觉得很白痴，毕竟不是人人都跟他一样，莫名其妙地就来了。看陆月凌的行头，他就是一个出来旅游的人，一路风景那么好，他却只顾着睡觉，下了车就往厕所奔。真是应了那句“上车睡觉，下车撒尿，到了景点就拍照”。可南星还是忍不住想问。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陆月凌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沈南星倾身向前去探看陆月凌是不是睡了。
　　突然床上的人就传来一句：“我来云市，是来找人的。”
　　“什么人？”
　　“一个我丢了很久的人。”
　　沈南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他的秘密他不必知道，而陆月凌也不会轻易告诉他。
　　只是陆月凌啊，六月凌，这么巧，他们的名字都是草药。南星总是觉得他很神秘，琢磨不透却又耐人寻味。
　　“对了，谢了，你救了我，改天要是你来京市，我一定让你吃好玩好。”
　　“没事。”
　　“你话怎么这么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南星笑了，打趣道：“那像我这样的人，你应该挺烦的，明明不想社交，我还总跟你说话。”
　　“没有，你很好。”陆月凌翻身看向他，“你很直接。”
　　“那是自然，我们京市爷们从不喜欢弯弯绕绕的。我喜欢你这句话，要是你来京市发展，小爷我罩你。。”
　　“呵哼哼……”
　　陆月凌这回是真的笑了，沈南星看到他开怀的样子，心跳的飞快，原来一个忧郁寡言的人笑起来会这样明媚。
　　“你笑起来完全不一样了，不过很好看，应该多笑笑才是。”
　　陆月凌的笑容戛然而止，抬眸看向南星。那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喜悦与憧憬快要溢出来了，就好像找到了他丢失了多年的宝物，是久别重逢的欣喜。
　　事后，在沈南星还能记得陆月凌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陆月凌的这个眼神。
　　休息了一晚，两人便起身去别的地方游玩。一连下来好几天，沈南星和陆月凌把云市几个比较有名的景点走了一遍，只是南星比较好奇，陆月凌是来找人的，但为什么一直和他游山玩水。
　　这天他们从姑娘山下来，路过一户人家，由于带的水已经喝光了，南星只好厚着脸皮，问这户人家讨水喝。
　　这户人家的阿婆很热情，让南星和月凌进去客厅坐，自己去倒水。
　　南星掀开五色珠帘，看见一个16岁左右的少年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可能是阿婆的孙子，少年看见他们进来，冲他们一笑。
　　南星也不别扭，拉着陆月凌坐了下来。电视里放着的是童年回忆《犬夜叉》，南星从前很喜欢这部动漫，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所以剧情会怎么发展都很清楚。便没有客厅里其他两位看的那么认真。
　　一集过后，南星感觉到陆月凌的情绪不对，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部剧挺有意思的。”
　　不久，阿婆端来茶水，南星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有点像凉茶的味道。
　　“这里面放了夏枯草。”
　　陆月凌突然开口说话，倒是把南星吓了一跳。
　　阿婆笑着答道：“是嘞。”
　　南星问道：“你不喜欢夏枯草的味道吗？”
　　“不，我很喜欢。你呢？”
　　“还好吧，没什么感觉。”
　　“你知道夏枯草的别名吗？”
　　“九重楼？”
　　陆月凌盯着手里的凉茶，久久不能回神。沈南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便问道：“你身体不太舒服吗？”
　　“你相信命运吗？相信一个人的命运会如同他的名字。”
　　“不相信，我比较相信命运自己主宰。”
　　陆月凌抬头苦笑道：“曾经也有一个人跟我说了这样类似的话。”
　　在这户人家歇够了，南星和月凌打算继续去别处看看，路过院子的时候才发现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银杏叶书签，格外精美。
　　南星觉得来阿婆家讨水喝，又在阿婆家休息，他本来是要付钱的，但阿婆怎么都不肯收。看到这些书签便想买下来，也算是照顾阿婆的生意。
　　“你也来挑几个！”
　　南星招呼陆月凌过来，陆月凌走了过来，说道：“它们不都长得一样？”
　　“哪里一样了，世上根本就没有一模一样的树叶，即便他们长在同一根树枝上。”
　　“你说的有道理。”
　　夜里，老高打电话来催沈南星回去，说是很多事情没沈南星，他搞不定，即便南星还想赖在云市，也不得不准备回去。
　　南星一直想要答谢陆月凌，回了京市以后可能就很难再相见了。为了表达谢意，南星买了当地的羊毛线，给他织了一条围巾。
　　他看到围巾的时候有些吃惊，不一会儿，又笑得十分开心。
　　“我要回京市了，所以来和你道别。”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是啊，有些事一定要我来处理，不得不回去。”我无奈地说道。
　　“既然你送了我围巾，那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就当是纪念品吧。”
　　“不用了。”
　　陆月凌把包里的纸笔翻出来，说道：“我画画很好的，画一张给你好不好？”
　　看着这个陆月凌满是期待的样子，南星实在不忍心拒绝。但事后，南星对着那张他给自己的画，内心有一万只羊驼在奔腾。
　　陆月凌大笔一挥，把手里的画稿给了南星。南星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特别认真地看着他帅气的脸庞。
　　“你觉得怎么样？”
　　“这小孩画得挺可爱的。只是为什么你只画了他的头，身子就是几根线。为什么他只有眼睛和嘴巴，没有眉毛、鼻子和耳朵？还有他头上的这一坨坨的东西是什么？”
　　他水水的眼睛盯着我，然后认真地说道：“我画的是你。”
　　“......”
　　虽然嫌弃，南星还是把画纸折好收了起来，问道：“我走了以后，你还要在云市游玩吗？”
　　“不了，我得去我该去的地方。”
　　当天下午，南星乘上了返回京市的飞机。南星的位子正好靠近窗户，看着窗外的云朵，身为恐高症患者的南星好像突然就不害怕了。
　　耳机里传来一首悲伤的歌曲，所有的情绪像决堤的海水一样涌了上来，南星把头埋在膝盖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很讨厌这种感觉，明明很难过，却不知道究竟在难过什么。
　　回到北京的几个月里，南星一直忙着工作，便没再管去云市旅游的事情。
　　终于空出一天来休息，南星就把之前在云市拍得照片翻出来看。翻了好几张照片都是纯风景，直到一张照片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点鼠标的手停了下来，看着照片中的陆月凌骑着一匹棕色的马，蓝蓝的天空下满地的绿草，风景明明这么美，天地间却好似只剩他一人，孤独落寞。
　　“阿句，等等我。”
　　沈南星下意识地转过头去，陆月凌向他跑来。
　　“你快点，不然我就不等你了。”
　　一瞬间的恍惚，南星的思绪渐渐拉回了现实，把陆月凌给他的画夹在笔记本里，锁进抽屉里。如果还能遇上陆月凌，有件事情他一定要告诉他。
　　他的画画技术真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