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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梨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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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同,这梨花树是从哪儿来的?”
顾肆从房内出来后,左右没地方可去,就在院里站着等关阕。无聊了,便打量起院中的布景来。
这新府原是他幼时一位挚友的府邸,后来挚友的父亲被调去汴梁做了知府,宅子空下来,便被顾瑞盘走了。
他与那位挚友私交甚好,小时候时常来这里玩,也没见过什么梨花树。
“这是老爷特意命小的们从梨花院移来的梨树。”季同答道,“说是怕夫人乍一离了戏园子不习惯,看着这棵树心里会好受些。”
顾肆刚把关阕的事儿抛向脑后,又被提起,不免有些生气,转而想起昨天的事,怪罪起来,“说起来爷倒要问你,爷昨晚明明吩咐过,扶爷回自己房里歇息,怎么还是来了这儿?”
“这……”季同干笑了两声。
他昨儿是听了顾肆的话,欲搀他回自己房里。可大小姐突然跟他说,老爷吩咐下来,务必要搀少爷入洞房。他纵是有再大的胆儿也不敢不听老爷的话,只能诓了喝得酩酊大醉的顾肆。
“爷,这府里哪间不是您的房,小的也不清楚您到底要去哪间啊。”
“哪间都成,就不是这间!”顾肆挥袖怒斥道。
季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别提有多虚了。
他听刚从屋出来的婢女说,少爷昨晚已和夫人圆了房。估计这会子也是为这事气恼,忙宽慰道:“爷,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这种事……早晚都是要做得。”
顾肆没好气得瞪了他一眼,而后带些犹豫得小声嘀咕,“可,好像做得有点过了。”
“嗐,这有什么的。”季同以为顾肆是气圆房的事,没成想是愧疚才让他这么恼。于是道,“这都是夫人应该受着的,再说了,没准儿夫人心里高兴着呢。”
“对啊。”恍然大悟般,他拍了拍季同的肩,“我为什么要觉得愧疚?这都是他应该受着的。”
季同忙点头称是。
他跟了顾肆这么多年,熟知这位爷的脾性。今日这事儿纯粹是顾肆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才会更生气。只要哄着他,向着他说,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爷,您瞅这梨花树冒得骨朵。”季同见他心情转好,忙扯别的话题,“又多又密的,待到四月一开,肯定好看,真不愧是梨花院的梨树!”
“梨花院?”顾肆皱眉,他长这么大总共就去过两次戏园子,略有耳闻的只有那几个达官显贵常去的大戏园儿。
“呦,爷您还不知道呢?”季同拉开了话匣子,“梨花院这名儿,便是从满园的梨树得来的。听说到了四月份,盛开的梨花洁白无瑕,飘香十里!不光如此……”
“不光如此,待到梨花开的最旺时,戏园的师父还会请看官饮他亲手酿的梨花酿,并且一年中只在这一日登台,以一曲《梨花颂》收尾,最是京城一景。”
“对,对!”季同听这抢了他话头的人比他解释的还要好,连忙转过身去表示赞同,却撞见了关阕那张温和的脸。
“季同见过夫人。”
关阕笑着应了声,让他免礼起身。
顾肆闻声将目光落在缓缓走来的关阕身上,见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右手扶着腰部,尴尬地错开了眼睛。
微风拂过,雪白的花苞随风飘荡,顾肆背对着梨树,摇曳的枝条尽做了他的背景。
关阕痴痴地望着他,记忆中那个稚嫩的身影渐渐与他交织。
“…你那是什么眼神。”
两人相对无言太久,顾肆转过头来,便撞上关阕炙热而深情的目光。
“没什么,只是看着夫君,想起了一位故人。”关阕收了思绪,轻答道。
“别把什么故人的影子往爷身上套,他不配。”顾肆嗤鼻,语气中满是嘲讽。
关阕愣了一下,突然捂住嘴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莫名其妙!”顾肆气急败坏道。
他忙摆手,“阕儿只是觉得,夫君这么多年却未曾改变,实属难得。”
“你我才相识两日,何来多年一说。”顾肆不解地皱眉,接着训斥道,“大白天的不要说些胡话。”
“好,好。”他依旧浅笑着。
可在场的人除了关阕和顾肆,竟都听出了浓浓的哄小孩意味。
“时候不早了,爷,咱该走了。”
这样聊下去恐怕误了时辰,季同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知道了,这就走。”
顾肆又白了关阕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丝毫没有等身后人的意思。