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六西之

24、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永远永远在一起
　　愁霜挂掉电话，愣愣地回想着刚才跟他哥简短的对话，敏感觉察到了对方语气里的失落。他把手机往包里一塞就要逃席回家去。
　　邱天一把薅住他：“干嘛去？”
　　“我回家看看我哥。”
　　邱天拉住他的书包带子，没让他走，“回什么回，先跟我们走。”这么说着，几个大男生就硬是架着他闹出了门。
　　一群人吵着闹着往隔壁小街去，那里有一家地锅鸡，叫“叶记”。老板是一对夫妻，人很和善，学生们都爱去。都是半大的小子，男生居多，闹起来简直没个边，吃着火锅烧烤还不够，邱天带着头要酒。
　　袁圆跟几个女生不敢，小声劝：“还喝酒啊，别了吧。”
　　邱天无所谓的摆手：“女生不喝，你们看着就行。”
　　袁圆还是不放心：“那别喝醉啊。”
　　邱天把啤酒一杯一杯的往男生面前摆，笑了笑说：“尽量。”
　　袁圆叹口气，不愿意再劝了，跟边上的女同学一起吐槽：“真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怪兽。”
　　都是高中生，没怎么喝过酒，大多就是图个新鲜，喝两口就得了。更有徐念这样的老实孩子，一口啤酒进去了立马喷了出来。
　　“我看我爸每天都喝还以为多好喝呢！怎么这个味儿！”
　　他这一喷把在座的人全逗笑了。
　　邱天也笑，可他笑的最大声，也最不走心，酒倒是一杯接着一杯倒。
　　年轻终究是年轻，扛不住两杯酒，脸全都红了，大家互相说着不行了不行了，各自道别要回家。
　　袁圆看邱天趴在桌子上没动，担心的不得了，晃晃他的胳膊：“邱天，你怎么样，没事吧？”
　　邱天没动，袁圆向愁霜求救，他刚进去跟老板结账。
　　愁霜踢了踢邱天的凳子：“邱天。”
　　邱天缓缓坐起来，双手撑着额头，在缓缓醒神似的。
　　袁圆：“你叫个车回家吧？”
　　邱天摇头，好半天才说：“有人来接我。”
　　愁霜：“你通知人来接你了？”
　　邱天看着愁霜，突然笑了，然后招手，示意他过来。
　　袁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俩，什么事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邱天似乎醉的厉害，目光里都是迷离，他看着袁圆说：“小姑娘家家的别听。”
　　袁圆“嘁”了一声，站起了身说：“看你挺能耐，我回去了。”
　　袁圆走了之后，邱天还是要求愁霜侧耳过来，愁霜冷淡的说：“就这么讲，能听到。”
　　邱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但他分享欲爆棚，忍不住还是要说，于是隔着桌子往愁霜那边凑，一只手遮在嘴边，轻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愁霜：？
　　邱天嗤嗤地笑：“酒壮怂人胆。”
　　愁霜皱眉，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一把将邱天拉住，让他跟愁霜本来还算近的距离一下就远了。
　　邱天顺着那双手往上看，看到了那人一丝不苟的深色西服，裂开嘴跟傻子一样笑了。
　　“爸爸。”
　　愁霜有点惊讶，这个爸爸看着实在是有点年轻。
　　来人个子很高，让邱天靠在了自己怀里，冲愁霜礼貌的一笑：“天天的同学？”
　　愁霜站起来，点了点头：“对。”
　　“谢谢你照顾天天，我先带他回去了。”男人说话的声音很清亮，一丝不苟的戴着眼镜，看人很有压迫感。
　　愁霜：“没事。”
　　他低头问邱天：“天天，回家了？”
　　邱天赖着不抬头，他就弯腰一把抱起了邱天，一点不吃力，也没有一点扭捏。
　　愁霜心里咯噔一声，巨大的信息铺天盖地而来。他看着男人把邱天抱走了，还听到了他轻声的对怀里的人说话：“小祖宗，让你作，还不是在折磨我。”
　　两人走远了之后，愁霜看着桌子上东倒西歪的酒瓶，又想起了邱天说的，酒壮怂人胆。他把自己杯子里的那半杯酒一骨碌喝了个精光，然后又把剩下来的半瓶白酒倒到了杯子里，喝了。一肚子的火烧火燎，他拿起包起身就走。
　　已经快12点了，夏征雁的耐心一点点告罄，这帮高中生还有没有谱了，难道准备夜不归宿吗！？
　　夏征雁心烦意乱的把书本合上，现在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听到外面有人开门的声音，夏征雁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判断了几秒，应该是愁霜回来了，他踢踏上拖鞋，立刻去客厅。
　　在玄关处蹲着一个人，夏征雁就着客厅里的小灯辨认了一下，好像的确是他弟。夏征雁把灯拍开，问他：“愁霜？怎么了？为什么蹲在那里？”
　　夏征雁凑过去要扶他，这一凑近不得了，闻到了一股酒味。他皱眉：“你们喝酒了？”他又委屈又生气，自己在家跟个怨妇一样等一晚上，这人倒好，出去喝酒潇洒去了。
　　可是愁霜蹲在那里没动，像是喝多了很难受的样子，夏征雁又心疼了，埋怨的话没说出口，倒想先抱一抱他。
　　这么大个子，可怜的蹲着，跟个没人要的大狗一样。
　　“喝多了？难受？”夏征雁蹲在他边上，凑近了问他。
　　愁霜抬起头，扶着柜子站起来。四个月没见，夏征雁这才发现他弟好像又长高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男子汉把要伸手拉夏征雁起来，可摇摇晃晃的站不住，夏征雁赶紧站起来扶住他，嘴里终于忍不住埋怨：“让你喝酒？难受死你算。”
　　愁霜被夏征雁扶到了沙发上坐着，一路上乖乖的被说，也没反驳。
　　夏征雁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挨到愁霜身边：“喝点水。”
　　愁霜没接这杯水，眼睛红红的，盯着夏征雁看。夏征雁没敢接他的眼神，顾左右而言他，色厉内荏的数落：“才多大，就敢喝这么多。”
　　“18岁。”愁霜的声音哑哑的。
　　夏征雁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十二点十分，的确倒是18岁了。他把杯子放下，用手碰了碰他弟的头发茬，刺刺的，有点痒。他自己已经奔着35朝上了，一年一年的过，当初不足自己膝盖高的小孩，现在都已经18岁了。
　　“小孩，生日快乐。希望你……”夏征雁的手往下，遮在小孩的眼睛上，感受到了他眼睛眨了两下，长长的眼睫毛在掌心里来来回回的拂过。
　　“希望你天天都能健康开心。”
　　愁霜拉下他哥的手，让自己可以看见他。然后拉住了手就不放了。
　　“怎么了？”
　　愁霜皱起眉，眉目间都是难以言说的情绪，好半天才说：“哥，我好想你。”
　　夏征雁避开了目光，“嗯”了一声，没办法只好又扯别的话题。
　　“其他同学都好好回去了吗？”
　　夏主任在这里操不该操的心，话题转的生硬无比。
　　“邱天喝多了。”
　　听到邱天的名字，夏征雁皱起了眉。怎么哪哪都有这么个漂亮同学？
　　“你跟邱天的关系，很好？”
　　李愁霜没回答，只是探究的盯着夏征雁瞧。
　　“你在乎？”
　　“我？我在乎什么？”
　　李愁霜笑了笑：“他说他喜欢我。”
　　“什么？！”夏征雁从沙发上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下来问：“他是？”
　　李愁霜靠着沙发背，点了点头。
　　“高中生谈什么恋爱！？”
　　愁霜：“你上次说了，我要是能找到志同道合共同进步的，你支持我。”
　　夏征雁一口气噎住了，火气直往头顶窜：“我不是这个意思！”
　　愁霜很冷静，坐直了身子，皱眉问：“那你什么意思呢？是你自己说的，遇到喜欢的，两人能互相进步的，让我们在一起。我跟他挺志同道合的。”
　　夏征雁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愁霜，他弟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非常严肃，还带着不满的情绪。
　　而这，都是为了另一个人。
　　为了另一个人。
　　“你……”夏征雁的脑子一片空白，好半天艰涩的问：“你说，你遇到喜欢的了。喜欢？你喜欢他？”
　　愁霜偏过头，没回答。
　　愁霜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沉默，这没回答就相当于默认。
　　夏征雁的心被人生生挖了一块。他弟喜欢别人了？就这样，喜欢别人了？不对，这不对，这一切都不对，他准备好要给他弟庆祝拿奖，给他庆祝除了自己没人知道的18岁生日。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你真的喜欢？”夏征雁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不敢相信似的又问一遍。
　　愁霜低着头，还是没说话。
　　两个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夏征雁心揪着疼，他甚至忘记了可以拿出家长的架子来，呵斥弟弟，怎么能跟个男人谈恋爱。
　　他现在脑子里就只装着一件事，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弟弟，要属于别人了。以后对着另一个人笑，对着另一个人撒娇。
　　夏征雁被憋住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喘不上来。慌不择路的站起来要跑，愁霜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哥！”
　　夏征雁的手很修长，皮肤很白，骨节很小，但却充满着力量，不弱。此刻被愁霜紧紧攥住，手腕边立刻就红了。
　　愁霜凑到夏征雁面前，看着他红着的眼眶，低声问：“要我跟别人在一起吗？”
　　夏征雁还没说话，一颗眼泪吧嗒一声就落了下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三十好几的人了，因为这几句话，就哭了？
　　夏征雁赶紧擦眼泪。想说话，但是声音还是哽咽着，一出声就难过的紧：“随便你。”
　　愁霜放弃了。他真的举手投降了。
　　要他看着他哥哭，真的不如拿把刀杀了他。说这蹩脚的谎言，也不知道到底是刺激他哥还是刺激自己。
　　李愁霜把夏征雁搂进怀里，无奈的问：“真的不要我？”
　　夏征雁再迟钝，这时候也该知道李愁霜刚才说喜欢别人的话是假的，一瞬间委屈满心的溢了出来，胸口不再憋闷，可是却也酸涩的厉害，把李愁霜推开，夏征雁红着眼睛说：“有意思吗？”
　　愁霜往前一点，胆大妄为的抬手碰夏征雁的眼角：“哥。”
　　愁霜的手粗糙，不容忽视的触感让夏征雁感到了战栗。
　　“哥，你要不要我。”
　　夏征雁委屈极了，他很想愁霜，自他离开后就很想。这情绪无法对人道，可夏征雁知道，这情感是实实在在的。
　　他三十多了，好像才知道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牵挂。
　　“要。”
　　愁霜听到回答后，几乎立刻就将他搂进了自己怀里，毫不犹豫的吻下去。
　　夏征雁双手搭在愁霜脖颈后，全身心的回应他。两个人吻的难舍难分，甚至发出了难以形容的声音，夏征雁的理智稍稍回笼后羞耻的红了脸。
　　愁霜满眼满心都是这个人，趁接吻缓气的空档里，他抵着他哥的额头，充满蛊惑的问：“这次你没喝酒，明天会不认账吗？”
　　夏征雁闷着笑，想起了上次露营的事，先在愁霜的脸上亲了一口，“吧嗒”一声，然后说：“不会。”
　　两个人同时发泄出来的瞬间，愁霜温柔的吻过来，咬着他的下唇，含糊着说：“哥，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